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开了一条小缝,似乎是专门为自己留的。宋千凝心里百味陈杂。
她站在门口,“竟泽,我进来了。”说完停顿片刻,她推门而入。
房间里气氛压抑,陆竟泽坐在沙发上,正视前方,眼神空洞。
宋千凝的心猛然一痛,忍下心中的难受,把饭放到桌上,“该吃午饭了,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你尝尝?”
陆竟泽看着和平常不太一样的饭菜,忽然抬头问她,“这是你做的?”
“是啊。”见被他看出来了,宋千凝干脆承认。
陆竟泽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两口,“你先出去。”
宋千凝知道依照他的脾气,能放她进来,还赏脸吃两口,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可……
宋千凝担忧地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他有胃病,听管家说他早上没吃饭,午饭再不吃,胃肯定又要痛了。
她直接在他旁边坐下,执意道,“我看你吃完再走。”伤心可以,但是不能伤害自己身体。
“我没胃口。”陆竟泽毫无兴致,把饭往旁边推了推。
宋千凝主动拉着他手,语带哀求,“就当是陪我吃饭好吗?我早上和中午也没吃饭。”
陆竟泽目光落到她脸上,对视上她乞求的眼神,摩挲了下她的手,“好。”
宋千凝赶紧盛饭。陆竟泽没吃多少,但宋千凝也不再勉强他,看着他眼睛认真道,“我一直在,不管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我。”
陆竟泽勉强笑了下,点了点头。
宋千凝收拾好碗筷离开,刚到厨房,就接到白冰雪的电话。
“千凝,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白冰雪声音满是郁闷。
“怎么了?”宋千凝赶紧问。昨夜江映寒在照顾她,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我们老板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一直找我茬儿,突然给我加了好多工作,我都快被他给榨干了。”
白冰雪语气不忿儿,“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让高悦当我上司!”
“你好好在家待着,我现在过去。”不放心地看了眼楼上,宋千凝匆匆离开。
白冰雪正独自在家喝闷酒,见宋千凝过来,抱着她哭诉,“我在公司干了这么长时间,昨天还舍命陪客户,竟落得如此下场。”
担心她再喝醉,宋千凝夺过她手中酒瓶,好言安慰,“咱们有实力,去哪儿都是金牌编剧。”wWW.ΧìǔΜЬ.CǒΜ
“早点认清你老板嘴脸,早点脱身,省得耽误你。”
白冰雪昨夜本来就醉酒,状态不是很好,两人没聊多久,她就困了。
宋千凝心里一直担心独自在房间的陆竟泽,等白冰雪睡着,又蹑手蹑脚地离开。
回到别墅,房间里一个佣人都没有,安静地可怕。
宋千凝眉头皱得更紧,直接去书房找人,房间里空荡荡的,她心里一惊。
楼上找了一圈儿,没见人。
她匆匆下楼,碰到管家,刚要问他,管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指了指楼下,小声道,“少爷在餐厅。”
餐厅,陆竟泽一个人坐着,面前摆了一排空酒瓶。他默默打开一瓶白酒,直接仰头往嘴里灌,神色晦暗不明。
看到他这个样子,宋千凝莫名心疼。她轻轻走过去,陆竟泽猛然抬起头,眼神迷离,却蕴含着极深的冷漠和阴鸷。
他脸颊红了一片,微微歪着头,分辨出是她,收回目光,继续喝酒。
宋千凝静静地坐在他旁边,没有劝他,给自己也开了瓶酒,陪着他喝。
“砰”得一声,陆竟泽拿酒瓶的手重重落下,酒水洒了出来,他浑然不觉,脑袋一歪,倒在桌上。
“陆竟泽。”宋千凝见他醉成这样,赶紧把他扶起来。
陆竟泽用力推开他,“别管我,你走!”
他摸索着拿起酒瓶,还要再喝,宋千凝忍不住,一把夺了过来。
陆竟泽抬起头,看她半晌,突然笑了,“你知道当年绑架案,我是怎么完好无损地出来吗?”
“绑匪把我们带到废弃的工厂,他们的目标是我,直接要动手。”停顿了下,陆竟泽继续道,“是我妈,她把我护在身下。”
陆竟泽声音哽咽了下,红着眼笑着看向宋千凝,“你听到过骨头被打碎的声音吗?她从小到大都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拉小提琴的手保养的又细又白,纤细的手指断裂的时候,也会发出脆响。”
“以前她不小心磕到桌角,眼泪都会掉出来。铁棍落在她身上,那么巨大的声音,她却笑着说她不疼……”陆竟泽眼里闪烁着点点晶莹的光泽,平静地叙说具体的细节。
“那天本不会出门,是我吵着要去游乐场。”
宋千凝心里难受得紧,她用力握住他的手,“错不在你,是绑匪和幕后指使者的错!”
陆竟泽扯了扯嘴角,眼神暗淡,显然不赞同她的观点,“为了保护我,我妈被……被各种折磨。”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弥漫着滔天的恨意,“直到分开前,她还不断恳求放了我,她愿意一个人做人质,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们。”
“绑匪假意答应,他们让我妈……”
宋千凝心痛得听不下去,更不想让他陷入到不堪回首的回忆中,出声打断他,“我知道,咱们不说了。”
陆竟泽恍若未闻,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明显陷入回忆中,执着道,“他们让我妈从他们胯下爬过,舔他们的鞋,还让她、让她脱光自己的衣服。”
“我妈不愿意,他们就扇她耳光,血从她鼻子和耳朵里流了出来,我大声喊妈妈,她都听不到了。可她一句求饶的话也没说……”
“我自不量力地咬伤了一个人,那人拎起椅子要砸死我。”
“我妈苦苦哀求,那人踹开她,坚持要给我教训。”陆竟泽声音停顿了几秒,怔怔道,“椅子落在我妈头上,血顺着她脸留下来,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满是担忧。”
“她倒了下去,昏迷时还死死把我抱在怀里……”
陆竟泽不停地说,宋千凝心像是被人紧紧攥住,反复揉捏。
她不忍再听,直接亲了上去,他声音戛然而止。
沉默了一瞬,他反客为主。
宋千凝脑子昏昏沉沉,无力地靠在他怀中,直到触碰到柔软的大床,她才察觉已经来到卧室。
不等她回过神,陆竟泽再接再厉,宋千凝呼吸急切,“别……”
声音听得人骨头都酥了,陆竟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第二天清晨,察觉到旁边有人离开,宋千凝猛然惊醒,抓住陆竟泽的手,“你要去哪儿?”
昨天就连她这个外人,都感到一阵阵心痛,她很害怕陆竟泽失控。
陆竟泽扯了扯嘴角,自然地转移话题,“你手包里物品的检测结果出来了,确实有问题。”
宋千凝注意力不觉被吸引,“什么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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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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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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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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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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