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两人势同水火,其中一个还发着高烧,这香艳就更真实了。
宫徵羽在哭,文乔判断出这一点时先是不信,可颈间的湿润让她难以忽视。
她忍耐了许久,不由僵硬道:“你别把鼻涕蹭在我身上。”
不开口则已,开了口就发觉自己的声音几乎是跟着他的身体一起在颤抖,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靠在怀里的男人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此番行为的不妥,他艰难地起身后撤,偏开头不肯让文乔看见她的脸。
文乔尝试了几次都被他刻意躲开,他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越是想看,所以到了最后她脾气上来了,就抬手扳住了他的下巴,有点生气道:“别躲了。”
宫徵羽身子僵住,侧着头一动不再动。
文乔定了定神,将他苍白英俊的脸一点点转过来,透过他细碎汗湿的刘海,她看见了他发红的眼眶。
他使劲闭着眼,似乎不想让她看见他失态崩溃的样子,那副倔强坚定的模样,特别令人着迷。
文乔觉得自己心跳在加速,她有点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盯着他紧闭双眸眼睫轻颤的模样看了许久,忽然低下头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宫徵羽身子猛地僵住,随后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文乔撤回头时就看见了他布满红血色的眼睛。他眼眶潮湿,眼眸赤红,眼底满是错愕与震惊,对上这样的眼神,文乔的手不自觉轻抚过他的脸部线条,稍作迟疑之后,她微垂眼眸低下头去,再次吻住了他的唇。
宫徵羽他生病了,身上没有力气,但哪怕他有力气,也是不会反抗文乔的。
甚至于,即便他发着高烧,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还是在反应过来之后尝试着回吻她。
文乔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反正就是看他脆弱可怜的样子,心里面柔软一片,什么坚持冷漠都摆不出来,就想这么亲他。
亲吻让人呼吸急促,脑子越发迷糊,心情越发激动。
文乔缓缓倒在床上,双臂环住宫徵羽的脖颈,他俯下身来,再次加深了这个吻。
卧室里的挂钟时针渐渐指向五点,随着秋日渐深,天亮得越来越晚了,这种视觉上的黑暗给人以时间过得很慢的错觉。
卧室里的两人都没再说话,也没心思再去思考该说些什么。想来男人的本能哪怕是在生病时也有储存,所以哪怕这种时候也不会怯场。天蒙蒙亮时,卧室里才渐渐安静下来。
文乔躺在床的另一侧,这边因为之前湿了,现在还没干,她躺着能清晰感觉到一股凉意,这股凉意让她混乱的大脑渐渐清晰起来。
天呢,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先不说她该不该和宫徵羽干这个,就说他发着高烧,根本就不能做这些事,偏偏他们不但做了,还做了不短的时间。
侧过头,男人早已呼吸平复,紧闭双眸,似乎沉沉睡着了。想到之前他紧盯着她那副有条理又很禁欲的样子,也就不难想出自己到底为什么失去分寸,如此疯狂行事了。
心里烦躁不安,文乔翻身下了床,拿了衣服去浴室里洗澡。
宫徵羽应该是太累了,文乔离开去洗澡这期间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等文乔洗完了回来,天一点点正亮了,他依旧沉沉睡着,除了还有呼吸之外,一点其他还活着的证明都没。
文乔不免有些担心,她看看表,都八点多了,折腾了一晚上,他会接着睡也不奇怪,可是……
到底是做了错事,心里心虚,文乔靠近床边观察他,发觉他脸色好像更苍白了,拿手探额头,似乎比昨晚没吃药之前还要烫。
文乔的心一下子悬得高高的,她迅速拿了体温计给他量体温,发现他体温果然又升高了。
“糟了。”文乔顾不上害羞了,试图把宫徵羽叫醒,但叫了半天他也没反应。
文乔立刻拿出手机给石阳打电话,石阳这会儿已经醒了,接起文乔电话之前还挣扎了一下,在考虑要不要装作没醒,让她在和他哥好好相处一会。
但最后还是求生欲站了上乘,石阳觉得他得见好就收,所以接起电话表示自己马上就可以到酒店替换她。
文乔听完这话就说:“替换就不用了,你赶紧开车过来,送他去医院。”
石阳惊呆了:“啊??去医院?我哥还是没吃药吗?”
文乔抿唇道:“吃了,前半夜是退了一点温度的,但现在又烧起来了。”
石阳不解道:“为什么啊?他没好好休息吗?”
文乔:“……你有问这些的功夫,不如抓紧时间过来。”
语毕,文乔直接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宫徵羽,便去衣柜里了拿了衣服帮他穿。
可不能让他穿睡袍去医院,别说他自己肯定无法接受了,她也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单薄睡袍下迷人的肌理线条。
石阳光速赶到酒店,飞奔上楼时,文乔正好给宫徵羽换好衣服。
他昏迷不醒,给他穿太整齐有些困难,索性就给他穿了舒服的卫衣和棉质长裤。www.xiumb.com
石阳从客厅跑进来,看见文乔忙完站直身子,有些担心道:“乔姐,我哥怎么样了?怎么就又烧起来了?”
文乔没回答,直接道:“搭把手,扶他下楼,赶紧去医院。”
石阳不敢犹豫,和文乔配合着把宫徵羽扶起来,文乔让石阳撑住他的身子,去拿了围巾帮他围好,那种体贴和关心溢于言表,石阳看在眼里,心里琢磨着,这真算是因祸得福吧?虽然烧到要去医院,但看乔姐这样子,就知道他哥离成功不远了。
“磨蹭什么呢,赶紧走啊?”文乔都准备好了,石阳还在发呆,她只好开口催促。
石阳猛地回神,和文乔一起把宫徵羽扶下楼,上了车,快速前往医院。
在医院挂了个急诊,宫徵羽做了一些检查,医生皱着眉道:“烧成这样怎么不吃点退烧药?”
文乔说:“吃过了,前半夜有退烧,但后半夜忽然又烧起来了。”
医生闻言道:“没好好休息吗?后半夜是又出门了还是怎么了?”
文乔噎住,面色绯红道:“……他就,突然说要健身。”
医生无语道:“大半夜健身?还发着高烧?”
文乔渐渐镇定下来,点头说:“谁说不是呢?大半夜非要健身,还是在发着高烧的情况下,医生你等他退烧了好好给他看看脑子,看他是不是脑残了。”
医生怪异地看了文乔一眼,没再说什么,去给宫徵羽做治疗了。
医生终于走了,文乔不免松了口气,她转眸的瞬间对上石阳讳莫如深的表情,刚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那副表情看着我做什么?”文乔皱着眉问。
石阳倒吸一口凉气道:“没、没什么……那什么,乔姐,我早上还有个会儿,我哥去不了,我不能迟到,所以……”
“可现在不是在放假吗?香水部还有会开?”
石阳噎住,半晌才道:“那不是还有值班的人嘛,公司那么大,还是要运转的,也不是人人都能休息的……”
他这是借口开溜,文乔现在也懒得面对他,怪尴尬的,所以慷慨地挥挥手让他走了。
石阳得了允许立马逃跑了,跑之前最后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宫徵羽,忍不住朝对方竖起大拇指。病中还能战斗,且看起来战斗力还不错,真不愧是他哥,佩服佩服。
文乔看见石阳临走之前那个手势,脸青一阵白一阵,这臭小子要不是跑得快,这会儿已经被她扣下揍一顿了。
人走了,耳边清净了,大夫给宫徵羽挂了水也离开了,文乔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的前夫,表情复杂地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那么放肆,也怪她,就跟中了毒一样,光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都不知道宫徵羽醒了之后该怎么面对他。
好在宫徵羽醒来时已经过去了很久,文乔心里的不安和尴尬已经消退不少。当时她正打电话,跟爸妈解释了自己的夜不归宿的原因,且表示今天可能也要晚点回去。
文爸爸倒是没说什么,文妈妈罗女士就比较八卦,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对象条件怎么样,比前女婿强不强。
文乔如实告诉母亲她没谈恋爱,想起病床上的男人,她便侧头看了一眼,这一看才发觉他已经醒了,正静静地望着她。
文乔倏地挂了电话,把手机塞进口袋,面不改色道:“你醒了,感觉好点没。”
宫徵羽没回答她的问题,盯着她看了一会说:“你刚刚说你没谈恋爱。”
文乔心里一沉,还不待她说什么,他便再次沙哑道:“所以你和陆觉非果然是在假装情侣。”
文乔眼皮跳了跳,坐回椅子上说:“那你就想多了,我之所以说没谈恋爱只代表我现在没谈恋爱。”
宫徵羽拧了拧眉,轻声问她:“什么意思?”
文乔心平气和道:“意思就是,我目前是单身——我和陆觉非分手了,就在庆功宴那个晚上。”
这样一来自己既不算违背约定告诉别人她和陆觉非是假扮情侣的关系,也成功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在电话里那样说,堪称完美。
宫徵羽应该是刚刚退烧一些,反应有些慢,所以过了一会才再次开口。
他轻微点了一下头,面上没有表情道:“不管是怎样,现在不再有瓜葛就好。”
文乔微微抿唇,盯着他说:“现在不再有瓜葛就好?这有什么好?”顿了顿,她问,“我分手了,没有男朋友了,这在你看来是好事吗?”
宫徵羽垂下眼眸,没有说话,文乔以为他不会说了,照着他以前那个决定,估计他会就这么装死下去。
她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起身想出去透透气,但还没走出一步,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他很轻的声音。
“对我来说自然是好事,只是不知道对你来说是不是。”
很诚恳的一句话,文乔听完就转过了头,和他四目相对几秒钟,重新走回来坐下说:“知道自己的感受就行了,不必操心别人的感受。”她转开目光,看向石阳买来的水果,问他,“吃不吃苹果?”
问题是问出去了,但好半天没得到回应,文乔不得不再次望向他,正对上他暗潮翻涌的眼神。
“文乔。”和她对上视线,宫徵羽慢慢开了口,他病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认真神色,放在被子上的手缓缓握成拳,他还在挂水,这会导致挂水的针串针,文乔立马上前让他放开手,表情严肃得很,宫徵羽失神了一瞬,顺从她的要求不再握拳。
“什么事,说吧。”
做完这一切,文乔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等待他刚才要说的话。
宫徵羽快速眨了好几下眼,声音低缓沙哑道:“我不想放弃你,虽然林荫告诉我那样才能让你真正快乐,但我左思右想了很久,还是没办法放弃你。”他试探性朝她伸出手,想牵住她的手,但文乔站起来了,轻而易举就躲开了。
宫徵羽慢慢放下手,垂着眼睑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你愿不愿意再相信我一次,给我一个机会。也不是逼你马上原谅我和我在一起,只是希望你可以让我追求你。”
如此郑重地道歉,期盼一个简单的允许,一个不算强人所难的机会……这样的情形下,文乔会给出什么答案,她心里已经有数了。
可她张了张口,却又给不出肯定的回答,好像说出来整个人会被火烧一样难受。
视线转到桌上,文乔闭了闭眼,只说:“我帮你削个苹果。”
宫徵羽先是一愣,凝神看了她许久,苍白忧郁的脸上才绽放出笑容,轻声说了句:“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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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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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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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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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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