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来这里一趟,这才发现徐图当初接骨并没有接好,错着位,所以徐图才每天疼痛难忍,连饭食都少用。
这次么,大夫说幸好没有长结实,重新接骨包扎了。
大夫有经验,把骨头接回去,还将他受损的筋骨也都复位,用石膏固定住,又开了药,是用炒熟的土鳖碾碎成粉,温黄酒后服用,最后定下半个月后来复查,清溪这才付了诊金。
徐图难免鬼哭狼嚎一阵,不过嚎过之后,回程路上就主动承认:“是比先前感觉到好受些了。”
辞了大夫没走多远,后头有人追上来,清溪连忙叫人停车,下去一看,竟是老大夫,还以为对方是有话要嘱咐呢,没曾想老大夫来了之后问:“你们可是徐将军的人?”
清溪被问的莫名:“您说的徐将军是?”
老大夫道:“就是徐校尉啊?好像是叫徐邺来吧?”他扭头问随从。
随从道:“没错。”
清溪这才点头说:“是。”
老大夫一听这个,立即抬手把诊金从袖子里头拿出来:“哎呦,你们不早说,这钱拿回去。”
清溪:“不不,一码是一码。”
她连忙推辞。
谁知老大夫叹了口气:“都是我那不争气的亲家公,若不是他,也不至于让徐将军枉送了性命。”
一旁的随从小声解释了一遍。
清溪这才知道,原来这老大夫跟扁江口下头村子里头的齐老头是亲家,只是当年女儿嫁过去,没多久两口子都先后得了病没了,连个一儿半女的也没有留下,因此齐老头越过越孤拐,而老大夫这边虽然失去了女儿,好歹还有徒弟们,再说他做大夫的,人缘还算好,所以过的日子比齐老头强些。
至于后头齐老头固执不肯走,后头又改主意闹出了的那一场闹剧,老大夫这边也听说了,一面是觉得亲家做事不地道,另一方面却是对返身回去救人的徐校尉打心眼里头敬重有加。
老大夫执意不肯收:“你们若是留钱,那复诊就不要来找我了。”
清溪只好谢过。
老大夫最后道:“世上有情有义的人当然有,只是我们遇到的少,若是有幸遇上一个,是一件很好的事。徐将军救人,你们千里迢迢的来寻人,都是有情有义,都是好的。愿你们能早日将人找到。”
他嗓音沙哑,带着老年人暮去的惆怅,说出来的话叫人忍不住泪湿衣襟。
这位老大夫刚才给徐图弄腿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无论徐图嚎成什么样子,都面不改色,此刻突然露出这种温情的一面,众人一路的情绪都难以平复。
徐图抽了抽鼻子:“我以前真恨死齐老头了,做梦都杀死他很多回。今天听那老大夫说了,这心里不知怎么五味杂陈的。”wWW.ΧìǔΜЬ.CǒΜ
就仿佛那些恨意无形之中被一些无常的命运给冲淡了。
原来那个倔强的老头子有那样的过去。
清溪没说话。
徐图问她:“溪姐姐,你怎么看?”
清溪看他一眼,徐图对她的称呼也是时不时的改一改,不知道脑袋瓜子里头想什么。
她自己么,却是有想法的:“等找到你家公子了,再问我这个问题。”
她的底线很明确,徐邺活着一切好说,徐邺没了,一切都不好说。
原谅不原谅的,嘴上说的轻巧,可是心里过得去过不去,那就只有自己知道。
闵序跟众人约定,白天无论走到哪里,到了下半晌都要赶回来,此处有山林有河流瀑布,并非处处平坦的平原地区,他们这些人纵然是男人,也要警惕危险。
是以到了傍晚,天黑透了之后,众人就都回来了。
清溪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一听到大家都无功而返,还是忍不住失落,令帮厨的妇人们把大家饭食都盛上,她却无心再吃,独自回了屋里。
过了几日,分发给众人的衣裳鞋子便做的差不多了,有的当场就换了下来,大家精神为之一振,总算是提了提心气。
闵序看着越来越沉默的寻人队伍,心里默默沉吟一阵,单独找了清溪。
“姑娘,这样下去大家都灰心丧气,越往后找,心里越沮丧……”
清溪点头:“这样不行。”
关键是她知道这样不行,可是她也忍不住灰心。
找人找了这么久,徐邺若是真活着,爬也该爬回来了。
她怕自己想多,又忍不住想多。
闵序:“姑娘想想法子。”
清溪张嘴想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可是等她看到闵序期待的眼神,就明白,她身上肩负着调动大家情绪的重任——目的还没有达到,目标也毫无头绪,她不能先跟着散了心神,要是那样,这次来这一趟,简直就是虎头蛇尾,没有意义。
她改口说:“我知道了,你叫我好好想想怎么做。”
闵序见状点头,退了出去。
清溪其实没什么主意,她坐着只想发呆,便开始收拾屋子,先把屋里打扫一边,家具都擦了擦灰,然后开始收拾起自己带来的行李来了。
那些做针线的妇人们手都很巧,可是她们手头自己的针却不好使,有的都生了锈,缝一针费老大的功夫,没有她从京中带来的好用,幸亏她这次来想着这小东西不占地方就包了一包,足有几十根,之前做衣服一个人分了一根下去,众人都珍惜的不行,有个掉在地上一时没找到还差点急哭了。
后头她又给了那丢针的大嫂一根,被她感恩戴德的感谢一番。
她就想着,自己在京中很便利买到的,这里的人却不一定能够拥有,那就分一分,多送几根给她们,只是这东西不患寡而患不均,要分个正好才好。
正扒拉着针,突然看见包袱里头的荷包,打开一看,倒出来的是那平安扣跟双鱼佩。
平安扣是小时候徐邺给她的,被她戴成了自己的,双鱼佩是徐邺后来给她的,想换了她的平安扣回去,她还心心念念了许久。
摩挲着这两个东西,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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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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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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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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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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