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双眼看向了凌彻。
他前不久才给我说了我出生的事,他并没有说这件事!
凌彻还是攥住了我的手,“阿凝,这事儿我没说,是觉得……没必要。”
“为什么没必要?”我质问他的时候,眼泪模糊了视线。
“你也从未在你父母亲面前,将自己当亲生女儿对待。”
我一震。
我抹了把泪,我想对自己自嘲的笑,可却是很狼狈的哭了。
凌彻说话太一针见血了,拿与我家家庭条件同层次的家庭对比,我真的没有像别人那种亲生女儿似的提过要求,我永远都是小心翼翼,我连想要的衣服、玩具,都没张口问父母要过。
又不是家里很穷,为什么我从来不敢呢,因为我知道,我要也要不上,还会遭来责骂。
太卑微了。
接受新的打击需要给心理一些准备,凌彻和假宋浅都没马上告诉我原因,甚至我们来之前就点好的菜这个时候上了。
服务生们上菜,直接穿过了王道长他们。
他们七个,也只有我们几个能看见,他们说的话,也只有我们能听到。
在一大盘热菜从王道长的脑袋穿过放在桌面上后,王道长安慰我道:“姑娘啊,情是枷锁,咱没亲情那个缘分,那就放下,你从小到大,不就一直被这份情捆绑着吗,如今知道了真相,倒还解脱了。”
他的弟子们也有几个附和:“就是,我们都是孤儿,没爹没妈没老婆,就有个师父,日子过的也挺好,虽然现在死是死了,但活着不活着,有没有什么感情都是其次,有人陪着才是正经事,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嘛,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我一听这个,又笑了。
这些道士未免也太可爱了些,用自揭伤疤的方式来安慰我,但是效果很好。
等菜上齐后,我觉得自己刚才哭了很破坏气氛,就找了句话:“这菜够吃吗,大家胃口都那么大?”
凌彻又用那种很深邃很关心的眼神看着我,在桌下揉着我的手:“他们吃得饱,只要他们愿意跟着你,不止这一顿,就是往后几十、几百、几千年,我都管他们衣食无忧,咱不怕,咱有人陪。”
人家道士才把我逗笑,这坏人又要把我弄哭。
还好我流过泪也算发泄了下,心情依旧平稳了,我还是问了问假宋浅,我身世的事。
接下来关于我的故事,是凌彻和假宋浅一起为我解释的。
事情要从我养父母说起。
养父叫李天,家就在凤亭村的隔壁。
他自小父母双亡,被瞎眼的奶奶抚养长大,家里穷的要命,只有一间小破屋和一个木头塑料搭起的棚,这种家庭,按理说是娶不上媳妇的。
可奈何他长的好看,个头高不说,就是做再多的农活,皮肤都晒不黑,靠着那副皮相,好多姑娘不在乎他的家境,都想和他处对象。
而少年时期的李天有喜欢的人,是他同村村长家的女儿,叫水丽,也就是我生母。
水丽不仅是村长家的女儿,长的也是十分出众,是方圆邻近都知道的一枝花,爱慕者众多,但水丽也钟意李天。
为了能和水丽一个未来,李天拼了命的念书,为了念书也吃了不少苦,什么挑粪、捡破烂来换学费,都是他生活中最常见的事。
后来他也如愿,李天则考上了岛城一所理工大学,而水丽则去了个注重才艺的中专技校。
谁知,水丽去了学校后碰到了宋爱芬,因都是邻村,平日里也都见过,一下子关系便亲近了许多,而那个时候的水丽并不知道,宋爱芬之所以和她在了一个学校,不过是因为喜欢李天,也不服气李天喜欢水丽,内心的不甘心和对李天的渴望,让她和水丽考上了一个学校,也通过水丽,有了和李天经常接触的机会。
水丽和李天进了城后,两人也不躲不藏,光明正大的见面,李天每个周末最快乐的事情,就是骑一辆破自行车去找水丽,然后也是因那份老乡情,每次出去玩也都带着宋爱芬。
但李天并没有因为看到宋爱芬而移情别恋,他和宋爱芬会走在一起,是因为水丽的先“出轨”。
水丽毕业的那年,还没宋浅大,就刚18岁。
有一天她父亲来省城办事叫她离校去吃个饭,她好久没见父亲就开开心心的去了,谁知道一去就是噩梦的开始。
她父亲当时为了村子里能发展一个项目,是和岛城一大老板吃的饭,那老板的儿子看上了水丽,甚至在水丽父亲的纵容下,对她实施了灌酒。
最后的结局就是水丽的失身,为自己的村子换来了一大笔投资。
父母亲年轻的年代,施加在女性上的羞辱和不公比现在还要严重,而男性也有那个时代的思想枷锁,认为女孩儿一旦失身,就不干净了。
除了娶媳妇困难的,一般有了点资本的,都不会考虑失去贞操的女孩儿做老婆。
有了学历,未来看到希望的李天,因为水丽的失身,陷入了巨大的折磨里,他依旧喜欢水丽,但骨子里的封建思想又让他嫌弃着水丽。
于是在这样的情感风暴里,他把一些苦水都倾诉给了宋爱芬,之后也酒后生事,他便和宋爱芬定了亲,甚至在宋爱芬的威胁,放在现在来说也就是pua下,接受了倒插门的要求。
而失身的水丽并没有被凌辱他的富家子负责,甚至那富家子已经结了婚。水丽最后在她家人的强迫下,嫁给了同村一个身高长相都十分惹眼,但却智力低下的小伙子,也就是我生父,叫宋桥。
二十多年前别人只说宋桥是个傻子,其实放到现在来说,他不过是患了一种歌舞伎面谱综合征,这样的病人普遍都是五官异常的漂亮,但智力低下。
虽然宋桥有健康问题,但他家里不错,是不缺钱的。
水丽嫁给宋桥之前是苦不堪言的,可是婚后有宋桥的日子,她也觉得自己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宋桥虽智力不够,却对水丽是实打实的好,像小朋友那样天真又烂漫,不掺杂任何的目的,甚至让水丽最感动的一件事就是,她不想和宋桥睡一张床的日子里,每天早上她的床头都会放一朵小花儿还有一颗话梅糖。xiumb.com
时间一天天过去,水丽在抗拒宋桥之中,不仅被他治愈了被伤害的痛苦,还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他,然后在她22岁的那年,有了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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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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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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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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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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