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皇帝的表面功夫做得实在是面面俱到,不仅当即震怒重惩了昨夜当差的侍卫们,更金口玉言承诺会尽快倾尽人力抓住刺客。
消息不久便传遍宫中。
任清雪从心腹口中得知这个三皇子出事的消息的时候,正与被奉为“尊上”的神秘男子行完云雨之事,闻言忍不住气喘吁吁地问了一句:“皇上素来这般疼宠三皇子,难道这能让他出了事?”
尊者却只是无所谓地挥手命心腹退下,面上全无惊讶之色。
心腹赶忙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任清雪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个中蹊跷,忍不住仗着方才的温存嗔怪道:“尊上,您这事也没和奴家说呀?”
后者闻言却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森然:“本尊做事,难道还需要与你一个妇人报备?”
任清雪顿时洞悉到了对方的怒火,赶忙娇声安抚道:“哎呀,尊上,奴家不过也是关心您罢了,莫要动怒——”
尊者瞧向她的视线中却渐渐带上了狐疑,甜言蜜语的女人有一个通病,就是不值得信任。
“本尊始终看不透你。”
注意到对方话语中明显的杀气,任清雪赶忙作出了一副衷心的架势,好声好气地劝道:“尊上,奴家定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呀,我如今走到这个位置离不开您,放心,奴家是不会有二心的······”
尊者闻言终于阴冷地笑了起来,笑了半晌却突然轻嗤了一声,而后在任清雪身上挑剔地瞥了一眼,慢声道:“别忘了,你可不是本尊最好的选择,要不是你那个堂姐没中我的圈套,本尊也不至于退而求其次,助你进宫,依照她任凤华的姿色,眼下做个贵妃约莫都已经绰绰有余了。”
任清雪眼下最恨的就是被拿来与任凤华作比较,闻言脸一黑,指甲死死地扣进了肉里,这才强绷住了谄媚的脸色:“尊上说的在理——”
尊者见她笑意盈盈,忽而捏着她的脸将人按倒在榻上,沉声威胁道:“唤本尊的名字。”
任清雪强压住心中的嫌恶不屑,乖顺地轻唤道:“封枭······”
尊者的面色这才有所缓和,狎昵地在她颊边轻抚了两把,任清雪的心底却满是寒意,于她而言,这所谓的尊上的只是她上位的助力,只要能爬到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她甘愿忍辱负重,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这厢别宫之中,黑衣少年自夜半奔走至凌晨,最终却一无所获,只得愧疚地跪到了秦宸霄跟前,自请责罚。
秦宸霄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倒也不客气:“同往日一样,自己下去领杖责。”
黑衣少年忙点头应下,却没急着离开,反而觑着秦宸霄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是不是事情又出了什么变数?”
秦宸霄沉思了一阵,忽而开口道:“昨夜那黑衣人,总给本王似曾相识之感。”
“那属下们接下来该如何?”黑衣少年闻言也心焦了起来,赶忙问道。
秦宸霄摩挲了一下指尖,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加派人手,务必在明日之前就要找到那黑衣人的行踪!”
黑衣少年赶忙领命退了下去,秦宸霄却仍立在风中,眉眼满是戾色。
直到任凤华缓步从身后出现,为他披上了一件薄衫。
秦宸霄回转身按住了她的手,微微地舒了一口气,任凤华见他眉宇难舒,忽而笑言道:“殿下莫急,我有办法。”
“说来听听。”闻言,秦宸霄登时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
任凤华却径自拉着秦宸霄和她一起换上了夜行衣,而后趁着未明的天色,一道朝着宫殿一角追去。
回头撞见秦宸霄疑惑的视线,她只是轻笑着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在风中小声道:“昨夜在对峙的时候,我在那刺客身上留下了药粉,如今这人应当也逃得差不多了,药粉的味道却能保存足足半日,眼下追着那药粉的气味而去,便是直抵老巢!”
见她眉眼飞扬,秦宸霄不由眼前一亮,由衷地赞道:“华儿真乃诸葛也。”
任凤华却只是掩唇一笑,冲他做了一个“承让”的手势后,便继续向前纵去。
两人跟着药粉的残存气味一路翻山越岭,任凤华最后停在了一处精致的宫殿,轻扇着空气中渐趋浓烈的药粉气味,她断然地点了点头:“那人最后便是停在了此处。”
她抬起头来正想看请这宫殿到底所属何人,但是在看请宫殿前的匾额的时候,却还是猛然一顿。
“任清雪。”秦宸霄在她身后嘲弄地念叨,任凤华心绪复杂地叹了一声,却未停留,继续道带着人潜入了内殿。
如今天色已然微亮,殿内吟哦之声却还未止,任凤华意识到殿内应当有人在大行云雨,登时厌恶地退避三舍,却被身后的秦宸霄突然扶住了腰。
回头一看,却见对方正悠悠朝着殿门口一指。
原本昭示着皇帝留宿的绿宫灯,却没有亮起。
不是皇上?
任凤华心中一惊,下一刻,她心中忽而起了一个荒唐的猜想。
秦宸霄却已然先一步领着她上了屋檐,而后轻车熟路的撬开了最要紧的那块砖瓦。
殿中果然一片亮堂,偌大的床榻上,两道赤条条的人影正挥汗如雨,其下的那个满脸春色,正是先前还端着一副冰清玉洁姿态的任清雪,而盖在上头的那个肤色偏深,脊背上还刺着青灰色图腾,俨然不是皇帝!
任凤华意识到自己这是又撞见了一对奸夫淫妇,登时嘴角一抽,想要腹诽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正当她以为自己快要长针眼的时候,两人总算是歇了动静,气喘吁吁地躺在了一处。
那刺青男子显然意犹未尽,露骨地问道:“本尊方才疼不疼你?”
下一刻,任清雪的脸上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谄媚表情:“尊上最疼奴家了。”
“再说几句好听的听听。”
任清雪咬了咬下唇,娇羞道:“要不是有尊上您运筹帷幄,奴家眼下哪里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说不定还在相府之中任人欺凌呢!尊上您英明神武,小女子没齿难忘!”
瓦上的任凤华闻言登时一惊,随即心中了然,果然如她所料,依照任清雪的家世地位,绝不可能一步登天,眼下真相大白,果真是有人在她背后推波助澜。
知人知面不知心,任清雪生得乖巧讨喜,皮囊下罩着的却是一颗漆黑野心,好在她平日里习惯对人藏有戒心,否则旧日或许早已受她蒙骗。
榻上,封枭笑了一阵,忽而伸手罩上了任清雪的小腹,调笑道:“没想到你是个不中用的,这都多少次了,怎么这肚子里还是没什么动静?”
任清雪闻言嗔怪道:“尊上,您干嘛这样猴急呀?”
封枭却满不在乎地直言道:“本尊要是不等到这孩子出来,怎么能顺利地混淆大秦皇室的血脉?”
任清雪闻言一愣,檐上的任凤华亦是一愣,她没想到那被换作尊上的男子竟然是打着这个主意来一后宫的,此人居心之猥琐险恶,简直无法用人言而语。
边上的秦宸霄却只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皇室的血能有多干净,难道还需要此人来搅和?”
任凤华遥想起身为皇室大梁的皇帝尚在四处沾花惹草,顿觉秦宸霄此言不无道理,只是她心下却还是难以消减怀疑:“殿下,你说任清雪都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将人带到殿中来勾合了,依照皇上多疑的性子,难道真不会有所怀疑?”xiumb.com
秦宸霄却一眼洞穿了她的小心思,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想要本王替你查便直说,用不着这样循循善诱。”
“殿下答应了?”任凤华的眼睛在渐渐浑圆的旭日映衬下,带着柔和人光晕,让人觉得拒绝她的期许实在是一桩难事。
见秦宸霄绷着上扬的嘴角点头,任凤华登时欣然地应道:“谢谢殿下!”
“但你也得答应本王一件事?”
“什么?”任凤华立马转头问道。
然而秦宸霄却对她的问话置之不理,径自纵身一跃踏上了归途。
于是一直到两人准备回房睡回笼觉的时候,任凤华才直到所谓的条件是什么。
秦宸霄活像是一只夙愿得偿的家猫,亲昵地在任凤华肩颈和面颊上蹭了好一阵,才终于放过了她,而后沉沉进入了梦乡。
自两日夜探清雪宫后又过了好一阵,宫中果然传出了“喜讯”——皇上近日偏宠的雪嫔,有孕了!
听闻皇帝听完喜讯后龙颜大悦,不仅晋了任清雪的位分,还钦点相府二老爷连声两品。
圣旨一下来,相府二房只觉喜从天降,恨不得日日到人前显摆,然而后宫却是一片愁云惨淡,原本众宫妃只是忌惮任清雪年轻貌美,眼下此人有了子嗣,登时有人咬牙切齿,动了杀心。
这日,书房中,任凤华正在捏着笔杆苦读医术,阿六却突然急急忙忙地赶了进来,而后将一张请帖没好气地摔到了地上。
任凤华抽空瞧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这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阿六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情不愿地开口道:“还能有谁,娘娘您猜,这请帖是由谁送来的,又是她任清雪!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人,不受你的好意倒打一耙便算了,如今走了狗屎运得势,竟然还敢踩到您头上来了!她竟然还约您去宫中一叙!天爷啊,这该是怎样城墙一般厚的脸皮啊!”
见他义愤填膺地骂了许久,任凤华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平淡地答道:“替我回帖吧,就说我不去。”
“娘娘,咱这都这么一模一样回了多少封了!要我说,咱们干脆直接再捎一封信去,将她骂得狗血淋头,也省得任清雪假惺惺地再来装什么姐妹情深。”阿六越说越来气,“您是不知道,那外头的人听说你不肯去赴约,都是怎么说的!她们竟敢说娘娘您怯懦,真是气死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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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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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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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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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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