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忽然间吕珠跟胡姬成了朋友,牵儿当然很不舒服,言语之间便多有不屑,时时会在曹阿虎面前奚落吕珠,对胡姬也不是特别友善。
曹阿虎也是瞧不上吕珠的,偶尔也会嘴碎两句,陪着牵儿一起笑话吕珠,但都没有恶意。今日听牵儿各种奚落吕珠,曹阿虎只觉得有些牵儿说得有些过火,并未阻止。直到牵儿把胡姬也扯上了,他才略微有些尴尬。
“胡姬她是……二哥的心上人,嗯,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曹阿虎小声提醒牵儿。
他早把牵儿当成了自已人,总会不自觉地想到她日后要与他身边的亲朋好友相处的事,他可不想牵儿还未嫁给他就与陆柒他们搞僵关系,到时候他两边都难做人,日子不会好过的。
牵儿被曹阿虎数落后,气得将手中帕子往他身上一扔,大声吼道:“曹阿虎,你不是个东西!我是心疼你,看着你在他们面前吃了憋才替你说话!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嫌弃我诋毁了你未来二嫂?”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哎呀,牵儿,你别生气,我不就是想着咱们都是……亲人嘛,总不好在背后说自家人的坏话。”
牵儿瞟了曹阿虎一眼,背过身去偷偷笑了。
曹阿虎说他们都是亲人,这话听得她心里舒坦。可她还是不满意曹阿虎的态度,觉得他没有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所以她觉得自己需要在这个时候敲山震虎,免得成亲了之后他更不把自己当回事。
“就算是亲人,也不能你被人欺负了,我还不能替你说两句话!就以后成了拐弯抹角的亲戚,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啊。我跟你一样,为人直爽,心里藏不住事,我看不惯的定是要说出来才舒服,你若不喜欢别听就是,我说给别人听!”牵儿唬他。
这招果真有用,曹阿虎立刻着急了,“别别别,你有什么都只管说给我听,千万别说给别人。”
“那我可说了啊!”
“说说,你说什么我都听。”曹阿虎伸手将牵儿拉进怀里,哄道:“说多久我都听,说到天亮都行。”
牵儿顿时觉得心情明亮许多,她本也没什么要编排陆柒胡姬,可话都说出去了,她定要将这腰杆子挺到后面,“以前你曾经说过,觉得胡家有许多人最是伪善,专门做些表面光鲜的事……”牵儿见曹阿虎默认了,这才继续说下去,“原本我也不觉得,那天听说……胡姬收罗了一些衣物器皿,说是要送到隐官给那些受过肉刑的可怜悯者,里面不乏冬衣这些御寒之物。我寻思着,就算做善事,也应是雪中送炭才对,如今才六月,就送冬衣,这不是伪善是什么?”
曹阿虎怔怔,笑道:“六月送冬衣,着实可笑!”
“就是啊!也只有你二哥才把她的所作所为当成至善之行,却没看到你身为他兄弟,一心一意为他的苦心。你大哥平日就算在县廷办公,也是一碗水端平,极少落人话柄,偏就在对你们两兄弟的态度上,总是暧昧不清,还时常……有些偏心。”
牵儿又把话题转回到陆柒身上,明里暗里说他们对曹阿虎不公。
曹阿虎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抿着唇,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抱怨话都咽了回去。
“我也不是故意要挑拨离间,只是觉得你们三兄弟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一般的亲兄弟还要亲,难得又在一处为官为吏为朝廷办差,好好的,为了一些公事弄得不开心,真心不值。”牵儿见曹阿虎边听边不由自主地点头,又说:“你心里有气,我比你更气,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阿虎,不如你这段时间就专心搞焚书清扫的事,别的都不理不睬,冷落他们一段时间,等过些日子他们意识到没你不行了,自会回头找你认错的。”
曹阿虎迟疑地点了点头后,又摇摇头,“这样怕是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虽没明说,但我也大约懂了。无非是他们二人私人有些事要背着你做,不想你跟着领功,你就聪明些,主动离远些!等他们把事办完了,功也领光了,你再出现,既不碍着他们也不会影响彼此的感情,不是更好?”
“你说得也是这个理。”
“胡姬要去隐官,你二哥定是不放心,说不定要跟着去呢。你大哥与胡家的关系也不差,说不准也要横着一脚。你本就不喜欢这种表面功夫,又何必跟着凑热闹,索性远远地躲着,做你该做的事,多陪陪我……我爹……那天还问我,你……何时来提亲呢。”
曹阿虎愣住,直到牵儿娇羞地挣脱了他的怀抱,连跺几脚气呼呼地跑开才反应过来。他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起来,什么烦心事都抛之脑后,与牵儿玩起了猫捉老鼠,你侬我侬地说了大半个晚上的情话,难舍难分。
翌日,曹阿虎便按照牵儿的主意,一心只管焚书清扫的事,有意避开秦卓和陆柒,不与他们见面。
秦卓和陆柒也觉察出曹阿虎在躲着他们,几次特地寻他与他沟通未果后,只能暂时放弃,想等一切水落水出之后,再将实情告诉他,解开彼此心结。
焚书清扫还在轰轰烈烈地进行,高奴县的“座谈会”又拉开了序幕。县令何直对他们的“座谈会”很是支持,不但调派人手跟进,还特地上报郡守府和朝廷,事无巨细地汇报着进展情况。
秦卓有意将许禄安排在第三批进县名单里,以免打草惊蛇。在此之前,陆柒难得得了空,这才与胡姬再见了一次面,与她商讨去隐官的事。
“在隐官的那些人,都是受了肉刑的人,有许多都是四肢不全之人,你特地为他们量身定做衣裳自是体贴。只是……”陆柒看着手中胡姬准备送去隐官物品的单子,狐疑问道:“这才是六月,天气越来越热,你为何不准备单衣,却是冬衣?”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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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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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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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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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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