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桡烈沿着脚印走着,竟然来到了排练厅入口。刚刚走到门口,丁桡烈就听
到里面有动静。丁桡烈推开沉重的木门,远远看到一个全身湿透的少女,背对着自己站在排练厅的中央。
将雨伞放在门边,丁桡烈若有所思地朝着少女的身影走去。
“请问……”
听到声音的玄念玫回过身,那张与玄珍几乎相同的脸,笑盈盈地望着丁桡烈。
丁桡烈被电击般钉在原地。
玄念玫问他:“丁老师,我怕迟到一路跑来的,是不是个好学生?”玄念玫掀起衣角拧了拧水,水滴“啪嗒”掉落在地上。
丁桡烈望着念玫,目光渐渐变得迷离:“玄珍……真的是你吗?”玄念玫抬起头,莞尔一笑。
丁桡烈的身体微微战栗着,继而一步一步朝着玄念玫走去。玄念玫定定地站着,脸上保持着甜美的笑意。
昆剧团更衣室内,一众人紧张地盯着监视器里的图像,丁桡烈离念玫一米开外停下了脚步。
玄梁几乎要冲出去,被袁飞和小军死死地按着。丁桡烈炽烈的目光望着念玫:
“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的。”
玄念玫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眼中充满伤心的意味。
她看着丁桡烈凄婉地说:“可是,丁团长……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呢?”丁桡烈急忙否认:“我……没有。”
玄念玫突然冷冷地质问他:“难道你忘了你做的事情吗?”
一幅幅画面突然出现在丁桡烈的脑中,那些画面中都有一个玄珍。
丁桡烈用力摇了摇头,一只手捂住了眼睛,但这无法阻止这些画面不断地出现。在画面中,她恐惧地等待着,却等来了穿着一身女装的丁桡烈。
玄珍惊骇异常,转身想跑,但丁桡烈上去把玄珍抓住。玄珍大声呼喊救命。
丁桡烈却说:“你喊吧,没有人能听见的。”
玄珍拼命挣扎,丁桡烈凶相毕露。他把玄珍按在地上,掏出绳子把玄珍的手
捆了起来。玄珍哭喊着求饶,但没有一丝效果。丁桡烈对她说:“听话乖,我不会伤害你的。”
排练厅中,丁桡烈对玄念玫说:“玄珍,我没有,是他们要伤害你……”玄念玫按照耳机传来的指令说道:“朱胜辉是你杀的……”
丁桡烈一愣,随即说道:“我是为了保护你,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念玫问道:“保护我,那你为什么还要杀死我?”丁桡烈大声地否认:“我没,我,我,玄珍……”丁桡烈渴望地朝念玫走去,玄念玫恐慌地后退着。
“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一直活着对吗?我一直在等你……”
玄念玫被逼到了墙角,她开始有些惊慌,就在丁桡烈快要抓到她的时候,玄梁突然冲到了她的身边。
玄梁一拳打倒了丁桡烈,他还要打,却被冲进来的袁飞和小军拉住。葛菲也冲过来第一时间抱住念玫,念玫虽然被吓得浑身颤抖,但眼神中依然没有慌乱。
被按在地上的丁桡烈空洞地瞪着眼睛,似乎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傻了。
警局讯问室,戴着手铐的丁桡烈茫然地坐在那里。他的对面是袁飞和葛菲。
丁桡烈喃喃自语:“十九年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活在梦里,直到那天玄珍再次出现……”
葛菲纠正道:“是念玫……”
丁桡烈苦笑:“无所谓了,就像一场可怕的噩梦突然醒了,我是对的,她没死,
我只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当我再次看到玄珍的时候,一切好像又重新开始了,这失而复得的肉身,比十九年前更加地隽永灵动,她的眸子里不再有昔日的张狂与傲慢,取而代之是天使般的纯洁,因为灵魂丰沛而散发出的耀眼光芒,我想,我愿意为这具完美无瑕的生灵付出我的一切……我每天都会去看她,看她上学、放学、逛街,我下定决心去请她回来学戏,挽回当年的损失。”ωωω.χΙυΜЬ.Cǒm
袁飞问:“于是你就开始跟踪她?”
丁桡烈点头:“是的。我不会再让她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她会成为最好的角儿。”
袁飞说道:“说朱胜辉的事。”丁桡烈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个人的厌恶:“朱胜辉就是个无赖,他对玄珍的一举一动都像扎进我心里的刀。有两次我想上去告诉玄珍,但都没有成功。那天在迪厅他又试图伤害玄珍,我就直接去找了他。”
朱胜辉不稳地走着,看到来人停下,他面前正是女装的丁桡烈。
心情欠佳的朱胜辉吼道:“你谁啊?滚开,别挡着老子!”丁桡烈走上前:“我告诉你,不许再骚扰玄珍!”朱胜辉极不耐烦地吼道:“什么珍,你有病吧!”
虽然有七八分醉意,但朱胜辉还是忽然意识到说话的是个男人。
朱胜辉努力睁开醉意蒙眬的眼睛上下打量女装的丁桡烈:“我爱骚扰谁就骚扰谁,你给我滚一边去!”
朱胜辉猛地推开丁桡烈,走过丁桡烈身边时,低声咒骂:“你个不男不女的变态!”
这个词,瞬间勾起了丁桡烈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所有负面情绪,所有的理智都瞬间被无尽的愤怒吞没,他转身一把揪住朱胜辉。两人扭打起来,丁桡烈衣服上一颗扣子被揪掉,朱胜辉被推倒撞在阶上,血不多却足以惊醒丁桡烈。
丁桡烈想要离开,可走了两步停下了,他好像又听到朱胜辉还哼唧着那句“不男不女”,愤怒再次战胜了理智。
待丁桡烈再次清醒,朱胜辉已经死了。丁桡烈把已经被砸死的朱胜辉拖到河道边,拖进一只篷船。他解开拴着篷船的绳子,用力推出船。
摇到大河道,他把尸体掀进水里,自己上岸任船自己漂走了。
讯问室内,袁飞把电脑里篷船的视频图片给他看。
丁桡烈闭上眼:“你们都知道了。”
袁飞说道:“我们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说吧,为什么十九年前杀了玄珍。”丁桡烈突然开始剧烈地挣扎:“我没有杀她!她还活着!我只是,我只是……”
小军和大力立刻扑过去按住丁桡烈。
袁飞喝问:“只是什么?”丁桡烈望向半空的目光逐渐变得涣散,他喃喃自语:“只是,只是……”十九年前剧团排练室门口,丁桡烈上前一步拉住玄珍的胳膊,目光里布满了绝望的意味。
丁桡烈几近哀求地说道:“玄珍,我可以让你成为最优秀的昆剧演员……”玄珍毫不在意:“别开玩笑了,这老掉牙的东西你以为我真有兴趣吗?”丁桡烈完全无法理解,他质问玄珍:“……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来学昆剧?”
玄珍不屑地回答:“这不是就个游戏嘛,我已经玩腻了。”说罢玄珍再次转身,而丁桡烈更加用力地握住了玄珍的手臂。
“别走,玄珍……”
玄珍回过身,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鄙夷:“丁老师,你每次靠近我的时候,你的味道,还有你的呼吸都让我觉得恶心死了,我一直在忍耐你,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变态吗?”
玄珍说罢,用力甩开丁桡烈的手掌,大步向门外走去。
丁桡烈呆立着,随着房门“嘭”的一声关闭,丁桡烈瞬间陷入青灰色的幽暗之中。
讯问室内,丁桡烈自顾自地说着:“无论她怎么羞辱我,只要她肯跟我继续学戏,她就绝对能为绍武最好的角儿。我就经常跟踪她,直到有一天,我看见她一个人在学校门口,那时候天要下雨了,她一个人离开,我就鼓起勇气上去。”讯问室里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他们都听出,丁桡烈现在说的就是玄珍失踪的那天。
玄珍快步走着,雨落了下来。丁桡烈的小货车缓缓开到她的身旁。
丁桡烈摇下车窗:“玄珍。”玄珍十分意外:“丁老师?”
丁桡烈热情地招呼她上车:“来,上来,我送你……”玄珍迟疑了一下,还是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丁桡烈又说道:“快点吧,一会儿都淋湿了。”玄珍本想再次拒绝,但看了一眼自己的新鞋,她最终还是点点头上了车。
讯问室里丁桡烈略显激动地陈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再次和她那么近地在一起。我就邀请她去我的地方,说要给她一个惊喜的礼物,她说你怎么知道我生日?那一个惊喜的笑容我永远忘不了。”
袁飞问他:“你说的地方是防空洞?”
丁桡烈笑着点头:“那是我的秘密天堂。”袁飞和葛菲互看了一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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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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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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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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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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