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辰立刻阻止道:“说什么对不起,别动了,你还挂着水呢,医生说你后肩、背部、手臂多处软组织损伤,还有肩胛骨、肱骨有骨裂。我让小桦开我的车送小圆圆回我家了,我车上有宝宝椅,家里也有孩子需要的东西。”
贺宁微微一叹,浑身的疼痛再次袭来,他原本以为能够撑过去的,没有想到自己还是晕了过去。不过睁眼能听到小圆圆的事,他心里一阵安慰,真怕自己闭上眼睛后再也见不到女儿。唐曦已经离开了他和女儿,他不能再离开女儿了。
“你还要照顾小团团,小圆圆在你家不方便,我再想想办法。”
“说方便是骗人的,但小桦已经主动和我说明天在我家帮忙照看孩子。我听小佟说了,你父亲最近身体不好,你母亲在照料他,她说已经和你岳父岳母家打过电话,请他们过来帮忙。”
“那丫头,太自作主张了。”
“还不是为了你这老板。”奚辰说着,起身看了下盐水袋,见所剩不多,就按了铃。
护士进来后,一边核对名字和药,一边对奚辰说道:“家属今晚陪夜吗?”
“我那个……”奚辰尴尬地说道,“喊了护工。”
“挂完按铃。”
护士没有在意奚辰的答案,直接走出了病房,奚辰松了口气,只是几秒的功夫,护士又退了回来,在门口问道:“家属,刚才你是说要陪夜吗?”
“我们请了护工。”贺宁不想自己的事让奚辰尴尬,便回了一句护士。
护士没说什么,径直朝护士台走去,这一幕像极了当初小团团住院的时候,护士与贺宁说的话。
“抱歉,总是让人误会。”贺宁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
“你回去吧。”
“嗯。”
贺宁没有挽留,因为知道奚辰得回家照顾孩子,而奚辰同样也没有多提一句再陪一会儿的话,因为她明白贺宁也希望她早点回去,既能照顾小团团,也能帮忙看着小圆圆。父母的心是一样的。
奚辰转过身迈出两步,又回头看了眼贺宁,他明亮的眼眸里缀着淡淡的泪光,在迎上她目光时,他微微地侧过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其实,我也很害怕。”奚辰能读懂贺宁的脆弱。他们都想为自己去世的爱人寻找真相,但经历了今天的事后,他们都心里明白高估了自己应对危险的能力。有孩子,有牵挂,不怕自己出事,就怕自己出事后再见不到孩子。
“让我一个人去查,如果我有事,帮我多看看孩子。”
“我曾经问过一帆,你为什么要去做消防员,他说小时候被消防员救过,所以,他长大了也想当消防员,能在最危险的地方救人。我做不到他的义无反顾,我会犹豫、害怕、反复、退缩,但最终,我会坚持下来。”奚辰抿唇,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贺宁的心情,也没有人能比贺宁更懂她在想什么。
从那场火燃起的瞬间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发生了转折,他们失去了最爱的人,又有了他们各自最爱的人。前方有未知的荆棘与危险,身旁有需要守护的微笑,脚下的路该何去何从?也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答案。
“奚辰。”贺宁蹙起双眉,在没有发生今天的事前,他未曾感觉到会有这么危险,但也因为危险,也许他们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什么都不用想,好好休息,小圆圆还等着帅气的爸爸找她玩呢。”
奚辰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泪水悄然从眼角滑落,走廊里忙碌的人成了淡淡的浮影。
***
回家的途中,奚辰接到了江恺的电话。也不知道江恺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于是,她接了起来,直截了当地问道:“找我什么事?”琇書蛧
“你知道瑞柯中国这次物流外仓的招标会是有人操控的吗?”
“我不知道。”奚辰回道,目光透过车窗看向楼宇内外璀璨的灯光,它们把夜晚的上海照得如此明亮。
“不知道?啊,是啊,吴炎和魏以涛控制着现在的局面吧,所以,你才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奚辰再一次地回道。
“那我现在告诉你,魏以涛一人吃两头,既拿了费奕鸣那些物流外仓供应商的好处,又拿了环宇的好处。”
“这是瑞柯的事,你都离开瑞柯了,还这么关心瑞柯发生的事吗?”奚辰冷嗤了一声,继续道,“你和我说这些,不是光光吐槽吧?”
“我是让你马上停止和环宇的合同。”
“江恺,你已经不是瑞柯的人了,我做什么合同不需要你指手画脚,再说,即便你在瑞柯,也没有资格向我指手画脚。”
“carmen!”
“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魏以涛那混蛋,向环宇提了要求,想要留在瑞柯,就必须不和我们公司合作。”
“我们的在线招标会公平、公开,我想不出魏以涛有什么能力左右招标会结果。听来听去,你不满意是你个人和魏以涛之间的仇怨。可在弗格的时候,你可是向我炫耀自己过得很好。”
“魏以涛和it的老庄之间关系不浅,想要来个外挂后台不是难事。”江恺愠怒地说着,“魏以涛能这么对我,也能这么对你。将来那些公司出什么事,还不是把你当替罪羊。”
“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至于你的事,我帮不了你。环宇是我们的中标企业,我们会按照公司流程和他们签订合同。招标会过程有不同的部门同事参与,包括瑞柯中国的最高层alan,整个会议室内的操作公正、公平。”
“你……”
“江总,我想你还是找该找的人吧。”说完,奚辰放下电话,按了挂断键。所以说,魏以涛他们之所以能够顺畅地掌控整个招标会,恐怕除了先期的统一报价口径之外,还做了现场的后台外挂。不过,听江恺抱怨了一通,能看出魏以涛这人是睚眦必报,之前放过江恺也许是费奕鸣的意思。现在魏以涛摆了江恺一道,江恺必然记仇,不知他又会玩出什么花招。
现在的瑞柯中国,就像是一艘在海洋中航行的大船,谁是掌舵人,谁才能决定最终的航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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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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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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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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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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