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成亲的第五年,二奶奶娘家做生意亏了些,也算不上伤筋动骨,可是那一年他们没有送回礼。二爷得知后,虽然知道对方找这个借口太牵强,可是想着他们毕竟亏了生意,也就不计较了,自己出资填补上了。谁知从此以后,自己的年节礼他们照收不误,可是却再也没有给过回礼,都是二爷自己张罗的,为了给妻子一个面子。
二奶奶都听傻了,她从来没想过娘家人居然会如此待她,一个远嫁的女孩子多么需要娘家的支持!二奶奶还以为在白燕城王家这些年夫妻恩爱,地位稳固和娘家得力离不开呢,原来都是丈夫的贴心。
事实这样残酷,让二奶奶不由得对娘家人产生了很强的不满,同时对于二爷的维护更加感动了。
“没想到家人竟会如此欺我,此事决不能就此算了。”二奶奶也生气了。
二爷犹豫了一下,道:“没多少银子,不然就算了吧。”
二奶奶却说:“银子多少妾身并不关心,妾身关心的是家人的做法,他们其实并不缺这点银子进账,却为了这些银子把我这个远嫁的女儿抛在脑后!这才是妾身最不能容忍的!”二奶奶火了,二爷看着心想,果然不能欺负老实人呐!
王玉宁尚且不知二哥已经给他安排了差事,他正忙着打通一些关节,完成老爹交代的任务。
王玉荷开开心心的渡过了红鸢星庙会的第六日,夜里回了冯家,找人询问了流苏冯晟荣今日的情况,得知基本稳定下来,便陷入了沉思。
西北侧一处密林掩映的小院,便是冯晟荣和滕氏的院子。
按理说,这处院子比较偏僻,不应该是冯家嫡子的住处,王姑妈最开始就不同意,可是冯老爷一意孤行,声称这里幽静,适合冯晟荣静养。冯家自来就是冯老爷一言堂,自然没有人敢反对。于是成亲几年来,滕氏和冯晟荣都是生活在这个小院,因为距离厨房较远,冯老爷又不容许家里设立小厨房,饭菜送过来的时候常常都凉了。
冯晟荣方才又咳血了,滕氏好一阵手忙脚乱才跟大夫把他安顿好。
方才送走了大夫,滕氏略有些疲惫的扶着游廊柱子喘气,虽然冯晟荣的身体素来虚弱,可是咳血却是从未有过,滕氏这两日胆战心惊,尤其是昨日夜里,冯晟荣居然让她找个机会把孩子送回娘家!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滕氏心如乱麻,看着丈夫连着两日咳血,已经不是慌乱可以形容的了,她心中痛苦万分,两个人是郎情妾意两厢情愿才在红鸢星庙会上结缘的,本就感情不一般,再加上对于冯晟荣家中秘辛的了解,对冯晟荣的处境更加心疼,那两口血,就如同咳在了她的心窝里。
“少奶奶,您进屋歇歇吧。”丫环看滕氏疲惫的蹙着眉心,便劝道。
滕氏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道:“夫君刚刚睡着,不要去打扰他了,我在这廊下坐坐就好。”
丫环看着心疼,便道:“奴婢给少奶奶把披风取过来。”
滕氏点点头,顺着立柱坐在横木上,丫环匆忙跑出来手臂上搭着一件棉披风,手里拎着个暖炉,又拉着滕氏起来给她身下垫了一块儿坐垫。
仔细的给滕氏系好棉披风,又把手炉塞在她手里,等滕氏坐下,又把披风拽着盖在腿上,便退在身后守着。
“我只是坐一坐,你不必陪着我。”
“既然只是坐坐,那奴婢陪着也无事。”
滕氏笑笑,不再说话。
这丫头是婆婆给的,自己带来的陪嫁丫环早已被刘姨娘以各种理由调离了身边,塞进来的人手她用不惯,也不信任,便去婆婆那里求了这个丫环过来。别看她年纪小,到底是白燕城王家老人调教出来的,果然很有气势,刘姨娘派来的人被她管理的服服帖帖。
知道滕氏不喜欢这么多人,便纵着丫环婆子们懒散,平日里都在后罩房或者出去串门子了。
她即便是辛苦些,也保得这院子的清净。
“辛苦你了,这几年……”滕氏觉得她很暖心,虽然没有回头,但仍是说了这一句。
丫环微微一笑:“都是奴婢分内之事。”
滕氏想着方才的一些状况,眼角不由得滑下一行清泪。
适才因为突发状况,滕氏差点乱了方寸,在门口大喊来人,可能是自己的声音太过歇斯底里了,后罩房偷懒的丫环婆子都跑了过来,大夫来了之后吩咐烧水取纸笔,素来没有规矩的丫环婆子乱成一团,端了铜盆的被取笔墨的撞了,打翻了盆里的水,笔墨也被水浇透,尖叫的假装收拾却嫌脏不肯动手的……乱成一团,还是身后的丫环过去一人给了一个巴掌,赶了出去,迅速的取了热水和笔墨过来。
“如儿,你这样的能力,来我这院子真是委屈你了。”滕氏幽幽道。
“少奶奶说哪里话,您这里哪里不好了,奴婢觉得很开心。”如儿轻声道。
想起冯晟荣的交代,她心中一动,如今身边能够相信的,便只有身后的如儿了。
“如儿,我想托付你一件事!”滕氏回头,对如儿说。
“少奶奶请吩咐。”
“明日……”
滕氏压低了声音,如儿也附身凑过去倾听,眼神闪烁间,重重点头。
冯晟荣早已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顶的承尘,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未来能否逃出这个让人窒息的家庭,就要看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了。
想到这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的这般豪赌,希望能够逃离这一方天地吧,哪怕今后需要隐姓埋名,也好过顶着冯家人的身份,苟延残喘。
反正都已经这样选择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还想这么多做什么,听天由命吧!
但愿舅舅家可以信任吧。
滕氏当真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她还是觉得要亲眼看着丈夫才能安心。
轻手轻脚的走进卧房,她从柜中取出了一些银两包裹起来又把自己新做好的几套小衣服,并一些值钱的首饰塞进一个大包裹里头,直接交给了跟进来的如儿。
两个人没有说话,但是四目相对却已经了解彼此的心思,如儿重重点头。
送了如儿出去,滕氏给丈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起身去了厢房,那里是乳娘带着孩子。
乳娘也是婆婆找人寻来的,还是比较负责任的,此刻自己轻轻一推门,她便醒来,问道:“是谁?”
“是我,来看看照儿。”滕氏闪身进入厢房。
乳娘穿着中衣,赶紧披了袍子下了地,滕氏走过去,见孩子被包裹的很严实,睡得很香,心中柔软了许多,轻轻抚摸了孩子的小脸。
片刻后,她站起来拉着乳娘的手走到桌前坐下,还没说话就是一叹。
“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乳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闻言赶紧道:“这是我分内之事,领着这份月钱自然会好好照顾小公子。”她不明白这少奶奶深夜来此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要突袭看看自己有没有尽心?
“明日,我要去庙里给夫君祈福,你抱着照儿,跟着如儿回趟我娘家,我父母说想照儿了。”
“是。请问需要待几日?”
“这个……我会去信给你,或者你便听如儿的就行。”
“是。”
回到房间,看丈夫睡得正熟,她也备觉疲累,宽衣在罗汉床上躺下,随时注意着床榻上的动静。
“夫君,我已经把照儿给安排好了,如你所愿,明日就会送去我娘家。除了乳娘,我还把如儿也派过去了。如儿是婆婆给的人,十分值得信任,纵然是在我娘家,她也不会让照儿受半点委屈,你可以放心啦。”入睡前,滕氏轻轻说道。
桌上的蜡烛爆了一个火花,滕氏却已经睡熟了,毫无所觉。
床榻上的冯晟荣眼皮子动了动,一行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王家,王玉宁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父亲。”王玉宁在有正事的时候,还是一本正经的。
“嗯?”
“办妥了。如果不出意外,后日便可成事。”
“行了,去睡吧。”
“是,父亲。”xiumb.com
王鼎打了个哈欠,皱眉道:“怎么还不走?”
“父亲……”王玉宁突然嬉皮笑脸的凑近王鼎,道:“其实,我还是挺能干的吧!有这种事情你会想到我!”
王鼎翻了个白眼,道:“滚!”
王玉宁撇撇嘴,只好退出了书房。
王鼎在门关上之后,露出一丝笑容,随即摇摇头。
手里捏着一封信,眼睛沉了沉,把信放在烛火上烧掉。
叹了口气,暗道:“一个都不省心。”
原来是王玉峦传了信回来,把孔雀城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也只是说了需要让王玉宁帮忙处理一下。王鼎也对这个亲家实在瞧不上,你大方点说出来可好,暗地里做这种事情,真是太……不要脸了。
些许小事,让王玉宁去处理,也可以增进他们兄弟二人的感情,一举两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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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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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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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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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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