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脸色终于好了些,一个劲的点头:“不错,这样极好,正好他睡了还没醒。”
两个人也不假外人之手,将酣睡中的小皇子捆到程大夫人的腿上,掩藏在厚厚的裙摆之下。
贵妃给程大夫人跪下,哽咽道:“嫂子,我进宫本是为了家族荣耀,没想到却要反过头来拖累家里,您请受我一拜,若是我往常有对您不恭敬的地方,您就多担待一二吧。”
程大夫人也抹泪:“好了,您快起来,咱们是一家人,眼下各自保全是最好的。”
说着提上食盒,把一旁的点心都放进去。
又转出屏风,喊了两个小孩子一道,往贞顺门那边去了。
果然是要检查的,唯恐夹带了东西。
程大夫人忙捏了红封去塞:“给公公喝茶吃酒,劳烦通融一二。”
钱虽然收下了,可是食盒却打开,连同里头的点心都拆开看了。
这一场下马威也着实厉害,程大夫人心跳如擂鼓,紧紧的咬着牙关,脸也涨得通红。m.χIùmЬ.CǒM
打头的太监和熙地笑道:“大夫人恕罪,我等奉皇后娘娘之命,多有得罪。”
程大夫人缄默一阵,才重新提起口气来:“查完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吧?”
太监们让出路,清溪跟程小公子一左一右的牵着大夫人的手,迈过了高高的门槛。
出门后清溪往后看了一眼,见那当头的太监绯衣玉带,负手而立,身上一丝下人的感觉也没有,倒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个翩翩佳公子。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清溪连忙露出个笑容,眉眼弯弯。
那人淡淡一扫,扭开头去了。
程小公子问:“娘,那个太监怎么那么坏?”
程大夫人连忙喝他:“嘘,不许说这个,咱们快走。”
等上了马车,程大夫人后背已经湿透了,小声对两个孩子说:“你们转身,我换个衣裳。”
清溪问:“婶娘,需要我帮忙吗?”
大夫人摇头,清溪只好跟程小公子一起并排坐着,两个人凑头一起看贵妃赏下来的戒指。
身后窸窸窣窣的,清溪没怎么留意。
半路上马车突然停下。
清溪听见母亲的声音:“大夫人,家里叫人传了话来,说是孩子他爹身上不大好,我得赶紧带着清溪回去了。”
大夫人挽留道:“她一个小孩儿,回去你还得照应她,不如就多在公府留几日。”
清溪生怕母亲真的将自己留下,抢先答道:“我要去看爹爹。”
程小公子舍不得新来的小伙伴,握着她的小手道:“过几日叫我家里人送你回去,好吗?”
清溪眼里蓄满了泪,扒着车门框问母亲:“爹爹怎么啦?”
程大夫人道:“这孩子孝顺,叫人看了怪不落忍的,罢了,等你有空再来府里玩吧。”
又递出那个宫里的食盒给姚王氏:“贵妃娘娘还记得您呢,说照理应该喊一声表姐,这是宫里的点心,拿家去尝尝。”
姚王氏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
“我们家里不缺这个,”程大夫人亲自给她送到车上,又把手腕子上一对沉甸甸的金镯子放到姚王氏手里,“清溪这孩子,我很喜欢,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这对镯子留着给她日后添嫁妆,是我的心意,你不要推辞了。”
姚王氏跟她对视一眼,目光刚触到一起,便各自移开了视线。
清溪跟着母亲上了骡车,车厢里头,姚王氏打开食盒,看见里头襁褓,心头不知是何滋味。
唯有清溪不明所以,但她懂得看母亲神色,这会儿也不敢乱说,只喃喃喊了一声:“娘?”
姚王氏眼中含泪,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小声道:“嗯,溪姐儿日后就有弟弟了,你高兴吗?”
清溪巴巴的看着她,犹豫地点了点头。
她还闹不太明白,但知道这个襁褓里头的小孩子应该是皇宫里头那个贵妃娘娘的,可怎么就转眼成了她家的呢?
姚王氏又怕她嘴不牢靠,问她:“姐儿知道回家后该怎么说吗?”
清溪看着严肃的母亲,摇了摇头。
姚王氏便教她:“就说娘跟你一起去看弟弟了,然后把弟弟接回家。”
“要是有人问往哪里看的,就说往很远的一个乡里去,明白吗?或者你说不明白的,就说不知道,糊涂着。好不好?”
清溪看着母亲严肃的神情点了点头。
骡车送到半路,她们重新在大车店雇了一辆牛车,如此才到家。
姚氏祖上父辈是从外头来此地落户的,所以与这村里人干系都不大,两口子只有一个女儿,姚王氏也不喜欢跟邻里走动。
姚家开着门,姚善就坐在里头往外张望。
清溪下车看见父亲,大声喊一句:“爹爹!”
跑过去扑在父亲怀里。
姚善身子骨弱,才要起身,被女儿给“摁”回了座位上。
他自己受身子单薄的苦,倒是喜欢女儿能健康平安,对进门的姚王氏说:“溪溪这小身板儿康健,是随了你了。”
姚王氏一边挎着包袱,一边提着食盒,清溪见了连忙起身去帮忙拿东西。
姚善则去锁门。
襁褓里头的小孩儿能睡,睡的脸蛋红扑扑的。
姚善看了一眼,扭头去望着妻子道:“叫你担惊受怕跟着受累了。”
姚王氏:“我倒是觉得自己好大的福分,这件事其实算不得什么。有这个命,咱们想逃也逃不开。”
她把包袱拆开,里头除了银子,还有一支老参,拿给姚善看:“这是太夫人压箱底的宝贝,明日我就拿着方子去抓其他的药吧。”
“为我这破败的身子,连累你们娘俩日后多少辛苦。”
姚王氏乜他一眼:“你再说这种话!”
姚善人如其名,性情一贯和善,与王氏成亲之后,夫妻俩也没红过脸,比起庄户里其他人家三天两头出些个糟心事,他们家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清溪看了一阵小弟弟,扭头问:“爹娘,弟弟叫什么名字呢?”
姚善:“既然连程府的大夫人都说姐儿有福气,要不姐儿给帮着取一个?”
清溪:“那叫发财吧?”
姚善:“……”
姚王氏却道:“这名字好,咱家可不就盼着发财?我听着比叫狗财的强多了。”
姚善只好点头:“发财可以做个小名,大名的话,容我翻翻书。”
过了两日,发财的大名也定下来了,叫子骞,姚子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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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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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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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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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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