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这么粗俗!”
清溪:“赶紧滚,你再不滚,我拿刀砍人了!你都跟你表妹定亲了,怎么一点男德也不守?我数到三你若是不走,我就喊人了,到时候你可不止失去功名,连脸面也没有了!”
梁二还要说话,听见身后传来笑声,顿时脸色一变,转身就要问人礼貌。
他先看见姚家小儿子,然后就看见他身边站着两个人,前头的一个身着花衣,簪着白玉,面白无须当得上是人物风流,而后头那个却更为摄人,身上挂着一柄刀,握住刀柄的那手看着就有力量,像是能徒手将人捏碎似的。
姚子骞冲他高高举起拳头:“你来我家作甚!快走!”
梁二皱皱眉正要说他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小心惹祸上身,结果看见那后头的兵爷拇指一推刀柄,立即不说了,连狠话都没放就敛着衣襟逃跑了。
姚子骞见他走了,脸上露出笑容,冲身后的人说:“先生请。”
说着就往前头去,踉跄着步子去开门。
身后的人将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他照旧走,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而变得从容又坚强。
没等子骞叫门,清溪听见外头声响已经打开了大门。
子骞上前介绍:“姐姐,这位是书院特聘的萧先生……”
清溪忙让开门请他们进来。
眼下天气好,清溪擦了院子里头的石桌石凳请人坐了,自己去灶房烧水。
萧先生打量着小院,见明窗净几,虽然看着有些老旧,仍旧能看出主人家是个很爱整洁很仔细又板正的人。
他见堂屋里头挂着两幅画,便指了指,问子骞:“能进去看看吗?”
子骞忙道:“先生自便,无碍的。”
萧先生往屋里去,站在堂下抬头看八仙桌后墙上挂的两幅字画,子骞就去找清溪。
清溪悄声问他:“你这先生是新来的?从前没见过。”
子骞道:“姐,你是不是傻?没看见萧先生穿着花衣吗?他是大官呢,来我们书院也只是挂个名儿而已。”
清溪点头:“我说呢。我还当是他长得好看,害怕被人掳走,所以带了个护卫保护自己呢。”
屋里知春:“噗!”
萧意转身乜他一眼。
外头的姐弟俩压根没想到人家主仆的耳力极好,子骞:“姐你可别说人家好看了,说完忘到脑后去,再见面还是不认识……,我真怕有朝一日你连我也不认识了。”
“呸!”清溪啐他,“你可是我从一丁点儿又把屎又把尿的带大的,别说长大了模样有变化,就是变成个猴子,我也能认出来!”
子骞:“吹牛吧,上次是谁赶集跟山长走了个对脸,然后目中无人的错身过去的?爹都无语了。”
清溪:“那,那怎么能怨我?谁家走路不好好地看路啊?我只是没看见而已。”
不一会儿她又道:“不过你们这位先生,我真看着面善呢。唉,大概是人家长得太好看了,像天上的明月,像地上的溪流……”
这下萧意也忍俊不禁了——没想到多年不见,这姑娘的词汇积累毫无长进。
知春挺了挺胸膛:“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知道什么美丑?!”
他看了四周,目光在院子里头那棵梧桐树上停了停,怪叫道:“干爹,我想起来了,上次就是他家定亲,我说来讨杯水酒,您不让来着!对了,我们还在这里碰上了徐公府的那个大公子。”
萧意眉头微挑,眸光一沉:“适才姚子骞说他姐姐之前定亲的那家伙怎么着了?”
知春道:“哦,说他的秀才功名也被黜落了,嘿嘿,他还不知道,此事应该感谢干爹您呢。”
萧意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食指在长案上敲了敲。
他的记性是很不错的,有时候很多事只是被记在脑海里,而到了真正有用的时候,大脑就会翻找出来,叫他对症下药。
所以刚才看见那个来骚扰的男子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天下还是太小,没关系的两个人竟然在不同地方见了两次,而今再一听到清溪说的话,他猛然间就将各项记忆都串联了起来。
“我之前让你查徐世子,你查的如何了?”
知春:“他底子很清白呢,没什么好查的啊。”
正要继续说,突然见萧意抬步往外走,他也住了嘴赶紧跟上。
外头姚家姑娘已经泡了热茶,大概水温太高,放下茶碗她立即揪住自己的耳朵,两条弯弯的细眉像是画笔勾勒出来的一般,大眼睛忽闪忽闪,别提多么生动了。xiumb.com
知春不知为何就看了他干爹一眼。
清溪见萧先生出来了,连忙将手放到背后搓搓,扬着笑意儿道:“家里没什么好茶,是我自己从山上采来的嫩竹叶晒干制成的,叫您见笑了。”
萧意:“竹叶清香透心,微苦凉热,气味俱清,经曰,治温以清,专清心气,此乃好茶,多谢了。”
清溪:“嘿嘿,不愧是教书育人的先生,您说得真好。”
知春:好家伙,你夸人的本事还真不如我。
本来觉得这小娘子挺有意思的,现在觉得有意思是有意思,但怎么就透着一股子茶叶渣子味儿呢?
萧意:“这话不是我说的,是《药品化义》里头写的。”
清溪、知春:……
这一刻,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俩人竟然神同步了。
两个人脸上表情都是一个意思:“您要不说它是《药品化义》里头的话,咱也不会知道。”
萧意才不管旁人,低头揭开盖碗,低头慢慢的一拨弄,将漂浮着的竹叶拨到一旁去,然后才端起来,修长的手指擎着,慢慢的喝了一口。
清溪又使劲将这位看了好几眼。
大概是她目光过于灼人,子骞伸手拽拽她的衣角,示意她克制一点。
萧意放下茶碗,站起来道谢,然后告辞。
清溪赶紧恭送出去。
关了门,子骞就开始教训姐姐:“您怎么能那么看人呀!”
清溪忙道:“我怕我转头把人家再忘了,叫人误会我故意蔑视人家……”
子骞:“少来,您就是看人长得好看……”
清溪道:“那我不看长得好看的,你非要我去看那些长得丑的呀?孔夫子都说了,好色是本性,我们不能违背本性去行事。”
墙外头,去而复返的知春小声问他干爹:“孔夫子真这么说过?怪不得他老人家的话传承千年,这说的都是大实话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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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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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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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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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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