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玫突然传来一声惊叫,下一刻便从床上弹坐起来,不等玄珠起身查看,念玫已飞快地跳到玄珠的地铺上,挤着玄珠钻进被窝,头紧紧埋进了玄珠的怀里。
玄珠抱着念玫问:“怎么了?”
念玫不语,玄珠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身体抑制不住颤抖着。
玄珠柔声问:“是做噩梦了吗?”念玫点了点头。
玄珠往旁边挪了挪,腾出更多的空间给念玫。而此时她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的,就是朱胜辉被杀以及木格失踪的相关文章和照片,玄珠合上笔记本轻柔地抱住了念玫。
念玫埋在玄珠怀里,怯生生地问:“小姑,你说人死的时候会疼吗?”
玄珠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回答:“要看怎么个死法,但人最大的恐惧其实并不
是死亡而是与希望有关的各种未知。比如,不知道自己最终会怎么离开这个世界。”
念玫小声地说:“我害怕。”
玄珠轻轻拍着念玫说:“我知道,我明白,小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也害怕。”念玫问:“那你现在就不怕了吗?”玄珠笑着说:“也怕。”xǐυmь.℃òm
念玫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姑,你能不走吗?”玄珠说:“不走,睡吧。”念玫依偎着玄珠睡着了。
玄珠重新翻开笔记本电脑,继续浏览“4·17”案相关的信息。清晨,袁飞行走在古玩市场,看上去像是逛街般悠闲。
市场上,无论是橱窗还是地摊上摆放着各种真真假假的老物件。逛了一会儿,袁飞走向一名上了年纪的人。
一看到袁飞,这位摊主立刻热情地打起了招呼:“袁队!今儿怎么有工夫来这儿啊。”
袁飞笑呵呵地说:“我听说有一家做古董首饰饰物的,是哪个铺子呀?”摊主老王往东边的一个铺子指了指。袁飞走近一步问:“老板姓什么?”老王说:“姓方!”
照着老王指引的位置,袁飞走进了这家专做古董首饰的铺子。店铺里挂满了各种老珠宝、配饰,以及旧旗袍,看起来好像的确有些门道。
走到柜台前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正低头打着游戏,袁飞敲了敲玻璃柜台。年轻男子抬起头,却没有招呼人。
袁飞只能主动开口问:“方老板在吗?”
年轻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袁飞,似乎是感觉袁飞不像普通人说道:“他在里屋,我去叫他。”
这个男子说走就走,搞得袁飞也有些蒙,此时就只能在店里四处溜达。走了几步,就看到墙面上挂着一些老照片,较高的地方有几组戏剧表演的照片,袁飞不觉停下了脚步。
只见相框中,一名旦角装扮的女子身材婀娜多姿双目顾盼生情,袁飞刚想踮起脚尖凑近看,这时那个小伙子随着一名中年人走了出来。
中年人:“先生……我就是此间老板。”
袁飞回身走了过去掏出胸针,放在铺好的绒布上。
“方老板,能给看一眼估个价吗?”
玩古玩玉器之类的东西,行内都有个“不过手”的默契。东西拿出来不直接交到对方手里,而是放在桌上再由对方自己拿起。这就能避免有人故意使坏,诬蔑对方失手摔坏自己的宝贝。这个“不过手”的动作虽小,但足以让对方明白自己并不是啥也不懂的外行。
方老板拿起胸针,打开聚光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您想开什么价?”
“您什么价收?”
方老板思量片刻:“我们是老店,不敢说童叟无欺也是诚信为本。这样吧,为了咱们双方都不吃亏您过几天再来,我父亲下乡去收货了,等他回来了咱们再聊?”
案子不等人,袁飞直接掏出警察证亮了亮:“抱歉,我是绍武市刑警大队的,这枚胸针是我们的物证,我只是想了解这枚胸针的出处。”
方老板:“哦,明白了,要这样说,那您更得等一等了,从这枚胸针的宝石上能看出是个好东西,这种形状的胸针我是没见过所以不敢瞎说,还是等我父亲回来吧。”
袁飞可不想等:“那你能介绍其他人看看吗?”
方老板带着几分自傲:“要是连我都不认识,那除了我父亲,没人能给你个说法了。”
袁飞微微皱眉:“我们需要尽快联系上老先生。”
方老板一脸爱莫能助:“这个真不好说,我尽力吧,今年还真给他配了个老年手机,他拿着基本也是个摆设,说实话,我这两天都联系不上他,他是个闲云野鹤习惯了。”
袁飞递给他一张名片,方老板接过去。
“那就多费心了,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家父一回来,就立刻与您联系。”
“谢谢。”
袁飞收好胸针,快步出门。
回到警队,袁飞又开始重看卷宗。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看了多少遍,但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缠绕在他心头,他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就是找不到。
袁飞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深深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
一旁的大力凑了过来,手里的本子和笔已经准备,显然是准备好做记录了。
玄珍的案子大力之前也研究过,连着几天的通宵人都差点魔怔了,还是袁飞带着早餐才把他从案卷里拽了出来。
在那之后大力就加入了正常的调查工作中,但私下里他还是在继续研究玄珍案的内容。就在昨天大力整理了一份材料交给了袁飞,除了大力对于这个案子的看法心得之外,重点是提出了一些疑问。
袁飞的声音显得极为干涩:“你提到的一些疑问,当时也都提出过,但是当时你提到的几个人全部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尤其和玄珍有来往的所有女性,周亚梅当时也在重点调查范围内,确实没有找到疑点所以就搁置了下来。关于目击证人,我们是半年后才知道他突发心脏病死亡,那时候他人早就化成尘烟了。”
大力边在本子上做记录边说:“师父,我还有一个问题,”袁飞揉着额头:“什么?”
大力说:“念玫是不是真的像大家传的那样,跟玄珍长得非常非常像?”袁飞眯缝着眼看着天花板:“有这么一说,但是我没办法确定告诉你。玄珍还活着的时候我没见过她。”
大力说:“你不是那时候和师母已经……?”
袁飞坐直身体,伸手去摸烟盒:“那时候我刚跟你师母谈恋爱,她家里一直都不怎么同意,出事的时候我都没进过他们家门。”
大力十分贴心地拿出打火机候着同时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出事那天玄梁本来要去接玄珍的,但是因为什么事耽搁没有去成……”
袁飞说道:“那时候他和那个木格的妈谈着恋爱,那天两人约会,忘了接人的事。”
大力顺着这个逻辑继续分析:“所以他一直有强烈的负罪感,念玫长得越像他妹妹,对他的刺激越大。”
袁飞表示赞同:“是啊,这个我是理解的,但是这两者能有什么关联呢?朱
胜辉案一碰就是念玫,一到念玫又不得不联想到玄珍,就在这打转了。”大力说:“凭直觉,我觉得师父你的思路是对的,还是要从当年的关系重新理起来,可惜啊……”
袁飞抽出一根烟:“什么?”
大力看了眼案卷:“玄珍没有留下照片啊。”
下班之后,袁飞来到玄家包子铺门口。玄梁正忙着给客人递包子,客人走了,玄梁看着袁飞没有什么欢迎的意思,却也不像往日那般拒人千里。
袁飞走进去在小桌旁边坐下,桌上摆了小菜和酒。看起来玄梁显然正喝了一半,袁飞拿起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碰了杯一口干下。
放下酒杯玄梁先开了口:“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情我觉得蹊跷。”袁飞问:“怎么了?”
玄梁说道:“前几天,昆剧团的丁桡烈和周亚梅来到家里说是想让念玫学昆剧,不知道他们唱的是哪一出。”
袁飞微微一怔:“他们还说什么?”
玄梁提起酒瓶,给两人续上:“没往下说,直接让我挡回去了。”袁飞端起酒杯若有所思。
玄梁问:“你来这有事?”
袁飞说:“哦,想问你有没有玄珍的照片。”
玄梁抿了一小口:“你不问,真的想不起来了。那天,我看见老太太偷偷地在看,我以为是念玫,但老太太叨叨着玄珍,我夺过来仔细一看确实是玄珍,不知道她是怎么藏到现在的。”
袁飞眼神一亮:“照片在哪儿呢?”
玄梁一口喝光杯中酒:“你给我看着铺子,那有价格表。你饿了就吃包子,免费。”
说完玄梁就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玄梁离开的背影,袁飞感觉他今天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放在以前,能够心平气和说几句话都很难,今天不仅坐在一起喝酒,连配合调查都这么积极。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袁飞思索了片刻,唯一可能的理由就是跟他的女儿念玫有关。
昨天两人一起偷听的那段话,真的很戳人。袁飞都感觉心疼,更不要说他这个做父亲的。
袁飞起身,打开热气腾腾的笼屉,用手抓起包子,烫得直龇牙。挑了两个素馅的吃着,有人来买包子,袁飞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客人拿着包子走后,袁飞看着自己手里客人给的零钱,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玄梁回来得很快。他把一个相框递给了袁飞。袁飞看着相框里的照片,沉默了许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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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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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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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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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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