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家老太太坐在铺子门口的板凳上望天,嘴里还念念叨叨的:“来了,来了……”秀媛从屋子里跑出来,将老太太拉回屋,老太太口里仍在絮絮叨叨着什么。
秀媛说道:“什么来了,雨要来了您还不进屋?”
两人刚一迈进屋,大雨倾盆而下。雨水顺着屋顶流下,在屋檐上汇成瀑布,齐刷刷地敲击着地面。
玄梁站在铺子里看着外面的大雨,秀媛来到他边上也看着外面。
秀媛对玄梁说:“这雨真大,你去接一下念玫吧。”玄梁瞟了她一眼:“你也知道担心了。”
秀媛说道:“还不是朱厂长儿子的事情闹得家家户户人心惶惶,今天学校来通知让学生家长注意接送。”
玄梁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虽然面色不悦,玄梁却默默穿上了雨衣,又拿了把伞,走入大雨中。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走远,秀媛叹了口气。
看看墙上的钟,秀媛转身拿起外套穿上,又拿过一把雨伞:“妈,您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先回家把饭烧起来。”
老太太点头:“好,你先走吧,这会儿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秀媛收拾妥当之后对老太太说:“玄敏说晚上要过来,我让她晚点来接您。”天色渐晚,学校教学楼一片灯火通明,在雨雾中变得斑驳陆离。
门口等着接孩子的家长的脸密密麻麻的,他们有的穿雨衣有的打伞,但从屋
内看出去就是黑压压的一片。有几个家长小声议论着。
“没有办法呀,平常我们都不接的,孩子大了嘛,走回去就好了。”
“就是现在不行了,现在多恐怖啊,这么个小地方还出了杀人犯咯。”
“真是,这么多年连个小偷都没有,一下子搞得吓死人了。”
“我就让小孩子不要来练了,小孩子不肯呀。”
这时,玄梁越过人群走了进来,他焦急地一边往里面张望着,一边急匆匆收伞,水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外面的雨仍在下,但比起他出门时已经小了许多。
“你还记得上次那个杀人案不了?”
“那个嘛,老早以前了呀。”
“对,就是那个玄师傅家的小女儿呀,后来案子破了没有?”
“哪里破了呀,我们这里公安嘛水平很差的呀。”
“啊呀,玄师傅家那个小妹妹真可怜的呀,小小年纪呀。”
“那个对那家人打击蛮大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以前多让人羡慕的一家人啊。”
“是的呀。”
“那家人现在也很少见了。”
“他们家老父亲走得也是蛮早的呢。”
“是啊,要不那个大儿子,怎么说来着,长子如父。”
“那个最小的跟他们哥姐俩差十来岁呢……”
穿着雨衣的玄梁扶着电动车阴着脸听着,半晌才停好车迈步往前走。
其中一个家长看到玄梁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玄梁继续向前走,黑压压的一片雨伞,瞬时闪开一道裂缝。
玄梁缓缓走到家长队伍的最前面,站定,呆呆地看着校门口。
这时放学铃声大作。孩子们陆陆续续往外走,却迟迟没有念玫的身影。家长带着孩子一个个离开,只剩玄梁站在门口。
故意留在最后走出来的念玫,看到孤零零站在大门口的父亲脚步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去,从玄梁手里接过雨伞,然后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上次闹得不欢而散,玄敏非常生气,但一想到自己的终身幸福,她还是决定再努力一把。
玄敏都已经快到家了,突然接到秀媛的电话,让她去把老太太从包子铺里接回家。玄敏这又不得不回头匆忙走向包子铺,她越走越近却听见了异常的嘈杂声音。玄敏加快脚步,快到包子铺门口时,远远看见几个小流氓模样的年轻人在店门口上蹿下跳。
玄敏立刻大喊:“你们要干什么,我报警了啊!”领头的大亮一听这喊声,立刻带着小弟们四下奔逃。
玄敏担心店里的母亲也顾不得追他们,赶紧跑进铺子里。此刻店内一片狼藉,玄家老太太靠在墙角脸色异常难看。
玄敏赶紧跑过去:“妈,怎么回事?”玄母摇了摇头。
作为警察的老婆,玄敏当然是第一时间想要报警,可就在她在包里翻找手机的时候,一旁的母亲突然倒在地上。
医院急诊大门口,玄梁骑着电动车带着念玫赶来,他连车都没有锁,父女二人就冲了进去。
在急诊手术室门口,他们看到了玄敏和秀媛。
念玫焦急地问:“妈,我奶奶怎么了?”
秀媛迎过去揽住念玫:“你奶奶正在急救,别担心也许没事……”玄梁脸色难看地看着急诊室,背影竟有些佝偻。
袁飞也匆忙赶来,玄敏一看到他眼泪立刻就憋不住了,袁飞上前揽着她低声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走了出来,几个人赶紧围了上去。
医生说道:“患者是脑梗塞引发的昏厥,目前情况不乐观,当然还是要看病
情的发展趋势,不过作为家属你们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
男人都默不作声,玄敏和秀媛低声啜泣。
“留一个家属陪护吧。”医生说罢转身离开。
玄敏主动提出:“我留下来,都在这儿也没意义,你们都回去吧。”
玄梁点点头转身要走,袁飞却快步走过来继而挡在玄梁的面前,其他人有些讶异地看着两人。
玄梁眉头一皱:“怎么了?”
袁飞看着他说道:“朱胜辉的父母,一口咬定你是凶手!”
玄梁愣住了,随即怒气上头破口大骂:“姓朱的这一家子,真是活该他们家断……”
袁飞直接打断他道:“在没有彻底排除嫌疑之前,警方必须开展必要的调查,
这也一定会牵涉到念玫。我要提醒你的是,把你的脾气收一收,你要配合警方的调查才能早日澄清。”
玄梁指着袁飞的鼻子喊道:“你别给我来这套,还警方,你有本事把19年前杀我妹妹的凶手抓出来!就你这样还配当警察?!我呸!”
袁飞自嘲道:“是,我不配。你现在是被调查的对象,而因为我们的关系朱胜辉这个案子我必须回避调查。该提醒该劝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为了这个家你自己掂量吧。”
说完袁飞就离开了急诊,玄敏今天陪护肯定是不能回家了,袁飞现在回家给她收拾点东西。
念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坐进车里,袁飞拨通了小军的电话:“刚刚有几个小流氓去我丈母娘家的包子铺闹事,提到了朱胜辉的名字。”
大亮跟几个年轻小马仔围在台球案上打台球,大亮瞄准红色球同时念叨着:
“给你们看看什么叫技术,高杆,左旋,看清楚喽……”
被白球撞击之后红色直奔洞口,就在进洞的瞬间被小军一把握住。大亮一抬头正对上小军的目光,他扔下杆子就往门口跑,刚到门外就被两名警员牢牢按在地上。小军走过去,蹲在地上,问大亮:“今天去包子铺闹事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大亮昂着头:“就我一个,敢作敢当。”
小军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哎哟,这么讲义气。行,咱们回刑警队慢慢聊。”询问室,大亮面对询问非常痛快地承认了闹事的事实:“没人指使,朱胜辉是我哥们儿,我替我死了的哥们儿讨个公道算事吗,这次砸他店,下次,哼,还不知道会砸啥呢。”
进了刑警队还这么嚣张的犯人很多年没见了,小军起身就要拍大亮的脑壳,一旁的葛菲用力咳了一声,示意他正在录像。
小军讪讪地收回手:“你小子嘴硬是吧,你这种行为正常流程拘留十五天,损坏商品三倍赔偿,你孙子想清楚了再张嘴,到底是不是朱文生的指使?”
大亮坚定地摇头:“真的不是!”xiumb.com
小军问:“再问你,朱胜辉最近有没有跟谁结梁子?”大亮想也没想:“有,玄梁啊!”小军又问:“除了玄梁呢?”大亮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小军坐回大亮对面:“现在把朱胜辉被杀当晚在迪厅的所有经过,一字不差地说利索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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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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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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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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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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