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这可不是旁的事情,咱们回话要是太晚了,没得叫人以为您拿架子呢。届时萧大人在皇上面前万一给您小鞋穿,岂不难受?”
徐邺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把这事儿回院子里头跟她说一声。”
徐图打着哈哈,故意问:“谁呀?”
在徐邺的瞪视下嘿嘿笑着道:“好好,我这就去。”
府里到处都是徐夫人的耳目,这头徐图跟清溪说劳烦姐姐帮着预备下世子出门赴宴的衣裳,那头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徐夫人先知道了。
徐夫人姜氏这些年虽然色衰,但心机心计却愈发的老练。年轻时候还能跟徐公爷撒娇卖痴,如今公府内宅当家人做久了,言行举止在外头是很稳的。
邢妈妈说:“夫人,那萧意虽然是宦官,但常在皇上眼前,若是跟世子走的近了,世子岂不是越发趁势?”
姜氏问徐肇在何处。
邢妈妈说在书房读书。
姜氏眉头几不可查的一皱,她对自己儿子很了解,恐怕读书是假,跟姜皎月两处相思才是真的。
邢妈妈度着她的神色道:“二公子也大了,叫过来您跟他商量商量也好啊?”
姜氏点头:“好,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日后他要撑房梁,是该有点决断了。”
徐肇在书房枯坐,眼睛看着书,心思却飞到那个雨夜,什么书都念不进去,一听母亲叫,心里先一喜,琢磨着看能不能趁机往表妹那里去一趟。
姜氏见了儿子自是心里欢喜,不过也没忘了要紧的事。
示意邢妈妈跟徐肇说了,然后看着徐肇,是要考校他。
徐肇没当回事:“表妹不是拨了个丫头在大哥身边么,到时候去不成不是可以了?”
姜氏玩转内宅,却不喜欢自己儿子弄这些雕虫小技,闻言便道:“你年纪大了,你大哥在外行走,你也需多关注些才是,不说旁的,日后若是他得了好,于你也有好处。”
徐肇觉得母亲的眼界不行了。
他把玩着手里的扇子,低头意慵心懒地说:“今儿读书,正好读到吴王夫差大败越王勾践,勾践派人议和,伍子胥认为‘为虺弗摧,为蛇若何’,不能容忍勾践壮大,可夫差却不以为意,果然,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吴其为沼。儿子常常想,若是夫差当初肯听伍子胥的话,估计也不会国破家亡。”
姜氏含笑听他长篇大论,觉得儿子太过天真。
自古以来,想废长立幼的人多了去了,单三国之中,袁绍、刘表、曹操,都曾陷入这样的纠葛之中,可有那所谓的“幼”能得了真好处的太少。
肇儿单知道“为虺弗摧,为蛇若何”,却忘了那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国公府如今边缘化的厉害,如果徐邺能走出去支应起一片更大更广的天地,届时再从他背后图谋岂不是好?
当然,她这也是才想通的。
眼睛盯着某个人手里的一百两银子,就想着谋了这人性命去,却不想想,万一这人能赚到成千上万两的银子呢?
将徐肇打发走,她想了想,又把姜皎月叫了来。
结果姜皎月还不晓得萧意要宴请徐邺的事。
徐夫人顿时拍桌子着恼:“叫你进门是为了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
劈头盖脸得将姜皎月骂了一顿。
姜皎月站着一言不发,待她骂完,才回道:“姑妈别生气,我回去就过问此事。”
徐夫人气不顺地“嗯”了一声:“你去问清楚了,然后拿个章程出来。”
姜皎月咬了咬唇,憋屈的应着退下。
姜皎月回到自己屋里,坐在炕屏前头阴恻恻地说:“把那吃里扒外的小、贱、人给叫来!”
秋霜看出她处在暴怒边缘,飞快的跑出去喊人。
清溪不明所以,问秋霜:“秋霜姐,世子妃喊我什么事?”
秋霜:“少废话,赶紧来。”下手死死地攥紧了她,生恐她跑了的架势,等到了姜皎月跟前,将她往前头猛得一推。
前头就是世子妃,清溪当然不敢往她身上扑,狼狈地伸手往左边炕沿上扶,额头一下子碰上了那边沿,顿时眼冒金星。
没等她缓过神来,耳边哗啦一声,那架本来摆得好好的玻璃炕屏一下子碎了!
许多年后,清溪有时候做梦还会想起这个声音,而这件事之与她,不仅仅是打碎了一架炕屏,更多得是源于对这些人这些事的恐惧。
当她进姜府的时候,她没有太多的恐惧,觉得自己做好事情就可以了。十年么,不过十年,她到时候也才二十五六岁而已。
可是,这才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她原来的世界在眼前轰然倒塌,跟眼下的事相比,甚至当初的梁二都透着可爱。
她手脚冰冷,浑身的血都冻住了似的,姜皎月再美丽,也是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她是再不会对姜皎月有哪怕一丁点的期盼了。
“这架炕屏是我的嫁妆,价值连城,千里迢迢的从海外运了来,听说那一船里就这一扇最好的,你说你打算怎么赔吧?”
清溪僵硬地跪在地上,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姜皎月想要什么。
想要她的忠心,更要她不择手段、不考虑伦理道德地去害人。
她咬着腮帮子忍着,她不想放弃自己的性命,但更不想去顺从姜皎月的意思害人。
姜皎月冷呵呵地笑声在她耳边:“好呀,没发现你还是个硬骨头,旁人都说你痴傻,我却觉得你格外的聪明。既然你不肯,主仆一场,我也不逼你,这就叫人将你绑了去府衙……,就是不知道是你能不能硬过府衙的板子。”
秋霜在一旁道:“世子妃,她进了府衙,可该赔的还是得赔,我这就叫人去找她那爹跟兄弟吧?”ωωω.χΙυΜЬ.Cǒm
“慢着!”她开口,眼睛抬起来看着姜皎月,“世子妃有什么吩咐?”
姜皎月开心地笑了起来:“早这样不就好了?”
徐二公子匆匆赶来,替心上人辩解:“大哥跟表妹又不一心,表妹怎么知道大哥的消息?”
姜皎月一听他这么说就暗暗着急,瞪他不叫他继续说。
谁知徐二公子误会了她的意思,喋喋不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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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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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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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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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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