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上去一看,原来是几个匪兵押着一个哭哭啼啼的粉衣少女,后面追着两个中年人,拉着匪兵的袍角不停地哭喊:“我家闺女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啊,大爷,求求你们放了她吧,求求你们放了她吧……”
当头的匪兵一脚踢开了他们,飞扬跋扈地说:“都滚开,她是不是老子要找的人,你们说了不算,别再跟上来了啊!”
少女的双亲不顾疼痛,忙不迭地又跪倒在他们面前,苦苦哀求道:“几位大爷,你们行行好,放了我家闺女吧!小的家里有鸡有羊,大爷们若不嫌弃,尽管去取……”
仓啷一声,那匪兵拔剑出鞘,挥剑指向他们,恶狠狠地说:“什么鸡啊羊啊的,当老子是乞丐吗?警告你们,再啰嗦,别怪老子不客气!”
我深吸口气,打马上前,怒喝道:“快放开她,她的确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几个匪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呲牙裂嘴地喊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你说她不是她就不是吗?”
我冷笑一声,努嘴道:“你们要不要再仔细看看那张画像?”
匪兵狐疑看看粉衣少女,再看看我,又忙不迭地打开了画像,恍然大悟道:“是她是她!还是她更像!”
我不顾他们的惊讶和惊喜,驭马到萧侍卫身边,快速低语道:“设法找到刺郭大人。”说罢,便下马走向匪兵,乖乖束手就擒。
几个叛军兴冲冲地赶了过来,将我仔细搜身后,反剪双臂,押进了府衙。
到了守卫森严的大堂门口,领头的匪兵停了下来,高声奏报道:“启禀统帅,小的抓到郭娘子了,请您过目!”
堂上高坐的人站也不站起来,随手扔下一个茶盅,不耐烦地说:“过过过,过什么目!你们都抓来几个了,个个都说是郭娘子,你们当本帅闲着没事干是不是?”
茶盅落地后碎片和茶水飞溅,吓得几个匪兵咚咚跪地,颤声道:“属、属下不敢,这回是这女子自称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而、而且,她跟画像的确很像!”
“立城,你去看看。”
高堂上走下来一人,正是前日引我见假周焏的那个骑兵。骑兵行至我面前,上下打量仔细分辨,忽地目光一亮,急急回去禀告:“禀统帅,似乎是真的!没错,应该就是她!”
假周焏霍然起身,大踏步赶了过来,一看清我的面容后便笑逐颜开道:“啊呀呀,真是郭娘子呢,怠慢了怠慢了!”
见我被反剪着双臂,恼怒道:“你们这群混账东西,还不快放开郭娘子,弄伤了她当心你们的脑袋!”
他说着就要来扶我,我下意识地退开一步,径自揉着被弄疼的地方不发一言。
他尴尬地笑笑,又颐指气使道:“快,请郭娘子到后面厢房休息,好生招待。”
我很快被送入了一个密室,一几、一灯、二墩、无窗,应该是府衙审讯疑犯所用。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我焦灼地在室内踱来踱去,拼命想要想一个上好的对策出来。可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有什么上好的对策?现在大约是申时不到的样子,算来离援军赶到约莫还有九个时辰。无论如何,我都要设法撑过这九个时辰,到时我就有救了。是的,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
半个多时辰后,室门忽启,一道人影匆匆走了进来。
室内光线昏暗,我一时看不清来人容貌,待看清是假周焏,我躬身施礼,挤出笑容道:“殿下军务繁忙,不知召见民女所为何事?”
他伸个懒腰,略显疲惫地坐到锦墩上,指指几案对面的另一个锦墩道:“郭娘子别慌,过来这里坐。”
我深吸一口气,艰难移步至几案前,缓缓坐下。
他扫一眼案上的茶点,殷勤地问:“是茶点不合口吗,郭娘子怎得半点未动?”不待我回答,他又问道:“郭娘子爱吃什么,我让他们做?”
我摇头浅笑:“殿下客气了,民女不挑食。”
他走近门口,扬声道:“命厨房上些好酒好菜来,要精致可口的!”
见他对我还算客气,我便探寻着问:“敢问殿下,家父如今安在?”
他眉毛一挑,随意地说:“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啊,先是假意投诚,害得本帅白高兴一场。打着打着发现打不过了,这才开城投降,本帅好言好语问他你的下落,他又怎么都不肯说,非得逼本帅用刑……”
听到“用刑”二字,我惊得站了起来,急道:“家父确实不知民女下落,请殿下饶恕他吧!”
他摆手道:“你别急,你一进来,我便吩咐下面停止用刑了,还派了郎中给他医治,不会有什么大碍的。你放心,他是他,你是你,本帅绝不会将气撒在你头上。”
我平一平气息,诚恳施礼道:“多谢殿下宽宏。还请殿下看在家父最终投诚,且年事已高的份儿上,善待家父。”
“只要你好好跟着本帅,你的父亲就是我的长辈嘛,我怎会亏待了他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颇有挑逗意味,一脸猥琐,看得我头皮发麻、直犯恶心,在心里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但是在援军到来前,我和府衙官员的安危都系在他的手里,我不得不按捺下心气,堆起笑硬着头皮说:“殿下这几日一定疲累了,让民女为您按摩解乏吧。”
他闻言一怔,随即眉飞眼笑地说:“好好好,你果然识趣,只要你好好伺候本帅,将来荣华富贵,一定少不了你的。”
我嫣然一笑,缓缓走到他身后,开始在他肩头轻柔地捶捏按揉。他仿佛很受用,闭起眼睛轻声哼着小曲儿。
这时,我迅速盘算着该如何保全自己。是趁他不备拔下发簪往他脖子上刺呢,还是设法把他灌醉让他什么都做不了?m.xiumb.com
想要刺伤他并不难,但是刺伤之后呢?门口还守着他的人,我即便杀了他也断然逃不出府衙。
把他灌醉?我不知道他的酒量如何,至少我对自己的酒量并没有太大信心。况且他们若是在酒菜里下了什么药,我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脑中闪过无数个点子,思来想去,却好像没有一个真正行得通的。如今看来,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我要管好自己的嘴,让自己始终保持清醒的状态!
胡思乱想间,两个守在门口的叛军端着盘子送东西进来,有鱼有肉、有酒有菜。
假周焏闻了闻菜香,随口道:“你们两个,守远一点儿,不要妨碍本帅进餐。”
二人应了一声,便安静地退了出去。他这么一说,我心中的弦绷得更紧了,不断提醒自己绝不能进食任何东西。
他拿起酒壶,一面斟酒,一面说:“郭娘子,哦不,我可以叫你三芊吗?”
趁他倒酒的当口,我偷偷将一块擦手的纱巾藏进了袖筒。待他转身将酒盅递给我时,我恭顺地接过,面上堆笑道:“当然可以,三芊不胜荣幸。”
他笑眯眯地举杯道:“好!来,三芊,我们干一杯。”
我浅笑着道一声“好”,以袖掩面,将喝进嘴里的酒吐到了纱巾上。
饮毕,见他没有察觉,我取过酒壶,又斟了两盅,盈盈递给他道:“这杯三芊敬您,恭贺殿下旗开得胜,预祝殿下如愿以偿。”
他闻言笑得更甚,豪爽地说:“好!承你吉言!干了!”
如此几番下来,我的纱巾已渗满了酒液,而他则渐渐面色泛红,动作迟缓起来。
他喘着粗气,眯着眼睛道:“没想到、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喝了那么多竟一点醉意都没有。来来来,我喂你喝一杯……”
他说着,俯过身来将酒盅塞到我唇边,另一只手竟然还抚到了我的腿上!
我吓了一大跳,本能地霍然起身,用力推开了他的咸猪手。
“啪”,一样湿哒哒的物件落在了地上!
惊愕之余我马上意识到了那是我掩在袖中的纱巾,急急俯身去捡。可纱巾却已被周焏捡到,捏在了手里。
他疑惑地看了看神情紧张的我,又凑过去闻了闻纱巾,当即变了脸色,将纱巾一扔,怒目喝道:“你没喝酒?你竟敢骗我!”
我有些惊慌失措,又不想这么快就撕破脸,忙解释道:“不、不是的殿下,我、我只是不胜酒力,又不想扫了殿下雅兴,还请殿下恕罪!”
我正欲躬身请罪,却被他一把推到了墙角。
我挣扎欲逃,他壮硕的身体却犹如门板一样挡在了我面前,强健的双手仿佛钳子一般牢牢锁住了我的肩头。
他面红耳赤、眼神迷离、鼻息咻咻,一字一顿地说:“你不喝下春药,老子照样办你!”
他果然在酒里下了药!
我那颗悬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看来他是打算要霸王硬上弓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虽然我的体力不如他,但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让他侵犯了自己——这是我委曲求全的底线!
见他色心大起,俯下头来意欲强吻,情急之下我抬起膝盖,朝他的要害处狠狠一撞!
“哎哟!”他霎时五官扭曲,捂着那里疼得直不起身。
我趁机逃了开去,冷静一想,却无处可逃。他的侍卫就守在门外,我即便出得了门也逃不出他们的魔掌。我只好躲到离门最远的墙角,避免里面的动静传到外面。
不多久,他渐渐恢复过来,指着我面目狰狞地吼道:“好你个贱蹄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冲过来,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还没待我反应过来,他粗大有力的双手已然掐在了我的脖子上,一紧再紧。
我顿时血气上涌、呼吸困难,唯有无力地拍打他的手臂。
可是我那无谓的抵抗似乎愈发激起了他淫邪的欲望,他狂笑着俯下身来,一张狰狞恶心的大嘴离我愈来愈近。
然而此时此刻,我还能做什么?我直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飘飘然仿佛已置身天堂……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最后时刻,不知为何他竟渐渐放松了下来,一股新鲜甘甜的空气自口鼻顿时涌入肺腑!
我自顾自地大力喘息、咳嗽了一阵之后,才发现他仿佛体力不支一般站立不稳,还不住地摇头眨眼,似乎连视物都有困难。
我迷惑地看着他,却也不敢乱动,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紧张地浑身发抖、冷汗涔涔。
忽地,他猛然抬头、目露凶光,趔趄地朝我扑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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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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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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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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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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