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吉老也是刚刚和家人离别,看着他们两个年轻人心里也不好受。
“杨太医,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骑马长途奔波,真是难为您了。
而且到了地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兵器不长眼,时疫不看人。
你们两个一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李纲虽然把这话嘱咐了好几遍,仍旧是不放心。
“李少卿放心,这一路老夫一定好好照顾师父。”杨吉老有些心虚的跟李纲承诺道。
其实这事儿谁都明白,杨吉老年岁大了,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再不舍,总要离别。
苏荷和杨吉老各牵着一匹马,出了李府。
李纲一送再送,后来到底是苏荷狠下心,跨上马抽了那马一鞭。
马蹄“得得”踏着苏荷“吧嗒吧嗒”掉下来的眼泪一溜烟跑远了。
“哎!……”李纲还想嘱咐苏荷“你骑马技术不熟,别跑太快了。”可是转眼间两人两马已经成了黑点。
说给谁去听呢。
李纲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空了,整个魂魄都被苏荷带走了。
飘飘荡荡像个游魂似的回了家,再进了空荡荡的屋子,突然觉得什么官职,金钱,地位,和苏荷相比,完全没有那么重要了。
若是苏荷这次去出了意外,而自己又不在身边……
李纲不敢再想下去了,同时心里也做了一个决定。
他拿出笔墨,刷刷刷写了一篇陈情表。
然后拿出家里的银子,让下人收拾些东西,大步出府。
苏荷和杨吉老骑着马跑出去很远,心情这才稍稍好转了些。
“吉老”苏荷叫了一句“你觉得这次军中时疫会是什么原因?”苏荷作为要去治病的医生,提前进入了状态。
“师父,我原本以为他们所谓的时疫,是因为南方气候濡湿,天气闷热,咱们这些过去的将士水土不服,感染了瘴厉。
可是我打听了一下那回来送信的士兵,他说这病除了在军中传播,并没有其他的百姓感染,这就有些奇怪了。
若是瘴厉的话,那些士兵有些体质好的应该病情轻些,或者抗的过去。
可是那士兵却说,越是身体好,体力好的士兵,得这种病就越重。
这就很是奇怪了。”
“体力好的抗病能力强才对,怎么反倒严重呢?
这事儿确实是有些蹊跷。”苏荷陷入沉思,同时想着自己和杨太医也得做好自保的措施。
现在不明白究竟是空气,食物,还是细菌病菌感染,那路上自己就要多做些口罩之类的东西。
杨吉老不住地请教苏荷一些医术上的东西,两个人边走边唠,倒也不寂寞。
也不知走出去多远,天色渐晚的时候,两个人到了一个小镇上。
小镇还没有清风镇的一半大,街道两旁的建筑也很是陈旧。
杨吉老牵着马,在前边打听住宿的地方。
苏荷也牵着马跟在后面东张西望。
冷不防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年轻人,头发遮住了半边脸。
从街道一旁向另一边跑,两只手还提着裤子。
那裤子下面已经撕扯的破烂不堪,像被狗扯了似的,一条条缺到膝盖下边。
那人边跑边回头,苏荷被自己的马挡着躲闪不及,一下被那人撞到身上。
苏荷“哎!”了一声,那人赶紧弯腰赔礼,转身就跑。
谁知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一人抓住手腕,使劲向后一掰。
“哎哟,疼,疼,疼!快放手。”要逃跑的青年龇牙咧嘴,身子怪异的向后弓着。
苏荷回过头去看,见抓住那年轻人手腕的,居然是李纲。
“李公子,你怎么来了?”苏荷刚惊喜的叫了一声,就见那穿着破烂的青年身上“啪嗒”掉下来个荷包。
米白色,绣着一枝青竹,正是刘婕妤的丫鬟,吟香送给自己的。
苏荷下意识朝腰上一摸,自己的荷包果然不见了。
“小偷,这人年纪轻轻的,不走正路,怎么去偷,还是送官吧!”
“就是,咱这镇上最近不知道从哪来这么多面生的陌生人,偷的抢的,乞讨的,吓得家家早早关门闭户,赶紧送官。”
街上的路人见有人抓住了小偷,纷纷站下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着出主意。
苏荷走过去,把自己的荷包捡起来,重新系到腰上。
钱没丢,她的注意力还在李纲身上。
“李公子,你怎么跟上来了?这事儿那位知道吗?”苏荷朝四周看看,觉得还是隐瞒行迹的好,自己这几个人的身份,是有些太敏感了。
这一路还不知要遇到什么事,最好不要招摇。
“荷儿,我放心不下你和杨……郎中,就留了一封信,租了匹马赶上来了,也幸好我过来了,否则你的钱被偷了还不知道呢。”李刚又使劲掰了掰那小偷的手腕。琇書網
那小偷嘴里哇哇乱叫,嚷着救命。
“送官吧,他们这种人就得交给官府去惩治。”
“送官,几位是外地人吧?若是不想送官,就把这人交给里正,让里正大人定夺。
是得给他一点教训。”
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那小偷一听要送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几位大人饶命啊,小的不是小偷,是良民,只因家乡那边发大水,田地全部被毁,实在没了活路,这才一路乞讨到这里。
谁知道小的父母又病了,现在已经奄奄一息,可是小的实在不想让他们做了饿死鬼,想让他们吃顿饱饭。
连着两天了,小的只讨到半块炊饼,小的母亲连这半块炊饼也没吃下去,就去世了。
小的实在没有办法,身上能当的东西都当了,却连母亲也发送不起,老父亲病重奄奄一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小的才出来偷。
小的这也是第一次偷,几位官人饶了小的这次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小偷一边说,一边在地上连连磕头。
李纲把钳着他的手松开,见那小偷瘦骨嶙峋的样子也不像是撒谎。
“荷儿……”李纲征求着苏荷的意见。
“把他放了吧,左右咱也没什么损失。”苏荷对李纲道。
然后又转向那小偷“你跟我们来,等我们安排好了住处,跟你去看看你父亲的病,我们是郎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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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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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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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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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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