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廉眉心一动,还在因刚才杀气扫过心惊,同时又对范齐的说辞疑惑不已。
他们先前对好的口供可不是这样的。
说好的李玉合擅长巫蛊之术,且后面的一系列人证物证都齐活了。
范齐忽然开口称李玉合去西山城除蛊是怎么回事?
张廉这边得到的消息,李玉合和沁格拉夫人过往甚密,所以他们才想将下蛊之事扣在李玉合头上。成不成另说,本来这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搞坏她的名声。
巫蛊这玩意邪乎的很,除了深谙此道的人,没人能解释得清。老百姓又特别信这一套,俗话说空穴来风,李氏先前有皇帝沉迷此道追求长生不老,说的就是李玉合的祖父。
那老皇帝在位时无心朝政,荒淫无道搞得百姓民不聊生。据说他死的时候整个人好似被吸干了一样,形同枯槁。大概就是被巫术弄成那样的。
如今若给李玉合也扣上沉迷巫蛊之术的帽子,张廉倒要看看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声望会不会毁于一旦。
就这么一瞬间功夫,张廉的脑子千回百转,冒出许多不得了的想法。
范齐这家伙究竟是胡说,还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辛秘?
假如此事为真,对他们更有利。
毕竟李玉合擅长巫蛊之术是他们杜撰的,而李玉合若真中了蛊毒,就很容易查实。
她是什么身份?一旦被蛊毒控制可不是小事。
一个被蛊毒控制的帝王,能坐拥江山社稷吗?搞不好最后为他人作嫁衣裳。
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老天爷都在偏帮他。
张廉这么一寻思,整个人的内心沸腾了,仿佛已经给主子立了一大功。
“你且细细说来。”
细说!范齐哪里还有胆继续说。
刚刚是谁被吓得腿软,这就忘了?
范齐为难地看向张廉,咽了咽口水。
可是,不说又不行。
“你快说呀。”
“我,这……”
张廉当然知道范齐被刚才那股强烈的杀气给吓到,说实话他也心有余悸,可现在不是怕的时候,他们没有退路。
“你莫怕,且据实说来。朗朗乾坤、浩然正气,没人敢伤害你,官员们百姓们都是你的靠山。”关键人物还是李玉合,于是张廉笑着询问她,“陛下,您说是吗?”
“张廉,不得放肆。”作为主审的肖宝焯看不下去了,出声阻止道。
虽然他不清楚除蛊一事,但他十分明白张廉的意图。即便此事为真,也不可弄得人尽皆知,否则后患无穷。何况自从范齐说到除蛊一事,善将军的脸色就一直阴着,恐怕情况不乐观。
“诶,肖大人,证人说证词岂有挑挑拣拣的道理。范齐,你尽管说,至于你的供词是真是假我们自有定夺。你若是知而不报,可是大罪。”楚茂竹跟着张廉后开口,作为副审官这便是他的作用之一。
“陛下,您看?”
张廉不管肖宝焯的呵斥,现在情况有利于他,他只需要看李玉合的态度。反正不管李玉合让不让范齐继续说下去,对他们而言有利无害。
“哦?我竟中了蛊毒,我怎么不知道?范齐你倒是说说我中了什么蛊,我身上的蛊是否解除,又是如何解的?蛊毒发作的时候有些什么症状,都要一一道来。”琇書網
李玉合边说边想着一些具体细节,仿佛比其他人更想弄清楚自己究竟中的什么蛊毒。过于从容的态度,让参与此案审判的官员们默默松了口气。
“范齐,你该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说书唱曲的茶馆戏园子,任由你胡乱编故事。这儿是庄严肃穆的公堂之上,但凡你说出口的话就是呈堂证供,都要有具体实施和人证物证做依托。既然你敢说出口,表明你已掌握了切实证据,同样也能承担相应的责任。那么请主审官仔细询问,范齐你要如实作答。”
有了李玉合这番话,肖宝焯手中惊堂木一拍,‘啪’的一声,范齐的双肩跟着抖了抖。
“范齐,你口口声声说陛下身中蛊毒,陛下中的是何蛊?”
“回,回肖大人,小人听说……”
“听说?”肖宝焯厉声打断范齐的话,从心理上给他施加了不少压力。
“你可千万想仔细了,听说也意味着道听途说,道听途说的事就有可能背离真相、以讹传讹。陛下要在蜀地推行公平公正公开的律法制度,故而才坐在这儿给你们一个当堂对峙的机会。任何意图抹黑陛下声誉的言语,都会受到律法制裁。范齐,你口中的这个‘听说’是否准确无误?”
“肖,肖大人,小人堂客的好友说陛下去西山城为了找大祭司除蛊,她将细节描述的很清楚,故而,故而小人认为,应该是真的。”
“也就是说,你愿意为你说的话负责,若我们查出你的话中有任何虚构、诬陷的内容,你都能承担后果。”
已经走到这步,范齐没了退路,他咬牙点点头,说道:“我能。”
“好,回答本官方才提出的问题。”
“陛下中的蛊毒,是一种虫蛊,以蚂蚁为蛊种。此蛊还有另一个名称,叫,叫‘美人腰’。”
美人腰!
听起来不就是很正经的名字。
肖宝焯拿不准主意,该不该细问下去。他瞥了眼李玉合,李玉合单手撑着下巴,始终是波澜不惊略带慵懒事不关己的状态,而端坐在她右手座位的善正黎背脊挺立不怒自威。
善正黎乃武将,这种姿态是常态,且此刻他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分辨不出喜怒。
“何谓美人腰?”不等肖宝焯发问,作为副审楚茂竹抢先开口。
楚茂竹的行为越俎代庖,不仅没将肖宝焯放在眼里,甚至也没将李玉合放在眼里,吃相着实难看。
“楚茂竹,你是不懂得审案规矩吗?”肖宝焯丝毫不给楚茂竹面子,直接质问他。
“我听说你在百旺城有十年审案经验,为了公平起见才让你过来协助于我,敢问你这十年经验是扎扎实实的?若你连审案的基本规矩都不懂,那便离开。省得当着这么多人面闹笑话,打了整个广陵郡官员的脸。”
“肖大人,我也是出于义务……”
“你现在的义务便是乖乖闭嘴听着,本官出现严重失误时才到你开口说话的时候。”
“是,肖大人。”
楚茂竹闭上嘴,然而他已问出的问题,却不能当其不存在。
“范齐,你说。”
“回大人,小人只听说中了‘美人腰’的女子,腰间会出现一圈红痕,就如同在腰上系了一根红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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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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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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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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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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