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缺在前头正要回身扶,她已经抓住了手边的一丛杂草重新稳住自己。
谁知就在这一弯腰的功夫,看见一旁有一茎草,拦腰打了个结,那绳结虽然看着粗糙,却不像是天然结成,而是仿佛有人打成的一样。
她把那茎草捻了起来。
王缺道:“这是鸡骨草,算是一味药材,有时候我也会上山采摘,晒干后拿出去换钱换东西。”
王志小声腹诽:“可拉倒吧,你那么懒。”
他小时候比较傻,王缺就经常故意卖惨然后引发他的同情心,然后叫他干活,王缺则坐享其成。后来大了,慢慢懂事了,才不会轻易再被这人坑。
见清溪看着那草,王志就道:“姑娘,这个的确是草药不假,听药铺的大夫说它可以治风湿骨痛,跌打瘀血内伤,并作清凉解热的药呢。”
清溪点头:“那这个挺好。”
她心思一动,没有说自己的发现,而是道:“你们帮我看看,这附近还有这种草么?既然遇上了,干脆采一点回去。”
王缺不理解:“姑娘,还是不要了吧,这种东西虽然听上去挺有用处的,不过那都是咱们山里的穷人没钱治病乱传的,还是找徐将军更要紧。”
王志都想啐他,他这不是找徐将军,分明是眼馋赏钱,真是丢人现眼。
清溪道:“不是,这个鸡骨草我也听说过。”
她看着手里这一根草茎,慢慢的说:“的确是有用的,也别小瞧山里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里人在我看来,也非常的好。”
王缺本来想反驳,转念一想,姚姑娘说山里人好,那不就是说他好,他当然也是山里人,立即高兴了:“那好吧,我们就帮姑娘找一找。”
清溪站在一处平滑的地面上,往下头望去。
这条他们上山的小路径其实已经偏离出徐邺掉落的那处地方很远了,不过,对于上山的人来说,却是一条很好走的路。
她不得不想,是否有人曾经也沿着这条小路上山或者下山,然后遇到了徐邺……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草茎上。
食指跟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那结扣。
一瞬间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没想,最后脑子空荡荡的,一阵风刮过,什么都不剩了。
心不在焉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很久,她下意识在这附近走动着,大虎陪在她身边,用棍子敲打地面:“姑娘小心些,草里没准有长虫。”
王缺很卖力,真的弄了一堆鸡骨草过来,王志早已解开包袱,把自己背着的干粮跟大虎的放一块,然后把鸡骨草给包了起来。
清溪看了之后伸手接过来:“走吧,上去看看。”
心里存了事情,再看旁的,总是容易分神,不过等到了村子之后,她就回神了。
从前只觉得他们现在住的那庄园破旧,现在再看着村子,那才是真的又破又旧。
没有青砖绿瓦,甚至连石头都不是那种平整的,用石头垒的墙看着也像被人一推就能倒了似的。
王缺道:“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叫大家出来拜见拜见。”
清溪不等大虎说话就止住了他的行动:“不用这样,我就是走走看看,还是不要惊动旁人了。”
王缺应了,没有喊人,不过他仍旧是最有发言权的人,指着当日绑绳子的树道:“姑娘你看,当初就是徐将军过来,在这棵树上绑上绳子,那时候的水好大啊,要不是有藤绳在,大家非得都被冲走了不可。”
饶是王缺自诩聪明,说完这话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我可真特娘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拿眼去偷瞄,就发现姚姑娘并没有在乎自己刚才说的“冲走”之类的话,顿时大大的松一口气,他这会儿害怕得罪人,不敢再往前了,看看大虎,再看看王志,到底“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战胜了其他东西,他推着王志:“你去跟姑娘说说当时的情况。”
王志只好上前,他其实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清溪看着已经断了的藤绳问:“当日是徐将军过来结的绳子么?”
王志老实的说:“我不记得了,仿佛是。”
王缺道:“哎呀,你可真是个棒槌,不是徐将军,是一个旁的人大个子先过来的!不过将军也过来了。”
清溪顺着那断掉的一头将藤绳抓在手里,藤很粗糙,握着都觉得扎手,她慢慢地走近树干,抚摸着上头的那个绳结,感觉到袖口里藏着的那一株鸡骨草的草茎好像在发热。wWW.ΧìǔΜЬ.CǒΜ
最后她叫大虎拿刀把在树干上留下的藤绳砍断带走。
王缺还以为她是在当做一个纪念品,自告奋勇:“姑娘别砍了,我解开这扣就行。”
埋头一顿苦干。
藤绳结扣连松动都没松动。
王志实在看不下去,将他推开:“听姑娘的。”
他敢这么大胆的说话,也是看姚姑娘好像并不生气。
大虎则干脆利落的很,直接把刀插在藤绳中间,一刀划开了。
那藤绳跟鸡骨草在一起统统被包在了包袱里。
大虎道:“姑娘,出来的太久了,要不咱们往回走吧?”
清溪回头望了一眼村子:“村里人日子过得都很苦吧?”
王志道:“也还行,有手有脚的,勤快些都能活下去。”
王缺简直被王志给气死了,又挤开他:“姑娘别听他的,他就是个棒槌,俺们在这山里,说是靠山吃山,可是山上也种不出粮食来,就算有地,那侍弄起来也没有平地上那么容易,反而不是被这个祸害了就是被那个祸害了,那日子可不是很苦?简直苦的没边了。”
他们这群人在这里待的久了,终于村里留着的人也循声走了出来。
这其中有些人清溪早先见了一面,她虽然记不住,可是大家都记得她,纷纷走了过来。
这时候听见一声很尖锐的吱扭声,是有人拉开了大门。
清溪抬头去看,就见漆黑的大门里走出一个黑乎着一张脸的老汉。
王缺小声道:“那就是齐老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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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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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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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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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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