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着专业,奚辰心里涌起一股凉意,应付公司的事情已经捉襟见肘,婆婆竟然真的请了律师要和她死磕抚恤金的事。她沉默了小会儿,回道:“我最近都很忙,等空了再联系你吧。”Χiυmъ.cοΜ
“赵美英女士想尽快谈妥抚恤金的事,我知道这让您很为难,但作为赵女士的委托律师,我希望尽快和您约定好时间。”
“我已经明确向她表达过,我已经给了一百万,剩下的不会再多给她一分。”
“您先不要激动,我们见面再谈。”
“行吧,等我空了再和您说。”奚辰没什么心思与戴静律师继续谈下去,婆婆对于钱的过分追求跌破了她的认知底线,她不知道戴静律师手上能有什么条件可以放到谈判桌上和她谈,但她真的毫无心思去考虑这件事。
奚辰的心情糟透了,挂断电话后,她回办公室提了储奶箱准备前往医院短暂探视付敏后就回家。
“奚经理。”
奚辰刚坐上驾驶位,把装着血衣的袋子放到了副驾驶位置前的地板上,突然又人敲了车窗门,把她吓了一跳。她定神一看原来是陶可灵,于是按了车锁键,陶可灵一骨碌爬上了副驾驶,说道:“奚经理,你是去看付敏姐吗?
奚辰瞥了眼身旁古灵精怪的女孩儿,低声道:“你和付敏什么关系?”
“其实,她是我师姐。”陶可灵抱着单肩包,挪正了自己的位置,继续说道,“去年校招的时候,我正好帮忙做些布置的活儿,然后见到了付敏姐,她特别客气地帮着我一起抬桌子。别人介绍说付敏姐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师姐。这次瑞柯到我们学校校招,我又见到了付敏姐,不过,她早忘记我了。”
“你想去探望付敏?她现在处境艰难。”
“我知道。”
“你知道还想去探望?”
“说真的,我今天看到付敏姐自残真是吓坏了,但是奚经理让我知道什么叫勇敢。”陶可灵半侧了身体,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奚辰,说道,“我相信付敏姐不是小三。”
也许只有初涉职场的年轻人才有勇气说着这样的话,那些在职场久了的人恐怕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勇气,因为有太多的事让他们变得失去勇气。只要事情没有落到自己头上,所有的事都可以吞咽下去。奚辰朝陶可灵微微一笑,她像极了初入职场时的自己,虽然也会紧张,但却有无所畏惧的勇气。
“行,我们一起去看付敏。”
奚辰开车载陶可灵一起前往医院,在即将到达付敏病房的时候,奚辰看到人事部的同事恰巧从病房里出来,为了避免撞见对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奚辰提议和陶可灵一起买水,两人买水回来后,人事部的同事已经离开了病房,病房里躺着熟睡的付敏与扶额望着女儿的付母。奚辰曾经见过付母,但付母并没有认出她,听奚辰介绍说是女儿的朋友来探望,也没有多想,腾出自己坐着的椅子和一旁的方凳让她们坐,自己则挪到了付敏的床沿。
付敏伤口不深,但毕竟流了不少血,身体虚弱,加上情绪不稳定,医生让护士推了镇静剂,因而一直在睡着。奚辰与陶可灵坐了一刻钟,付母几乎保持着一个姿势看着自己的女儿。
奚辰示意陶可灵一起走,两人向付母道别后便离开了病房。
“为什么不等付敏姐醒呢?我看她翻了两个身,说不定马上就醒了。”
“她睡得很好,充分休息对她的身体和精神恢复有帮助。她母亲陪在身边给的照顾一定是好的。我怕她醒来看到我们反而情绪激动影响休息。还有,我们占着位置,她母亲年纪大了坐久了也累。我猜付敏的父亲大概去抽烟或是吃饭了,应该马上就会回来,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你怎么知道付敏的父亲也来医院了?”
“桌上放了两只保温杯,看款式和磨损就知道是长辈的,垃圾桶里还扔着空了烟盒。医院里不能抽烟,应该是去买烟,现在是饭点,可能顺带吃了晚饭后再捎些吃的给付敏的母亲。”
“哇塞,列克虎文啊。”
陶可灵突然冒了句话,奚辰没听懂,朝陶可灵瞧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儿眯眼一笑解释道:“就是观察细致入微啊。”
奚辰忍俊不禁,心里不免感慨青春不过几年的光景,正值花样年华的陶可灵会这么一直带着无邪的笑容在职场上生存下去?她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奚经理,之前你是看到人事部的同事了吧?”陶可灵问道
“看样子,你也列克虎文哪。”奚辰回过神,现学现卖地回道。随后,她停下脚步,朝陶可灵正色说道,“我们来探望付敏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陶可灵若有所思地“嗯”了声。
奚辰不知道陶可灵能否明白这背后的牵扯,但毕竟她也不是傻白甜,不至于分不出轻重。
两人拐弯走向大门,只见护士台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大声地争执,两人都说着方言,但看得出中年男人情绪激动,以长辈的口吻在教训年轻人。护士喊来了两名保安,半推半搡地请他们离开,几个看热闹的人围在护士台旁小声议论。奚辰望了一眼被保安请走的两个男人,那个中年男人背影的轮廓有些眼熟,不知在哪儿见过。这时,一旁的陶可灵道:“奚经理,我一会儿不搭你车去地铁站了,我约了同学在附近吃饭。”
“行啊。”
奚辰与陶可灵在医院楼下别过后就径直取车回家,路上,猎头琳达打来电话说有个外资企业采购经理的职位,公司位置差了点儿在松江,且薪水包会低于瑞柯。这是她怀孕生产之后第一次收到猎头的岗位信息,按理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但琳达在末尾善意的提了些事儿,这家公司本想招个男的采购经理,薪水包低了点儿,所以现在男女不限了,只是最好不要透露她刚生完孩子,怕留给对方顾家不顾工作的印象。男女同工同酬至今举步维艰,这家公司的招聘潜规则里就隐含了对女性地位的蔑视,加之琳达善意的提醒,奚辰从起初的心动到中间犹豫,最后毫无兴致,答应琳达考虑两天不过是为了维系好和琳达之间的关系罢了。
三期时间的女人找工作就像登天一样困难,而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同样也非常困难。奚辰尚没有解决自己的问题,梁小桦上了她家来求教怎么写简历,奚辰一边抱着小团团,一边看着梁小桦稀稀拉拉的简历。离开职场多年的梁小桦很难去写出一份令人一眼能相中的简历,再加上她有两个孩子,大多数的人事公司都会定向思维她这样的二宝妈妈必然会被照顾孩子所累,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学习问题,做母亲的就没法好好工作。女人生孩子前,公司担心生孩子,女人生了孩子,公司又担心生二胎,女人生了二胎,公司又会认为她专注不了职场。这些把女性和生育紧密捆绑在一起的现实问题影响着女性在职场上的发展,而这种思维模式也影响了无数女性对自身的认识。
尽管困难,奚辰仍然给梁小桦修改好了简历,出乎奚辰意料的事是梁小桦虽然简历写得普通,但是英文却是很好,用她的话来说二宝妈不搞好英文,将来怎么能顺利拿到高级私立学校的录取通知,外加还得辅导孩子将来的功课。
奚辰笑笑,小团团尚小,她未来恐怕也得考虑很多现实问题。不过,眼前,她能做的就是让怀中的孩子充满微笑,尽情地享受母亲的关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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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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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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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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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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