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你伤透了心,才会说“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我却从未停止思念,“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已见松柏催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
你以为我心善变,其实我的心从未变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你想寻一个真相,我却不能向你言明,所以你不会知道,我一直在念你找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君埋尘土骨应化,我逐风波心欲燃!”
清歌的死,在你我之间划下一道天河。我不能告诉你真相,又怎能要求你再给我机会?
“而今才道当时错,满眼春风万事非!”
你说“何如当初莫相识。”,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可我却不愿再次与你错过,还想求一个未来,还想好好待你,“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窗外的合欢花随风摇曳,轻柔得如同最温柔的梦境。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她当成云舒了,在还没有找到证据的时候。
数日之后,在孔雀草原上看见她的时候,穆风的心里除了惊喜,还有惧怕,怕母亲对她不利。
他立刻将她调离周雅南身边,塞到若湛帐篷里,像把雏鸟塞回鸟窝里。
穆风让若湛约她出来。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抛开无数双眼睛,他才能做回自己,随心所欲地与她相处。
可她却拘谨得很,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拒他于千里之外。Χiυmъ.cοΜ
他心中不是滋味,只想打破二人之间的隔阂。他拿出了备好的酒请她喝,只说是“壶中月”的葡萄酒。
她尝出那是梨子酒,却尝不出是什么梨酿的酒。
他看着她迷茫的眼,笑得无比愉悦满足。
他给她喝的是命人从九泽寻来的软梨酒。
软梨是芊山特有的果树,移植别处就无法结果。软梨成熟后一日即烂,所以山外人是吃不到的。
用软梨酿的酒,甘甜爽口,因量少而价高,被商人垄断卖于权贵之家。
如果她真是芊山中长大的云岚昔,一定尝得出这是软梨酒。可她尝不出来,所以她不是云岚昔!
穆风急于确认她的身份,出其不意地提起了江天远。
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她眼中来不及掩饰的惊恐。
她的脸一下子血色全无,还强自镇定着描补掩饰。
她就是云舒!
穆风的心被狂喜与感激填满,又被疼痛与怜惜席卷。
云舒,吓到你了,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想知道是不是你回来了!
这些年,我一遍遍地想,如果你能回来,只要你能回来,你想怎样都可以!
云舒,我没法告诉你真相,但我会加倍对你好!
我别无所求,只求你不要怕我!只求你明白,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如果你最终还是不信我,那我,任凭你处置!
后来,穆风用最柔软的语气,跟她说了很多心里话,她却是戒备冷淡的。
不急,他有足够的耐心!
穆风做好了一步步地、慢慢地向她走近的准备,却立刻就有狼群来助攻。
因为有狼,她不得不与他共乘一马。
他不惧这些狼。
那一瞬间,身后的狼已扑过来,前方的狼才刚刚起跳,他本可以先斩身后,再刺身前。
但他却怕了,他再不愿让她受到一丝伤害!所以他挥剑斩了前方的狼,任由狼爪划过后背。
为此,刚刚脱险的他被若湛狠狠挖苦了:“陛下这是演苦肉计呢,那还不演全套?也不让她知道你受伤了,也不撒娇卖乖扮柔弱,不让她感动心疼一下,就放她走了?”
若渊眉头一皱脸一板:“越来越没规矩了!”
若湛瘪了瘪嘴,不再作声。
他不是演苦肉计,也不想她担忧心疼,他只是,不想让她再受一丝伤害!
穆风不解释,只笑着看向若渊:“若渊,你说若湛这丫头一点儿都不怕我,倒是怕你,这是什么缘故?又或许,这不叫怕?”
若湛闻言偷眼看若渊。
若渊铁板一块的脸有了一丝裂痕:“陛下说笑了!”
“陛下今天已经开心得不得了,还要拿我寻开心!”若湛嘀咕了一句,抢在若渊开口训斥之前,脚底抹油溜出去了。
若渊却似乎没有训斥她的意思,望着帐帘发了一会儿呆,才惊觉失态,忙告退了。
过了一会儿,当云舒走进来的时候,穆风觉得,若湛这个丫头,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云舒窘迫地解他衣带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逗弄她一下。可当她为他处理伤口时,窘迫的人就变成了他。
她的气息轻轻地扑在他肌肤上,温热的、痒痒的,像一根小羽毛一样一下下地拂着,又像闪电一般流遍全身,让他浑身僵硬。
她却误以为他很疼,手势越发轻柔。
他只得握紧了拳头,不让自己的身体有一丝颤抖。
后来,当她留下来看顾他时,当她细心检视食物里有没有发物时,当她担心自己是否打扰他休息时,当她问他是不是伤口疼时,他觉得,整个人都像被泡在了蜜罐里。
那种被关心被呵护的感觉,让向来坚强的心化成了水。
穆风突然想尝试一下若湛说的“撒娇卖乖扮柔弱”,就承认了伤口有些疼,本想讨几句关心话,哪知云舒直接就想上安神汤。
他有种弄巧成拙的感觉,忙说自己不可陷入无知觉的状态。这本是实情,但此时此刻,就单纯是不想睡,想她多留一会儿。
云舒哪知他的心思,听他说疼,皱眉想了一会儿,提议读书给他听,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不需要分散。看着她,跟她说话,哪还感觉得到伤口的存在?
他提起过去的事,想唤起那些美好的记忆,她却冷淡下来,不用说,是想起了李清歌。
他看着她大添安神香,忧愁地想:这个死结,要怎么才能解开?
第二天一早,思齐带着天远来奏事。
穆风看到天远,想的竟是,幸好云舒已经走了,不然被天远看见她在他帐篷里,她会被天远责备吧?
思齐急匆匆赶来是要告诉他:君言棣已从皇陵逃脱,留替身迷惑守卫,估计近期就会有所动作。
穆风思索一番,认为以君言棣目前的势力,是无力在青原掀起政变,夺宫夺军的。
君言棣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在孔雀草原伺机对他下手,如果成功,或可与叔父一争。
二是逃往南边的大域,以日后割地为条件,借兵攻打皓天。
而君言棣急躁自负,应会首选第一条路。
穆风与若渊、思齐商定对策,营地周围外松内紧,引君入瓮。驻守南部的扬威军和驻守边境的安南军加强盘查。
之后几天,穆风没有去找云舒,一方面是要筹划对付君言棣,一方面是不想给云舒造成困扰。毕竟,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
祭神大典过后,照例欢庆三日。
善解人意的若湛,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云舒打包送到他面前。
他斥她胡说,但还是想见见她,和她说说话的。
穆风坐在帐篷里,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歌声笑声,心里像揣了一只雏鸟,扑腾着,没片刻安静。
他只得提笔批奏折,免得自己不断地留意外面的动静。可当脚步声传来时,他马上停笔盯着帐帘。
只听一个女声娇柔地问道:“陛下在里面吗?”
是周雅南。
他很失望,但出于礼貌也不能不应声。
帐帘一掀,周雅南端着托盘走进来,身上的衣裙在烛光下流光溢彩。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裙子,但也认得出这是传说中的“百鸟裙”。
这种裙子由百鸟羽毛织成,正视旁视、日中影中,各为一色。极美也极残忍!
制作此裙需从活禽身上取羽,被取羽的禽鸟大多不能活。织一条裙子,伤禽鸟无数。
何况周雅南一衣既成,闺秀们纷纷效仿。到时搜山荡谷,对禽鸟来说无疑是一场浩劫。
得花点心思,遏制这种风气才好!
周雅南不知他为何不悦,只是柔声劝酒。
穆风不愿与她独处,打算喝一杯尽了礼数,就请她离开。没想到她竟上演了一出投怀送抱的戏码!
当周雅南从背后抱住他时,他被火烫了一般双臂一振,将她振得倒退几步。
“陛下就这么讨厌我?”周雅南的声音带着哭腔,从背后传来。
穆风不敢回头:“我不讨厌你。你对我来说,是同窗,是救命恩人。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可陛下对我来说,不只是同窗,不只是皇帝!我的心意,您就这样不屑一顾吗?”
此时干脆利落地拒绝,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
穆风的语气柔和却坚定:“我心里已经有云舒了,再装不下其他人!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感情。思齐对你用情至深,何不试着接受他?”
“陛下的心里除了江云舒,再装不下其他人。我心里除了您,也装不下其他人!陛下让我试着接受魏思齐,您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呢?”
穆风叹了口气:“我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冷静一下,回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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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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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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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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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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