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子铺就的小路,直至通到了一座茅草亭子里,亭下一方石桌,几个石墩,再往里是一座茅草屋,信步踏入,也全是竹制的家具和床榻,一面墙上一个人的画像映入眼帘,我掐如照镜子一般,审视了半天,确认了半天才得知这画的竟然是我?
一时间惊得舌头也短了半截。
“我画的不像吗?”
那是我在不周山的时候与他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衣着,浅蓝的衣裙,我只穿过一次后来就丢在了凡间。
回到天宫之后,因为为父君守孝一直都是孝衣在身,后来便也习惯了这一身素净的白色,就连去给婷宵夫人请安也没有换过颜色。
“像……”我低下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是真的用心了的。
“还是这里清静自在些,这些都是依照当年我在不周山的作雨官时候布置的,闲暇之时我常来。”他又执起我的手,“还有一样好东西我带你去瞧瞧。”
前面朴素无华,后面才是真的入了神境可当我看到山后那一汪温泉汩汩喷涌时,又好死不死的想起来一个名字——妏臻。
“又醋了?”
“帝君您这么多桃花,我要是挨个醋下去,这点修为恐怕早就烟消云散了。”
“她自然是扯谎的,我这里满是结界,她怎么可能进的来,便是你,如若没我领着也是只能远观的。可别忘了,这北天神府乃是天界的军机要处,不是什么人都随便可以进来的。”
“那,她,还有衣袍……”
“且听我说完,她是在别处弄了一身水渍,上才被隐元救回来的,至于那件衣衫确实是我的,不过洗净了晾在院子里被她顺手牵羊了,要不然她怎么说的是西园而不是濯清园呢?”
我得承认,这是我见过的最有深度的桃花了,妏臻公主的智谋真是一顶一的的强。
“不过还是你更厉害些。”他一语中的我得心思,“果然是没有看错你,为我挡桃花这件事也唯有你能担此重任了。”
“你少惹些回来,我就少些担待,多些清静。”
“给夫人赔罪。”他拱手作揖,引得我不由发笑。
游了一圈濯清园,晚上他将我送到别苑,刚要转身就见洞明星君提了一篮子鲜果,见到我的时候略有迟疑。
“何事?”
“禀帝君,这乃是蛮梭国送来的。”
蛮梭国?
妖界?
自上次大战以来,妖界新任的族长就不怎么与天宫来往,这会儿怎么送一篮子果品前来讨好了。
帝君微敛星眸,沉了嗓音,“端进来吧。”
我嘴角抽了抽,莫非又是桃花?
你可饶了我吧!
冷眼看着那一篮子果品,真是没有什么稀罕的,还不如我师父那万顷桃园的仙桃半分讨喜,一个个黑皴皴的,还大小不一,大的如拳头,小的如鸽子蛋。
“来尝尝。”他拿了一个给我。
“这是陀青梭果,唯蛮梭国特产。”
“妖族能有什么好东西?”
我还是好奇的一口咬了下去,却被它的美味一下子就给惊叹了,便是仙桃也差之千里。
“陀青梭果万年开花,万年结果,妖界中但有受了伤的妖精只要是在这陀青梭树下面戴上半柱香的时间便也能痊愈,而这陀青梭果更是凝结了陀青梭树的所有精华,吃上一个可以顶百年修为。”
听他这么一说,我恨不得把这一篮子果品都据为己有,“但是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长在妖界呢?”
“这个……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他在篮子中捻起一封信来,叹了一口气,斜睨我一眼,满脸尴尬,果不其然又是桃花迎门了。
妖界蛮梭国的那个与魔界公主大战一场的妖姬裳英到现在还是痴心不改。
魔界公主早已嫁为他人妇,她却还守着清白之身只盼与帝君一续情缘,只可惜等来的却是他要娶本上仙为妻的消息。
“你待如何?我真是要鸣金收兵了。”
“吃完这个再说。”
他一手一个吃的倒是欢快。
“吃吧,吃吧,吃完了你就以身相许好了。”
我是无奈叹气。
他踱步到我的身边,唇边溢出一笑甚是诡谲,“想想怎么为我挡下这个桃花,这一篮子都是你的了。”
我咽了咽口水,心中盘算着这个买卖甚为合适,而今突然觉得自己为他挡桃花真的就挡成了一种责任,跟我看管嫏嬛阁一样,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这还不简单,你就回她一封信便是了,”咽了一口果子,我清清嗓子,接着说,“照着我说的写,先是要写的情感真挚,感激涕零,把这陀青梭果子的美味写得跃然纸上,再写上一定莫要让她和你断了联络,最后就写,上仙我十分钟爱此等美味,下次记得多捎来一些就是了。”
自己都觉得自己让帝君写出这样的一封回信是不是破损阴德,以后估计他在六界之中也是混不下去了。
他听了乐不可支的用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梁,说道:“果然也就你能想得出来,”而后推门离去,临走时候还交代了一句,“我去回信,你好生歇息,这一篮子全是你的,不过不能一次吃太多。”
我又摸了一个果子掂在手中,确实美味,三口五口就消灭了一个,一边看着这屋里的棋谱钻研,一边挥着陀青梭果子,待霞锦进来伺候我梳洗时篮子已经能见底了。
“上仙怎么吃了这么多?”霞锦的吃惊程度似乎有点过头了,也不是第一次见识我吃饭的能力了。
“怎么了?你也吃几个吧?”我伸手递给了她一个。
“小仙修为不足,担不起这陀青梭果子的功力。”
她很是恭敬还有些战战兢兢的意味。
“哦,那就安置吧,我也困了。”
心里十分惋惜她竟然尝不到这样的美味。
我倒只是困乏了,匆匆洗漱了一下,倒在床榻上边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给渴醒了。琇書網
通过幕帐见夜明珠的映照下有个人影影绰绰的也看不清楚,口中燥热,就唤她:“霞锦,你怎么坐在这里睡了?我口有些干,给我倒些水来吧。”
那人影摇晃着起了身,撩开我的帐帘,定了定心神,竟然不是霞锦而是帝君,一张俊颜在我的眼前展开,挠了挠头有些晕乎,“原来是帝君,劳烦您给我杯水,口渴的紧。”
谁知道我那双手竟是不听使唤了一般,一下就攀住了他的脖子,全身无力,胸腹却恰似少了一个炉子,燥热非常,现下手臂搭在他如玉清凉的脖子上面非常舒服。
“给你说了别吃那么多,你却把一篮子都快吃完了,现在不能喝水,否则……”
我昏昏沉沉听不真切他说的什么,反正就觉得整个人热得火烧火燎一般,就一直的往他身上蹭,含含混混道:“赶紧给我找个冰块来,热死我了,实在受不了,好热……”
“真想再一掌劈晕你,跟我去濯清园。”
与其说是他把我抱在怀里倒不如说是我粘在他的身上,一只手还探进了他的里衣,手摸着他的冰肌玉骨,甚是凉快,“老实些,否则别怨我不客气。”
他低声在我的耳边恐吓。
“嘿嘿,你奈我何?”便又往里伸了伸手,只听他的轻嘶了一声。
后来就是普通一声,我仿佛是早了灭顶之灾,喘不上气来,整个人都使不上力气,四处乱扒了几下,抓住了什么东西,便死死不放。
“你小心些,翾儿,别乱动,我抱着你呢。”
“救命呀!”一旦有了呼吸,我就挣命大喊。
他却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叫什么,是我,结界尚未闭合,你大喊大叫是要引人来看鸳鸯浴么?”
折腾了几下,被醍醐灌顶般的浇了几瓢水,才算是舒坦不少,整个人也觉得清醒了些。
只瞧着他衣襟大敞,胸膛尽展,而我被圈在怀里,里衣因浸透了水渍,全部都贴在了身上,领子低垂在肩头,那肚兜的带子也松散开来,耷拉在水里,正飘飘荡荡,肚兜上的花纹此时在这清澈见底的泉水中甚至是一针一线怎么绣的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你躲什么?该瞧见的我一眼都没落下。”
我有些瞠目。
“淹不死人,松了我吧。”
我有些结舌。
“你竟然还知道害羞?”
“我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女上仙,与你一个大男人这样衣衫尽湿的待在温泉里,你说呢?”
“要不是你吃那么多陀青梭果,怎么会这样?”
“我……你也没有说吃多了,会怎么样啊?”
他轻叹一声,“本来你就是热性的身子,这果子虽然提升修为,但也是性热非常,你一下吃了那么多,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定力好,早就……”
我往水里缩了缩,虽然未经人事,但这些事情我还是知晓的,神仙之间和合双修,只有成了亲才能做得。
如今只有一纸婚约,我的人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嫁入北天神府,身子却已经先给了他,要是传出去我明儿就可以去诛仙台自绝于九重天界了。
“知道了,以后不吃了。你早该给我说的严重些,我不就心里有数了吗?”
“唉,看来咱们的婚事是该提前一些了。”
“不行,我的嫁衣还没有绣好呢。”
“嫁衣?”
“我在凡间见到女子出嫁都是要亲手缝制嫁衣的。我想着毕竟嫁一回人,总要给自己一些念想的吧。亲自动手绣嫁衣也表示我看重咱们的结合,不是吗?”
其实我这根本就是鬼扯,那嫁衣我倒是也有心去绣,只不过没有现成的手艺,说是要绣嫁衣,不给实在不善女红,布料已经选好了,却一针都没有绣上,便是从哪里下针我也不甚明白。
“你竟如此有心,亲自绣嫁衣?”他含情脉脉的执起我的一双手来,“我直觉你撕鸭腿的时候这双手很是利落,却不想还是个刺绣高手。”
原来只不过是戏谑而已。
我赶紧抽回来双手,不服输的语气说道:“我可以学啊!”
“真的是为了咱们的婚事?”
我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怎么说嫁人也是大事,更何况嫁的人还是他,不努努力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在他的的耳边问了一句:“你也陀青梭果子吃多了?”
他松了我的耳垂,一双星眸,灼如炽火地盯着我,“我倒是也想多吃些呢,奈何还是要等等婚期,你可等得了?”
“本上仙一等一的仙品,有什么等不了的!”而后我想着要是在这温泉里再这么呆下去,其实我那一等一的仙品也抵不了什么大用,便说道:“你先上去的吧,我再泡会儿。”
他心领神会的先一步踏出温泉,又寻了些衣衫给我。
“其实我念个诀,把衣衫变干也挺快的。”我看着他丢过来的衣服,自言自语。
“只着里衣是在是太单薄了,我的衣服先御御寒吧。这泉水里也不能总泡着,尽快出来。”
想来,白天妏臻公主的戏码,这一刻竟然在我的身上重现了,我才是他最大的一朵桃花,只是何时开谢未明信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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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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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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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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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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