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邺其实很难去叙述自己的那份执着是为着什么。
大概是他没有姚王氏那样一位既能散发母爱,又泼辣护持家人的母亲吧。
当然,后来的她,也不遑多让。
其实她办的都是些小事,大人物们抬抬指头就能协调圆满的,偏在她的面前,如同大山一样。
哦,他忘了,眼下他也是她面前的山、是路上的绊脚石。
总归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否则若是她这边应了,子骞去果然求萧意,那萧意的话里就不是之前那个意思了。
如今自己什么也没有,两手空空,想护持他们都不能够。
离得远一些,没准还好,但万一叫人发现了,估计这根软肋顷刻间就能灰飞烟灭。
他乱七八糟的想了半路,想萧意临别时候的那个笑容,那声恭喜,心中忐忑,不是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只是所有的平静在回府之后就不复存在。
徐二公子“酒醉”无力起身,马车直接进了自己院子。
徐公爷一听人回禀,立即就担心了:“肇儿自来体弱不能堪摔打,我去看看。”
他一说要去,这边小厮连忙往二公子院子里头传话。
徐夫人也知道了二公子喝醉了,心里恼怒,正巧赶过来,服侍的人忙上前打帘子,她一下子就看见占在厅中的那个妖妖娇娇的丫头!
那丫头一脸春情,显然是干了某些“好事”!
徐夫人登时大怒,指着她道:“你是谁?怎么在二公子屋里?”
柳芽儿在马车里受了二公子搓揉,这会儿能站稳都算好的,本来小鹿乱撞,结果被徐夫人的一句话喝得差点魂飞魄散,颤颤巍巍地道:“奴婢是世子妃屋里的丫头。”
徐夫人一听这个就恶心作呕,不听她继续解释:“出去。”
柳芽儿本来还做着被抬成通房或者姨娘的美梦,一听这个顿时什么前程也不敢顾了,羞得脸色通红,低头道:“是。”
说着就出来了。
二公子院子伺候的丫头们本来就不少,平日且不够分宠,结果这个丫头刚才简直就是靠在二公子怀里下车进门的,大家其实比徐夫人还一目了然呢。
这会儿就有人上前,指桑骂槐德刺哒道:“也不瞧瞧自己是哪个牌面上的东西!就敢肖想主子爷们,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柳芽儿这下不是羞了,而是又气又怕,终究是哭哭啼啼的跑回世子妃院子里头。
屋里徐夫人听见外头的吵闹,脸上阴沉。
正坐在小凳子上的医婆把完脉,躬身道:“夫人,二公子就是寻常酒醉,睡一觉就好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徐夫人:“可要用醒酒汤?”
医婆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徐夫人瞬间明白,这是还有旁的话说,就冷冷吩咐众人:“伺候好了二公子。”
徐肇还在胡言乱语:“娘,我没事,也没醉。”
徐夫人将医婆带到花厅,示意心腹守好门,然后医婆就伸手小声在徐夫人耳边说了一句:“二公子这是肾水匮竭,养养休息过来就好了。”
徐夫人一下子就把手里的帕子撕碎了:“这贱婢!”
医婆虽然是她的心腹,也不敢再说,低头侍立在一旁。
这时候,外头说徐公爷已经到院门了。
徐夫人皱着眉出来。
徐公爷见了她忙问:“肇儿如何?”
徐夫人闻着他身上的脂粉香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道:“如何如何?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世子?兄弟俩一起出门,偏他就没事,当弟弟的就被人灌得烂醉如泥!”
徐公爷忙先去徐肇屋里看,只见儿子睡得脸色通红,符合醉酒症状,顿时恼了徐邺,气得咬牙切齿,摔了帘子就去找徐邺。
他一脚踢开徐邺的门:“你是怎么照顾的你弟弟?”
徐邺忙站起来:“儿子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徐公爷指着他道:“你别给我装无辜,我知道你自小就是个有心机的阴沉货,恨你弟弟碍了你的眼,如今你是世子,竟还不知足,你这是一点活路都不想给他留!”
清溪跟徐图都见识徐公爷的不论理,清溪更是大吃一惊!
徐图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溪姐姐,你别出来,免得带累了你。”
然后他跑出去跪在徐公爷面前辩解:“公爷,您是冤枉世子爷了,世子爷进了萧大人府上,身上不熨帖,大半时间都在官房里头,二公子结交好友,意气相投,这才多喝了酒,不干世子爷的事啊!”
徐公爷一愣,他这时才想起徐邺之前跑肚的事来,心里晓得此事估计跟后宅手段有关,但一涉及自己的肇儿,立时就不辨别是非起来,上前一脚将徐图踹倒:“混账玩意,我教训你主子,你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徐邺跪地请罪:“父亲息怒,当时二弟是自己走出萧府的,并未用人搀扶,而且萧大人不喜烈酒,所以酒席上都是桂花酿,儿子便没有多想,如今后想起来,实在是不该,都是儿子的不是,请父亲千万息怒,保重身体。”
徐公爷根本不讲理,眼色阴冷的看着他:“逆子!你当我听不出来你在诅咒我?好啊!你害了你弟弟,还要来咒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就去寻棍子,直接抓手里一下子将徐邺抡倒在地。
清溪本来以为这种责骂就算最过分了,没想到这徐公爷如此蛮横歹毒,她一下子站起来,却看见徐图正冲着她的方向摇头。
徐邺被打趴在地。
徐公爷还不满足,指着他道:“你在这里装死是不是?”
徐邺只好咳着支撑起来重新跪好,低声道:“儿子不敢。”
这时候围观的长随小厮等也都跟重新活了一样,过来匆匆劝徐公爷息怒,更有人将徐公爷身边的幕僚也请了来,这才终于劝着他扔了棍子走了。
这些人走了,徐图才红着眼眶去付徐邺:“世子,您干嘛为了我去得罪公爷。”
徐邺吐出嘴里的血,擦了一下嘴角粘上的泥土,淡淡道:“你冲出来做什么?父亲生气,骂我一顿也就罢了。”
清溪刚才躲在茶水房里,这时候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不出去,犹犹豫豫的走到外头。
徐邺一看见她,再没有先前的镇定,连忙转身往屋里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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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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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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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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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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