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秀快开始了,我们去看看吧。”走下摩天轮,万厦又征求道。
“好啊。”孟萤欢喜地答应道。
万厦始终牵着孟萤的手,到达目的地时,只见场馆外已是人头攒动,大家摩肩擦踵,纷纷拿着手机,准备记录的样子。
万厦将孟萤牵得更紧了:“待会一定抓着我,别松手,这么多人,走散了可不好找。”
孟萤笑:“不管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的。”
万厦似乎这才记起,孟萤可不是一般人,但还是不敢有一丝松懈,紧紧拉着孟萤,在人群中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小厦!”
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
万厦停下脚步,循声望去,然后就见到了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蒋星云。
万厦连忙拉着孟萤过去打招呼,并小声对孟萤介绍道:“他就是我的老板,今天就是他给我面试的。”
孟萤了然,跟着万厦一起走上前。
“蒋总,你怎么也在这?”万厦显得有些局促,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
一走近,万厦才看到蒋星云的手边牵着一个小女孩,看着五六岁模样,穿着明黄色的连衣裙,扎着两只羊角辫,还背着一只小熊背包,可爱极了。
“早早就答应了我女儿要陪她来游乐园了,一直放她鸽子,今天刚好有空,下了班就一起过来了。”说完,又看向站在万厦身旁的孟萤,笑道:“这位就是你女朋友吧?”
万厦腼腆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而孟萤也礼貌的微笑示意。
“叫哥哥姐姐。”蒋星云低头对小女孩提醒道。
只见小姑娘竟甩开了蒋星云的手,走到孟萤跟前,伸手就牵住了孟萤,仰着她那圆咕隆咚的小脑袋,奶声奶气道:“姐姐好漂亮!”
这一举动,让蒋星云和万厦都呆愣住了,随即又释怀笑了起来:“看来我们家圆圆很喜欢你女朋友呢,平时她可认生了,还从来没有看她这样主动过。”蒋星云笑道。
孟萤笑着蹲下身子,恰在这时,一束光打了过来,照亮了小姑娘的脸。
当孟萤看清了她的样子,整个人都愣了一愣。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分明就是那个始终觉得自己“神仙姐姐”的小萝卜头阿团啊。
回忆翻江倒海而来,是啊,也许没有人会记得她,因为她实在是无足轻重,可孟萤不会忘记,孟萤记得阿团是如何像捍卫信仰一般地捍卫着自己,记得她满眼天真地对自己说“那就先保佑自己吧。”也记得她是如何惨死在恶人刀下,就连尸体都数日没有人收,最后还是自己亲手将她安葬的。
“姐姐,你怎么哭了?”小姑娘伸手就要为孟萤拭泪。
孟萤忙抬手抹去眼泪,露出笑容道:“姐姐怎么会哭呢?刚刚是有小虫子飞眼睛里来了。”
“姐姐,你不能哭,我爸爸常和我说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小姑娘又道。
“嗯,姐姐才不哭呢,你叫什么名字啊?”孟萤笑着问道。
“蒋圆圆。”姑娘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阿团、圆圆...团圆...孟萤觉得,这名字取得甚好。
两人这一见如故的样子,让蒋星云和万厦都惊讶万分,呆站在一旁,也不敢去打扰。
恰在这时,灯光秀正式开始了。
“姐姐快看,好漂亮的!”圆圆指着前方对孟萤道。
“圆圆,爸爸抱你看好不好?”蒋星云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
“好!”蒋圆圆这才松开了拉着孟萤的手。
蒋星云抱起蒋圆圆,一抬手,就将她举过了头顶,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看。
灯光千变万化,交织缠绕,伴随着恰到好处的音乐,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孟萤却沉浸在回忆当中,只觉得心中既感慨又惆怅,心情虽复杂,可终是欢喜胜过了悲怆,她以为能与万厦重逢,就已是万幸中的万幸,是自己得上天眷顾了,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阿团,看着如今她可爱、懂事的样子,孟萤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蒋圆圆似乎是真的很喜欢孟萤,灯光秀结束后,依旧拉着孟萤不放,不管玩什么,都是将蒋星云丢在身后,拉着孟萤非要和孟萤一起,任凭蒋星云怎么劝都没用。
孟萤自然是十分乐意的,陪着她又玩了一圈。
走出游乐园时,已是夜晚十点多。
蒋星云抱着蒋圆圆,略显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圆圆今天是怎么了?实在是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也很喜欢圆圆呢。”孟萤忙道。
“说也奇怪,我们家圆圆从来没有这样过,平时看到陌生人都要躲我身后的...”
“我就是喜欢姐姐,漂亮姐姐谁不喜欢?哥哥也很喜欢啊,对吧?”蒋圆圆不服气地反驳道,童言无忌惹得几个大人哈哈大笑起来。
蒋星云哭笑不得,又对万厦交代道:“没想到都这么晚了,明天你迟些来吧。”
“蒋总,我会准时到公司的。”
蒋总笑:“迟些来也没关系的,那我就先带圆圆回去了,难得看她这么开心,今天谢谢小孟了。”
“不客气,我也很开心!”孟萤礼貌道。
“姐姐再见!”临走时,蒋圆圆还在孟萤的脸上亲了亲。
“再见圆圆!”孟萤笑得合不拢嘴回应道。
与蒋星云分了头,万厦也带着孟萤往回走
“你...今天怎么了?”万厦并没有立即骑上车子,而是带着孟萤走了一段,借着散步的名头,寻找答案。
“嗯?”
“那个,蒋圆圆...怎么了吗?”万厦又问道。
一开始,万厦就察觉出了孟萤对圆圆的不同,孟萤落泪他也看在眼中,他知道蒋圆圆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碍于刚刚蒋星云在,所以等到了现在才问。
孟萤当然知道自己能骗过蒋圆圆,却骗不过万厦,思考着道::“我想想该从何说起...”
“她....是不是和我一样?以前你就认识她?”万厦大胆猜测道。
孟萤笑了起来:“嗯。原来你早就猜到了。以前,我们一直喊她小萝卜头,直到她死后,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阿团。”
“以前她还总喊我神仙姐姐呢。”说着,孟萤自嘲地笑了笑。
“你到底有多少个称号?”万厦惊讶道,孟萤、孟婆、孟大人、现在还有个神仙姐姐...
“哈哈,你不用在意那些,孟萤这个名字是你给我取的,也只有阿团喊我神仙姐姐。”
“居然是我取的?”
“是呀,初来人间的时候,我没有名字,喊孟婆我觉得实在老气,喊孟大人你又喊着别扭,所以,我们快成婚的时候,你替我取了名字,留了我原姓氏,取萤火虫的萤字为名。”孟萤一五一十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万厦悠悠道。
“现在想起来,就觉得...那真的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孟萤陷入回忆,神情又变得哀伤起来。
万厦看着孟萤,想起了每一次当她谈起过去,神情里总有散不开的忧伤,特别是那日喝醉酒,说起过去时更是哭得不能自已。即便有再大的好奇心,也抵不住见到孟萤哭时的心疼,万厦见状,连忙又道:“要是过去让你觉得痛苦,那就不要去想了,不管过去怎么样,从现在起,都是新的开始了对吗?”琇書網
孟萤温柔地笑了笑:“你这是安慰我吗?”
“不是,我只是不想你再去回忆那些让你痛苦的过去,我怕你哭!”万厦真诚道。
孟萤神情地看着万厦,她知道万厦是害怕自己提起过去会难过,可那些过往,孟萤觉得万厦迟早都是该知道的。
“以前是觉得痛苦,非常痛苦。没记起你时,我的生命里只有职责,日复一日在黄泉卖汤,挺痛苦的,后来记起你了,曾经的生离死别、爱而不得也让我觉得痛苦,而我最痛苦的,是我想起了当初在人间时,不管我们如何做,世人似乎都无法容我....”说到这的时候,孟萤沉沉地叹了口气。
但很快孟萤又振奋精神,继续道:“但是现在不觉得了。我又遇到了你,虽然你不记得我,一开始还认为我是个得了幻想症的精神病人,说起来过程是曲折了些,但结果...”孟萤举起了两人紧扣着的手恍了恍,笑得灿烂,甚至一脸得意道:“你还是变成了我的男朋友。所以你看,我遇到了你,现在又见到了阿团,我心中的遗憾,好像都得到了弥补...”
“我还是从我们初遇开始吧?”孟萤放下手,拉着万厦继续往前走。
万厦抿了抿嘴,不再说话,专心当个倾听者。
两人就这样走在满是霓虹、却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那些过往,孟萤娓娓道来,关于白清许,关于《奇志录》,关于小萝卜头阿团……
虽然孟萤说如今已不觉得痛苦,可再次提起那些过往,孟萤还是红了眼,万厦还是察觉出了她心中的隐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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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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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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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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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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