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确定他目前的住处,这些包裹直接寄到了他母亲那里。
宫太太打电话让他回来取包裹的时候,他没觉得这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根本不知道会有谁寄这么多东西给自己,还在想会不会是母亲为了骗他回家接受教育的计策。不管是不是,他最后还是回去了。
一进门就看见了满地的包裹,这一幕似曾相识,让他想起了文乔将他扫地出门的情形。
他微微皱眉,英俊的脸上布着阴云,佣人没敢多话,接过他的公文包和外套拿去放好,就再也不敢出现在客厅了。
今晚这里怕是不会太平,连佣人都感受到了这点,宫徵羽又何尝没有感受。
宫太太下楼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她站在一堆包裹里说:“我私自替你拆了,你应该不介意吧。”
宫徵羽看着打开的包裹不说话,宫太太观察了他一下会说:“看起来你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她往前走了几步,掀开一个包裹的盖子,指着里面道,“这是你的东西,或者说得直白点,是你送给亲家的东西。”
宫徵羽微微一怔,立刻蹲下去查看包裹,果然,这些都是他和文乔在一起这些年送给文乔父母的礼物,或者给文家添的东西。
宫太太瞪着自己的儿子说:“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离婚了,或者说你已经离婚了?否则他们怎么会连这些东西都寄回来?”
宫徵羽蹲在那没说话,宫太太生气地说:“我承认我一开始不看好文乔,觉得她不适合我们家,可你们结婚以后我也是真心在接纳她,她是真心对你好,我看得出来,你以为她甘心不工作在家伺候你吗?还不是因为你太难伺候了,没有保姆能满足你的要求,无奈之下我只能说服她留在家里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我和她说了不下七八次,她一开始非常坚定拒绝,后来是看你实在生活不便才同意的,她为你做到这个地步,连我都自愧弗如,你就这么对她?”
宫徵羽当然知道文乔选择辞职做家庭主妇很大原因是为了他。
他那些毛病都是在奇华顿念书时养成的,毕业后又在奇华顿公司工作了三年,在法国待的时间跨度长达六年,这六年间的生活环境都相对专业,没觉得那是什么麻烦,但回了国就不一样了。家里的佣人都用不惯了,更别提新招的了。
唯一可以让他习惯的就是文乔,她肯定将他的烦恼看在眼里,所以才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他没想到的是,她做这份选择中不全是自愿,还有婆婆的劝说。
他蹲在那沉默半晌才道:“你跟她说了七八次?”
宫太太冷笑道:“何止七八次?人家文乔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如果我没记错,她当年的毕业设计都是拿过奖的,要不是为了你,她会辞职?我刚开始和她说的时候她那么据理力争,那么不情愿,后来是为什么动摇我都看在眼里,她不愿意看你烦恼,所以我最后一次和她提这件事的时候,她哭着答应了我。我是有些势利眼,可我不对好姑娘势利,这次你做的事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你以后也别再回这个家!”
他是该给家人一个解释,这还只是母亲,如果在国外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会多生气。
可他没什么好解释的,他能怎么解释?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文乔哭着答应他母亲为他辞职的画面,他抿唇隐忍许久,站起来要走。
宫太太喊住他:“你要去哪?!你还没给我解释呢!”
宫徵羽停住脚步背对着她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的确做了让你无法原谅的事,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会尽量不回来。”
宫太太怒极反笑,指着他恨恨道:“好啊,好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连你妈的脸面都不给了,你很好宫徵羽,那你就别回来了,这个家也不欢迎你了,以后你就一个人过吧!”
宫徵羽沉默地站在那,半分钟后,他抬脚离开,没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宫太太气得砸东西,佣人立刻上来收拾,小心翼翼地劝说她。
宫徵羽走出家门,其实也不知道该去哪。
他其实想去找文乔的,但也不能去。
回了车上,他坐在驾驶座上,盯着车窗外的树木发怔。
原来文乔是那样不愿意放弃她的事业的,他并不知道她是在母亲数次的劝导下才做了那个决定,是他太蠢了,自以为了解她,从一开始他就以为,她做的全部选择都她想要的。
最开始文乔提到要辞职照顾他的时候,他并没同意,他认为不值得,不应该,他们还为此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他妥协了。
他一直以为,她选择辞职做全职主妇,做出这样的牺牲,虽然最开始很难,有些不适应,但也是乐在其中的。这些年她也的确过得很开心,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定期出去和朋友聚会,没有和社会脱节,他一直以为她是擅长和喜欢做主妇的,她已经不想再出去工作了,也不能再适应工作了,更没勇气重新走进职场。
但好像不是那样的。
她曾经的为难他都不知道,他都没看见,而她也从来都不提。
现在他知道了,知道他们僵持的那段时间她心里有多难受,知道她也不是心甘情愿做家庭主妇的,知道她之所以能把家庭主妇做那么好,不是因为热爱或者乐在其中,而是因为不管是怎样的生活,她有能力以及会努力去过好。
如果是这样,那他又是何必。
宫徵羽头疼欲裂,他仰头靠在椅背上,握着方向盘的手力道很大,脑海中无数种思绪飘散,他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后悔。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宫徵羽有些精神不集中,会议上很不在状态。
散会的时候秦予柔拦住他,关心地问:“你还好吗?你脸色好难看,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宫徵羽没回答,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走了。
秦予柔站在那,心里有些失落,她很想追上去,可想到那是个已婚男人,道德感又让她停住了脚步。
这时她是很挫败的,这份挫败让她甚至都没了工作的心思,直到她听见一个传闻。
“你们听说了吗?香水部的宫总最近一直住在酒店里,就公司附近那个酒店。”
“住酒店?为什么?他不是结婚了吗?怎么不回家,反而住酒店?”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她好朋友在他身边做事,说是无意间看到了他办公桌上一份文件。”
“为什么文件?”
“离婚协议书。”
啪嗒,秦予柔快速推门而出,追问道:“离婚协议书?宫徵羽离婚了?”
瞧见秦予柔,正在八卦的几个年轻女孩很慌张:“秦总监。”
秦予柔皱着眉催促:“快点回答我,到底怎么回事。”
那女孩小心翼翼道:“我朋友的朋友在宫总身边做事,好像是去汇报工作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但她没打开过,只看到封面,也不知道具体内容,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宫先生和他太太的……”
秦予柔已经激动到有些失去理智了。
她压根不想听这些小道消息了,她直接跑出了洗手间,去找可以给出肯定答案的人。
洗手间里讨论八卦的女孩们在她走后就把话题转到了她身上:“如果这件事真的,那秦予柔肯定高兴死了。”
“是啊是啊,她那点小心思在公司里简直公开的秘密,以前人家是已婚状态,她还收敛一点,如果这次离婚的事情是真的,以后她还不得……”做了个恶心的表情,说话的姑娘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另一个女孩说:“这件事要是真的,到时候闹腾起来的肯定不只有她。”
“……你说得也是,如果那位真离婚了,估计很多人都会蠢蠢欲动。说起来我很好奇,那位的老婆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你们见过吗?我完全没听说过。”
“我也没有……”
议论声渐渐消散,秦予柔这时也找到了石阳。
石阳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他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像极了他的上司,这让秦予柔越发肯定那些传言是真的了。
“石阳。”秦予柔喊住要走的石阳。
石阳回眸道:“秦总监?有事?”他瞟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我哥不在,你来之前最好先预约一下,否则很难碰到他的。”
秦予柔笑着说:“我不是来找宫先生的,我是来找你的。”
石阳纳闷了:“找我?”他好笑道,“您能有什么事找我啊?”他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些讽刺,他是一直不喜欢秦予柔的,这女人老想撬文乔墙角,石阳喜欢文乔,自然就讨厌她。
秦予柔倒也不介意他的讽刺,直白地问:“我听说宫先生离婚了,这件事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我建议你立刻去辟谣,免得对宫先生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如果是真的……”她说到这停住了,因为石阳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听谁说的?”石阳生气地说,“真是一群大嘴巴,这种事都敢拿出去说,被我知道就死定了!”他转身就走,无非是去找始作俑者了,他并没直接表示这事儿的真假,但态度说明一切。
这种事都不否认,根本不是石阳的性格。他没否认,这就是默认了。
秦予柔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她望向宫徵羽办公室的方向,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文乔并不知道自己的前夫刚离婚就被人盯上了,她也不在乎了。
她正在为自己谋划未来。
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准备了一份简历,但还是不够满意。简历上那毫无工作经验的三年让她心中忐忑不已。她几乎已经看见了面试公司的hr问她那三年为什么不工作,等得到她的回答,又一脸遗憾地告知她,曾经为了婚姻放弃工作的她不适合他们公司的工作,他们很担心她若再婚之后还会放弃工作,他们不需要这样情况不稳定的设计师。ωωω.χΙυΜЬ.Cǒm
文乔不想面对这些,但她不得不面对。
她鼓起勇气给几家服装公司投递了简历,心里七上八下地等了几天,倒是收到了一些反馈。
几份反馈里,只有两个面试邀请,文乔以最好的状态去了,但就像她设想的那样,hr问了那个问题。
“从您的履历来看,您的学历是非常不错的,符合我们的期待,您过往的作品也非常优秀,我们注意到您的毕业设计就获得过国际大奖,可您在那之后好像就没有别的作品了?您的工作经历除了大学期间的实习,余下的都是空白,距离您毕业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能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文乔坐在椅子上,看着hr,张张嘴,一时发不出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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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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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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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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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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