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沉吟道:“有水井就再好不过了。半瓶九色曼陀罗,就能毒倒他们所有人。但这需要进入敌营,比较危险!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在上风处点燃药物,让毒烟顺风飘过去。但这种方法受风的影响比较大,能不能毒倒所有人,我也不敢说!”
于成果断拍板:“那就选第一种。我带几个人先拿一半,去撒到井里。江大夫,你和小武在这儿等着,如果我们没出来,你们再去上风处点火!”
云舒又给了他们一些药物:“一切小心!”
想了想又说:“我在这里替你们望风。如果有麻雀绕着你们飞鸣,那就是有危险,要赶紧撤退!”
在青原城外与叛军那场大战,让她声名远播,人人都知道她会御兽。
于成应了,带着军士们向下走去,很快没入了密林。
云舒转转不惑,茂密的林木变成了薄薄的青纱帐。云舒的视线追随着他们。
于成几人爬上一棵大树,用绳索荡入营地一角,又迅速潜入伙房,放倒了里面的火头军,还不忘把他们拖进柴房里藏起来。
片刻之后,几个人换上了火头军的衣服,大摇大摆地提着菜走到水井边,装作洗菜的样子,把九色曼陀罗药粉倒入水井中。
云舒暗赞一声机智。
军士们一大早就要吃饭,所以火头军都是后半夜就起来做饭。于成他们扮成火头军,又不引人怀疑,又有夜色掩护。
于成等人装模作样地洗完菜,又返回伙房,看样子是打算原路返回。
可是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所谓意外,就是意料之外。
谁能想到,伙房这种地方半夜还会有人去?但偏偏这天晚上,就有两个饿醒了的军士,溜进伙房找吃的。
就算找吃的,也不会进去柴房吧?但偏偏其中一个军士,肠胃不太舒服,想把剩饭热热再吃。
于是,他顺理成章地走进了柴房,顺理成章地踩到了躺在地上的火头军,又顺理成章地尖叫了一声。
这一切发生时,云舒在山坡上看得分明,她驱使着几只麻雀,飞到于成几人身边鸣叫提醒。
于成脸色一变:“有危险,快走!”
话音刚落,伙房里刚刚传出一声惊叫,紧接着是一声用足丹田之力的大喊:“有敌人!”
随着这一声大叫,整个营地都动了起来,叛军们纷纷从营房中冲出来。
于成几人奋力向外冲,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又有云舒的药物助阵,也确实放倒了一片叛军。但终究寡不敌众,在营地边上被摁倒在地上,捆得结结实实。
小武红着眼睛想要冲出去。
云舒死死地拉住他:“小武,你冷静一点儿!你冲过去,也只是多一个人被抓!”
小武叫道:“那怎么办?难道见死不救吗?”
云舒断然道:“他们不会死的!叛军抓到他们,会首先想着从他们嘴里撬出话来。比如他们来做什么,还有东征军营地的情况!”
小武垂下头:“他们会吃苦头的!”
云舒咬咬嘴唇,慢慢地说:“只要撑一个白天!到了晚上,大军就到了!”
可这一个白天,无比漫长。
对经受严刑拷打的于成几人来说,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干着急的小武来说,对能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云舒来说,都是如此!
小武急得在山坡上走来走去,不停地自语:“他们怎么样了?挨打了吗?他们还撑得住吗?”m.xiumb.com
云舒沉默着,不忍心告诉他,他们正在挨打,被打得很惨!可他们都是硬汉子,木棍铁鞭,都撬不开他们的嘴!
在小武又转了一圈走回来时,云舒猛地站了起来。
她看见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把浑身是血的小乙提起来,用刀比着他的喉咙,恶狠狠地说:“我再问最后一遍:你们的任务是什么?你们营地的详细情况!不说,我就杀了你!”
小乙一张嘴,带血的口水喷了头领一脸:“要杀就杀!爷爷要是哼一下,就不是你爷爷!”
头领恨恨地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
于成眼睛瞪得铜铃般大:“他们都是普通军士,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他们的长官,想知道什么来问我啊!”
头领阴森一笑:“既然什么都不知道,留着也没用,还是杀了干净!”
云舒大惊,连忙一声呼啸。
可惜太迟了!
头领手中的刀轻轻一抹,抹断了小乙的喉咙。小乙双目圆睁地倒在地上。
于成目眦欲裂:“小乙!”
而这时候,一只林雕刚刚飞过来,落在云舒手臂上。
头领狞笑着又抓过阿奎,对于成说:“长官大人,现在,你说还是不说呢?”
于成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嘴唇剧烈颤抖着,但还是一言不发。
云舒把一个小巧的火丸塞在林雕的利爪下,指指叛军粮仓的方向:“飞到那里,放!”
林雕展翅而去。
云舒紧张地抓住身边的树,看着头领的一举一动。
头领猫逗耗子一般不慌不忙,笑着对几名军士说:“看起来,你们的长官并不在乎你们的性命!你们自己也不在乎吗?说吧!谁说了,我就留谁一命!”
军士们大骂:“少在这儿挑拨,怕死就不是你爷爷!”
此时,林雕已经飞到粮仓上空,利爪一松,火丸落在粮仓顶上,爆出了小小的火花。
下方,头领眼色一厉,就要再次动手。
就在这时,有人大喊:“粮仓着火了!”
小火花已经引燃了粮仓,耀眼的火焰在风中招摇,如同迎风招展的旌旗。
头领丢开阿奎,带着人去救火。
云舒松了口气,心里却越发沉重:“穆风,我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破坏整个作战计划!但是,我真的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军士被他们一个个杀掉!”
叛军奔走灭火,河水井水一起泼上去。最后,火终于扑灭了,粮草也烧去不少。
叛军们又累又恼,赶着查明起火原因,暂时顾不上拷问于成等人。
云舒身体一软,靠在树上,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于成他们暂时安全了。
叛军的粮草烧了一些,但损失不大。没有人注意到林雕,他们或许会以为这是一场意外。
井里的水浪费了很多,药量肯定不够了!需要启动备用计划,去上风处点火。
夜里就去!
云舒,看你的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云舒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一会儿。
太阳从西边山头坠下去,夜色越来越浓,渐渐凝成一块墨玉。
云舒和小武悄悄下山,转到敌营上风处。
小武摸出火绒,刚要点火。
突听有人喝道:“什么人?”
二人赶紧一矮身,蹲在灌木丛里。
还是那个声音:“那边似乎有人!”
另一个声音道:“搜!”
紧接着,脚步声起,听起来有几十人。
云舒心里暗自焦急:该怎么对付这些人呢?
用醉梦散?起效需要一会儿时间,足够叛军放出信号了!
用剧毒?身边还有个小武!
御兽?会不会打草惊蛇?
唉,顾不得了,醉梦散与猛兽军团,一同出击!
云舒伸手入怀,刚要拿药。
小武突然暴起,撒腿就跑。
叛军立刻追了上去,不一会儿就扭住了小武,押着他往营地走。
云舒明白小武是在掩护她。就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蹲在草丛里。
等叛军走远了,云舒才点燃了九色曼陀罗粉末。
彩色的烟雾升起,被西北风携裹着,化成一张大网向敌营罩去。
云舒又等了一会儿,等烟雾弥漫到整个营地,才一扬手,一朵白色的烟花冲上天空,化成一只巨大的白色凤凰,在夜空中展翅翱翔。
山坡上,河岸边,东征军将士们齐齐现身,山洪巨浪一般冲向敌营。
于此同时,几十张古琴一同奏响,一曲《采薇》回荡在天地间。
几十个低哑的嗓音一同吟唱:“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凄冷严冬、孤寒深夜;哀婉琴音、思乡歌声。此情此景,让云舒心中浮起浓浓的伤感,何况那些背井离乡、抛家叛国的叛军呢?
穆风,他真是极擅攻心之术!
再加上九色曼陀罗的幻境,足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云舒静静站在那里,看着这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东征军冲入叛军营地,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叛军们被九色曼陀罗的幻境所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有的人还带着哭腔跟着唱:“采薇采薇”、“曰归曰归”,唱着唱着就失声痛哭:“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想反叛,是他们逼我的!”
被药物所控的,陷在最柔软的幻觉中无法自拔。没有中毒的,也无心再战。
人人都盼着赶紧回家见爹娘妻儿。看到冲进来的东征军时,根本无心拿起武器。
东征军准备好的那一句气壮山河的“放下武器!”,也就没机会喊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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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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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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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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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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