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渡说自己现下已名利双收,声名满城,无论自己承不承认,这就是事实,这一切,确实也都是萤儿带给自己的,萤儿也确实为自己消耗了不少灵力,白清许想来,自己至始至终都没有为萤儿做过什么,一直在接受着萤儿带来的一切改变。
白清许在心中问自己:“真的是因为萤儿能带给自己这些,自己才同她在一起的吗?除开金银,除开名利,对萤儿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白清许此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现下,他一遍一遍在心中确认,最后得出答案,他是爱她的,他不希望孟萤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伤害,白清许终于做下决定。
天未亮,白清许就起身用昨夜的鸡汤熬了粥,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回到床边,就那么看着孟萤的睡颜,看着清晨微光破窗而入,将孟萤的脸照得晶莹剔透。
对于孟萤,白清许向来是看不够的,可以前从未想过他们会分开这件事,自然觉得来日方长,可现在,他珍惜与孟萤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要在孟萤回去之前,将她的样子刻进心里。
“夫君…怎么起得如此早?”孟萤睁开眼睛,望着白清许,察觉白清许神情有异,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熬好了粥,醒了就起来吃早饭吧?”白清许柔声道。
虽觉得奇怪,但孟萤还是乖巧地起了身,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白清许缓缓走了过来,就那样看着孟萤,眼神透着柔情与哀伤。
“夫君?”孟萤觉得更加奇怪了,放下眉黛喊了一声。
白清许回过神来,露出笑意,缓缓走到孟萤身后,俯下身,在孟萤耳旁道:“娘子,我想送你个礼物。”m.χIùmЬ.CǒM
“为何送我礼物?”孟萤惊喜道。
白清许边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子打开边道:“那日你突然就决定举行婚礼下嫁于我,我什么都来不及准备,还欠你一份新婚礼物。所以这些日子我也不是日日都在酒楼,而是去了李木匠家,在他的指导下寻了块上好乌木,边看边学,亲手制作了这支簪,手艺粗糙,还望娘子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孟萤忙摆手道。欣喜接过,仔细端详,这是一支扁簪,簪尾较宽,一滴水滴狀玉石坠于簪尾,如水滴灵动。簪子的表面已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簪身是乌木的自然纹理,很快,孟萤就看到了簪尾刻的“孟”字,翻一面,又是一个“白”字。可以看出,这雕刻之功确实是现学现用,这字,比不上白清许用笔写时三成好看。可孟萤还是欢喜得不行:“夫君亲手做的?字也是夫君亲手刻的吗?”
“嗯。做了七日,这一整支簪子都未经他人之手,那水滴玉石也是我亲手打磨,原本我想着再做一支更好的,毕竟这支只是练手之作,并不完美,可………”白清许想起阿渡的警言,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能在心中暗道:“可惜没有时间了。”
“夫君,这簪子做得极好,我已觉得十分完美,而且,夫君还刻了字,我喜欢…”孟萤说着,就迫不及待地用这新簪子挽起自己及腰长发。
“用着也十分顺手,夫君最好了!”孟萤欢喜地对着镜子看了又看。
“萤儿喜欢便好!”白清许道。
“喜欢!非常喜欢!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孟萤捧场道。
白清许被孟萤这夸张的神情逗笑:“好了,粥还热着,吃早饭吧。”
白清许为孟萤盛了一碗鸡汤粥,却未给自己盛,而是就那么盯着孟萤看,看得孟萤都有些不自在了。
孟萤虽然平日里神经大条,可对于白清许的情绪变化却无比敏感,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能感应到,显然,从昨夜到今日,白清许有些不正常,虽然他平日也会这样看着自己,可神情却不似今日这般,看似温柔,可却也藏着感伤,仿佛有重重心事,却又欲言又止。
孟萤放下碗筷:“夫君…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白清许抿了抿嘴,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该说的,迟早得说,要面对的也迟早需要面对,鼓起勇气开口道:“萤儿,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孟萤不解地问。
“回…你自己……的世界。”鬼使神差的,白清许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完这话的,可话一出口,白清许却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夫君……我做错了什么?”孟萤震惊地望着白清许。
“萤儿没有错,是我的错。”白清许看着孟萤,神情更加感伤了。
“夫君…不要我了?”孟萤满脸地不可置信,这是她从未想过会发生的事,她无法接受,白清许有一天居然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我…”
可很快,孟萤就冷静了下来,这一切不正常都是从昨夜白清许那般心事重重地看着自己开始的:“阿渡同你说了什么?”
除了阿渡,她想不到什么人能让白清许同自己说这样的话。
“萤儿,我会老、会死,我没有办法一直………”
“又是这些话!”孟萤冷笑着打断道:“夫君可知同样的话,阿渡同我又说了多少遍?从我说要与你成婚,他就一直在同我说这些,可是……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你,我真的没想到,夫君竟然就这样动摇了。”孟萤说着,只觉得委屈从心里不停往外涌,最后都变成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白清许看不得孟萤这样,顿时慌了神,只觉得心被揪着疼:“萤儿,我不想你因我……”
“夫君,我说过,哪怕你死了,我等你下一世,若是没有下一世,那我陪你赴死!你却不信我!”孟萤说着,更加委屈了。
白清许无措地看着孟萤,眼眶夺眶而出,终是控制不住将孟萤拥进怀中道:“我没有不信你,萤儿,我只是希望你好好活着,我希望你快乐、安康!我不想你因我的离去而痛苦,那时,我即便想安慰,却连一个拥抱都无法给你…”
孟萤觉得有些好笑,为何阿渡如此,白清许也如此,仿佛眼中只看得到将来,却看不到眼前。若是连眼前都这般,谈何将来?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坚定的选择而已。
“夫君可知我心中想要的是什么?我要的,不过只是一个你,我要你一心一意,念念不忘,我要你在这一世好好爱我。我不在乎什么将来,更不想去设想你百年之后会如何?我只想此生无憾,我如此,想要夫君也是如此。”
“我………”
“你与阿渡担心的不过是将来你百年之后我该如何,夫君若怕我痛苦,到时大可让阿渡将我抓回去,灌上一碗汤,我自然将夫君忘得干干净净,这样可满意?”孟萤赌气道。
“我...”白清许慌了神,他见不得孟萤这般不开心,但又想起了阿渡的话:“可阿渡还说,你灵力耗尽会……”
“他说你便信了?若我说,我以日月精华积攒灵力,只要这有月光,我的灵力便不会耗尽,你信不信?”
白清许一愣,昨日阿渡将自己说得哑口无言,今日萤儿同样让自己无法反驳,白清许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氛围中,这明明是自己与萤儿的事,为何此刻却像阿渡与孟萤的纷争,一时间竟也无法判断谁说的是真的。
“夫君,是你同我求的婚,也是你告诉我无需发誓,你都信我,现在可是反悔了?还是...想将我支走,另取别家姑娘?”孟萤追问。
白清许慌忙举起手发誓:“我没有反悔,我发誓,我真心想与萤儿在一起,除了萤儿,我谁都不要。我只是....”
“那夫君信我可好?未嫁你前,我便已知夫君会老、会死、甚至永远离我而去,这些后果,我早已预料到,可即便只有短短几十年,我还是想与夫君相伴,你害怕我以后痛苦,就不怕我现在痛苦吗?”孟萤满脸委屈。
孟萤的话让白清许如梦初醒。是啊。萤儿可是自己的枕边人啊,难道不信她去信一个外人,将萤儿从自己身边推开?萤儿从没有想过放弃自己,可自己却因一个外人的三言两语就动摇了,这……太不应该,太对不起萤儿要与自己厮守的决心了。
想到这,白清许愧疚难当。
况且,阿渡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似乎确实是为了萤儿着想,可若萤儿说的也是真的呢?那么他如此危言耸听就没有什么私心?
难道………他也喜欢萤儿?所以才这样来诛自己的心,试图让自己亲手将萤儿推给他?
越是往下想,白清许内心得愧疚就越是难以附加。
白清许暗下决心,无论如何,即便豁出性命,他也会护着孟萤:“萤儿……你说的对,当下都不珍惜,我有什么资格谈将来?是我一时糊涂,都是我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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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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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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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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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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