文乔就这么拉着他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当触手可及的柔软如触电般传递到脑子里时,宫徵羽的理智给出的第一反应是挣脱。
但身体下达的第一指令并不是这个。
他脸色苍白英俊,眼底忧郁压抑,放在她心口的手微微颤抖,却坚持着没有移开。
脚步声和说话声从不远处传来,宫徵羽岌岌可危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他勉强收回手,按着文乔的后背让她躲到自己身后去,沉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公共场合。”
文乔藏在他背后,沉吟片刻道:“你这又是做什么?把我藏在后面干嘛?我只是让你摸了一下,也没有当众脱衣服,实在没必要藏起来。”
宫徵羽好像经她提醒才意识到这点,他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从身后拉出来说:“上车。”声音极富磁性,带着些颓废消极,有一种厌世的美感。
文乔很懂得见好就收,她瞟了一眼路过的人,他们也正好望过来,有个女孩子看着宫徵羽有些犯花痴,她的朋友接触到文乔意味深长的视线,非常着急地把她拉走了。
文乔若无其事地上了副驾驶,她关上车门之后,宫徵羽才回到车上来。
他没急着系安全带,只是侧目看着文乔,文乔被他这样看着,也不急着系安全带。
她一动不动,他便好像有了机会,皱着眉靠近她,像是要亲她。
文乔紧张了一瞬,但很快就发现自己紧张错了——他并没有要亲她,只是帮她系安全带。
男人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黑色的安全带,拉伸后帮她系好,还体贴地调整了一下弧度。
他离她很近,呼吸和她交织在一起,文乔觉得脑子有点热,盯着他的视线好像被火点燃了一般。宫徵羽察觉到她灼热的注视,抽空和她对视了一眼,文乔本以为这个对视会很快结束,但它的确很快结束了,可结束之前目光的主人却亲了她一下。
他的吻落在她鼻尖上,带着些凉意,还有他鼻息间清冽的气息,很快就结束了。
文乔觉得脸有些红,她手握成拳又松开,想抱住他,但在她行动的前一秒,他撤回了驾驶座。
他不咸不淡地问她:“想吃什么。”
文乔意兴阑珊地收回手,装作什么都没想做的模样:“你请我吃饭,难道不该你来定夺一切吗?”
宫徵羽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一边发动车子驶出车位,一边道:“我只是尊重你的意见。”他看了看后视镜,似漫不经心道,“你刚刚说想买包,是先吃饭还是先去买包?”
女人对包好像都没什么抵抗力,一提起包,文乔就不怎么饿了。
“那当然还是先买包了。”她抓着安全带笑吟吟道。
宫徵羽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专注开车。文乔以为他不会说什么了,但当车子驶出地库的时候,他再次开口了。
“我也是这样想。”
他简单的话语让文乔十分好奇。
“你也这样想?”她笑着说,“我以为你会想带我去吃饭,毕竟对你这种务实主义者来说,先填饱肚子大约比较重要。”
宫徵羽语气冷清:“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个务实主义者,但此刻我务的实不是填饱肚子,是让你开心。”
文乔怔了怔,用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他大约是在说情话,她按了按自己控制不住狂跳的心,带着些任性味道说:“我要买最贵的包。”
宫徵羽这次没再说什么,但他驱车前往的方向是本市顶奢的商场。
路上的风景文乔没怎么看,她本来还没什么买包的心情,纯粹是为了调戏前夫。他是个不喜欢逛街的人,尤其不喜欢陪女人逛街,两人恋爱到结婚这些年,他陪她逛街的次数屈指可数。
原以为他会对此闪躲嫌恶,但没有,他表现得十分积极,开车速度很快,到了商场停好车便快速和她一起上楼。这间商场因为会员制以及消费水平较高,在这样的中午是没什么客人的。
文乔和宫徵羽走在人流稀疏的商场里,谁也不开口,却默契地知道要到哪家专柜。
最贵的包在哪里,他们心里都有数。
“欢迎两位。”柜姐远远就来迎接他们,笑容可亲温柔地带他们进了店内,也不说让他们在大厅选款,而是直接领着他们进了所谓的“小黑屋”。
奢侈品店的小黑屋是专门给大会员或者老客户选款用的,在里面可以看到很多不直接对外销售的款式或者限量款,它们具有非常统一的特点——贵。
文乔坐到沙发上,另一个柜姐异常殷勤地为她端茶倒水,她谢过对方,看到领他们进来的柜姐戴着手套拿来了几个款式,宫徵羽坐在她对面,盯着那两只包包,眼神淡漠,并未说什么。
文乔沉默了一会说:“这是当季限量款?”
柜姐妥帖笑道:“是的,文小姐喜欢的话可以试试看。”说着就要拿给她试背。
文乔摇摇头说:“它是最贵的吗?”
柜姐愣了一下说:“那倒不是,但它很适合文小姐的风格。”
文乔笑眯眯道:“我不要最适合我的,我要最贵的。”
坐在对面的宫徵羽闻言了看了她一眼,文乔笑容灿烂地看回去,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修长的眸子眨了眨,竟然轻轻勾了勾嘴角。
另一个站在一边的柜姐看见了自一进来便冷着脸不说话的宫徵羽露出笑容,那眼底柔和的色彩仿若画龙点睛,让他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要不是专业素养颇高,她甚至要看呆了对方这极具男性吸引力的外形与笑容。
“好的,那文小姐可以试试这款。”柜姐热情地拿来另一款,为文乔展示,“这款是金扣,无链条,需要配货。”
文乔眼睛一亮:“多少钱?”
柜姐笑吟吟道:“七十万。”
文乔算了算,七十万是包包的价格,但要配货的包包七十万是买不到的,要先配够七十万的其他商品才可以,那加起来就是一百四十万了。
文乔问:“这就是最贵的了?”
柜姐谦逊道:“店内目前有货的就是这款了,如果文小姐可以接受调货的话,倒是可以选选其它款,但大约要等很久的,您着急吗?”
文乔:“着急,那就这个吧,我不用试了。”她站起来,“我就要这个行吗?”后面这话是在问宫徵羽。
宫徵羽作为陪人买包的人,进门后就没开口。现在听她这样问,他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可以。”他回答得很干脆,一点犹豫之色都没,显然并不心疼这些钱。
文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之后也没再言语,跟着柜姐离开,看着宫徵羽去付账。
男人一身修身西装,宽肩窄腰,丰神如玉,委实俊雅不凡。尤其是他眼都不眨拿出钱包要刷卡为她买下一百多万的包包时的样子,更透露着一种高贵魄力。
啊,男人刷卡的时候是最帅的,文乔牙酸了一下,算是理解这句话的逻辑了。
柜姐抬起手,要双手接过卡片去刷,文乔却适当地拦住了对方。
“等等。”
柜姐愣了一下,看着原本应该去选配货却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文乔:“文小姐有什么需要?”
文乔略有嗔怪地睨了宫徵羽一眼,淡淡道:“我突然觉得这个不太适合我,还是拿你最开始推荐给我的那款吧。”
柜姐很快反应过来道:“好的,那我去帮文小姐把那款包起来。”
文乔笑着道谢,手里握着宫徵羽捏着卡的手,凑到他耳边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劝我?就这么让我一百多万买个包?”
宫徵羽侧目看她,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他这副样子颇有些居高临下。
“你不是但求最贵,不求最好吗?”他问得那样理所应当。
文乔忍着一口气:“可我也没想让你帮我付这么多钱,我真喜欢的话会自己付。”
宫徵羽反握住她阻止自己刷卡的手,低声说:“只要你高兴,花点钱也没什么,我愿意为你花这些钱,我似乎也很久没给你买过什么像样的礼物了。”
文乔愣了愣,略显惊讶地看着他,宫徵羽单手与她握着手,惜字如金的男人对柜姐说:“两个都包起来。”
柜姐眼睛一亮,立马照办,文乔当时就要拒绝,可宫徵羽十分坚持,给了她一个闭嘴不要惹麻烦的眼神,文乔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任由他把卡刷了。
出了专柜,文乔看着男人手里提着的数个橙色购物袋,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疯了!”文乔激动道,“我只是想看你为难!想看你憋屈!你怎么真的买了?”
宫徵羽一直表情严肃,眼神压抑,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了些笑意。
“你没把这件事当真,但我当了真。”他的眼神如微凉的风,抚过了她滚烫的面颊,“你说买包会开心,现在开心了吗?”
文乔皮笑肉不笑:“花了近两百万,我能开心得起来吗?”
“只是我花了两百万,不是你,你实在不必有压力。”他不为所动道,“你喜欢就好。”
说不喜欢是假的,哪有女孩子不喜欢包包的,可这么贵的包,她自己买可以,让宫徵羽花了钱,却比自己花钱还心疼。
文乔心疼钱,干脆不和宫徵羽说话了,为他的“冲动”消费进行抗议。
宫徵羽跟在她身后专心拎东西,等两人好不容易回到车上,腾出手的他好像终于感受到了她真实的不悦。
他有些困惑地皱起眉,问她:“你不高兴?”
文乔面无表情道:“你终于看出来了?”
“可你之前明明说买包会让你高兴。”
文乔生气:“我没说买这么贵的!我可以自己买!但不能是你!”
宫徵羽这下也生气了,他带着些严厉地问她:“为什么不能是我?你是我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给你花钱?不能是我,你还想让谁为你花钱?”www.xiumb.com
文乔无语:“你抓错重点了宫徵羽,买包可以买适当价格的,不用买这么贵的!”
宫徵羽思维直球:“可这是你喜欢的,也是你自己要求的。”
文乔更生气了:“我后悔了还不行吗?我只是想逗逗你,最后随便买个便宜的就好了,谁让你买这么贵的了?”她说着说着竟然落泪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倒是让宫徵羽看傻了眼。
他怔怔地望着她,文乔还在哭着说话:“这些钱拿去买辆车都好,干嘛要拿来给我买包?你的钱也都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我真的没想这样浪费……”
她说到最后委屈地捧住了脸,说到底还是有些自责,早知道她就不想这样的鬼主意了。
宫徵羽渐渐回过了味来。
她只是在为他心疼而已。
她如果真的喜欢什么包,哪怕贵一点,自己负担得起,买下来也不会有什么愤怒心疼的感觉。偏偏是他,是他做这件事,她就会有负罪感。
她只是心疼他而已。
宫徵羽所有的费解在此刻都消失了,他越过中控揽住文乔的肩膀,温声道:“我很有钱。”他强调,“这点钱不算什么。”
文乔哭着说:“那也不行,你让我把钱还给你,我……”
“文乔。”宫徵羽语气郑重而严肃,文乔被他喊得怔了怔,迟钝地与他对视。
“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些话,今天有机会,就说给你听。”他平静的语气奇妙地安抚了文乔的悲伤,“长久以来,我只是喜欢这份工作,对它带来的意义一直看得很淡。”
出身于良好家庭,他本身的消费观就和文乔这种小康家庭不一样,这也不是文乔第一次觉得他有些过于挥金如土了。
“我喜欢的是调香,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喜欢,我其实不在意自己可以赚到多少钱,也不知道该如何消费手里的钱。”他很冷静地说,“但你让我知道了赚钱的意义在哪里。我想把所有的钱都给你花,你不需要有负担,你本身其实是在为我解决问题。我需要那样一个目标,你就是我的那个目标。不要觉得有压力,也别哭了,你一哭,我便什么心情都没了。”
文乔愣在那半晌无语,宫徵羽看了她一会,又靠近了一些,亲了亲她的脸,低声道:“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文乔问他:“什么事?”
宫徵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在她耳边说:“你之前不是说,要买这里穿的衣服么。”
他的手落在她心口,一片柔软温暖。
文乔身子颤了颤,哑着嗓子道:“你想说什么。”
宫徵羽的呼吸就在她耳畔,温柔又炎热:“买些漂亮的吧,穿给我看,我很想看。”
文乔脸一红,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良久才使劲推开他,红着脸说:“你做梦!”
然而……在宫徵羽笑着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带她离开的时候,文乔默默地拿起了手机,躲着他的视线进入某内衣品牌官网,开始细致地挑选了起来。
我才没有要穿给他看。
我只是为了取悦自己!
文乔这样给自己洗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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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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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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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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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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