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阿虎一听到说秦卓也知道吴发和小端的来历,立刻放下心来,不疑有他,“那就好那就好,真怕他们二人找我麻烦!”
“不会的,他们知道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查案,公事公办而已。他们身为朝廷命官,不会公报私仇的。”
曹阿虎见长城之事这就样不了了之,立刻变得欢天喜地。往回赶的路程似乎也因为他的心情变得平坦,他们提前一天回到高奴县时正是清晨,阳光正好,路上空无一人,显得温暖又寂寥。
“哎,这个时候我的牵儿应该在采摘桑叶吧。”曹阿虎望着斜斜挂在东边的太阳,一脸惆怅,“她家中种了许多桑树,可是偏爱去桑田里采,还爱唱歌……哼,肯定有不少臭男人动了歪脑筋盯着她……”
陆柒听见,哭笑不得,伸手推了曹阿虎肩膀一下,“这才刚回来,就开始想入非非?别忘了,我们还要先回县廷复命,将手头上的公文做完,才能回家。”
“二哥,你要不要这样煞风景!我们可是历尽千辛万苦才能活着回来!再不济也该回去沐浴更衣一番,然后回县廷吧。”
陆柒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又摸了摸满是灰尘的脸,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也罢,你穿了半个月的死人衣裳,却一个澡也没洗,若这样回县廷,只怕要被大哥赶出去。”
陆柒不提还好,一提起死人衣裳,曹阿虎就忍不住想吐。他一只手用力按住胸口,另一只手拼命地摆动,示意陆柒别再乱说话。
陆柒和曹阿虎翻身下马,慢慢前行。
眼看前面路口就要分道扬镳,陆柒站定,“阿虎,你还是先回去整理整理吧。我先去县廷一趟,见过大哥之后再回去。”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安心回去的,我可不跟你疯,我这一身臭得远在千里之外都能闻见,今日一定要好好的冲洗干净才行。”
“嗯。”
陆柒应了一声,牵着马刚准备左拐往县廷去,忽然听到一个女声如雷贯耳,“陆君!你终于回来啦!”
陆柒还未看清来者,只觉得一股又酸又臭似乎咸鱼的味道直灌入鼻腔,气味太重,冲得眼泪直流,大脑也随之当机,身体石化,整个人仿佛被瞬间冰冻住,每根神经都开始罢工,世界也随之变黑,犹如堕入无间地狱。
陆柒的所有感官还未从刚才的刺激中回过神来,就被一个女子抱了个满怀。女子矮了些,与其说她抱住他,不如说是她直接投入陆柒的胸膛,紧紧搂着他的腰,整个身体都嵌了进去,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开。Χiυmъ.cοΜ
曹阿虎捂着鼻子后退两步,“谁啊,比我还臭!”刚说完,才看清楚这女子不是别的,正是吕珠,“怎么是你?一大早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君!我想死你了!听说你马上就在回来,我在这里等到三天啊!整整三天,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吕珠激动得整张脸都在抽搐,没有洗干净的脸上有许多古怪颜色的痕迹,一笑起来,嘴角咧到耳根,不大的眼睛已经被挤得看不见,从曹阿虎的角度看去,犹如一团被揉皱的报纸,灰灰黑黑中一张大嘴,不比妖怪好看到哪去。
陆柒还傻愣在那里没有反应,吕珠只顾抱着陆柒诉说她的相思之苦。
站在旁边的曹阿虎听觉得一股酸臭味涌来,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冲着陆柒嚷嚷,“二哥!二哥你不觉得她身上的味道……”
曹阿虎话音未落,一直发怔的陆柒突然一把推开吕珠,跑到路边大声地呕吐起来。
他们忙着赶路,这几日都未曾好好吃过东西,此时饥肠辘辘,就算呕得天翻地裂,也只是干呕。最后,将胆汁呕出才算结束。
吕珠傻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他们,后知后觉地闻了闻自己,才说:“有这么臭吗?”
“你说呢!”曹阿虎讨厌吕珠,没好气地瞪她。
吕珠委屈地解释道:“前些天,作坊收到命书,要我们连夜赶制一些青铜器。我每天累到半夜,饭吃到一半就困得睡着了,醒来又要跑到这里来等陆君……我不就五天没洗澡嘛,哪有这么臭?”
若只是平常的五天,倒也不至少太酸臭,毕竟陆柒和曹阿虎半个多月都没有好好洗澡。可是他们还能偶尔用水抹身,最多臭,还不至于有那种带着馊味的酸。
吕珠不同,她是整日跟着工匠们一起干活,忙里忙外,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哪有空抹身,汗水浸身,一身酸臭也是难免的。
陆柒心善,不愿意看到女子难堪,可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味道,只能以袖遮鼻,尽可能表现出他最大的宽容和理解,“是我们唐突了吕珠姑娘……咳咳……吕珠姑娘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我与曹亭长还有事要回县廷……不顺路。”
“顺路顺路,作坊就在县廷附近,我们可以一起去!”吕珠再次激动万分地挽着陆柒的胳膊,要与他同行。
陆柒警觉地后退两步,向曹阿虎求助。
“吕珠姑娘啊!我们回县廷之前要先回家沐浴!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日子没好好洗澡,身上太臭了,在外面到处乱动突然吓着别人,万一弄得别人把隔夜饭都呕出来就不好了!”
曹阿虎话里有话,傻子都能听懂,偏就吕珠不懂。
她上前,无论陆柒怎么躲,她终究还是抓住了他,死拽着他的胳膊,往她家那边拖,“我就猜着陆君今日能到,所以早就准备好了鱼脍!陆君快些去尝尝吧!自从你去了漆垣县后,我就苦练厨艺,现在做的饭菜可香了!”
拖拖拉拉之间,不远处有个浅绿身影,婀娜多姿,婷婷玉立。
陆柒看见,犹如雷击。他毫不犹豫地扯开吕珠的手,与她保持一定距离,然后手足无措地望着远处的浅绿身影。
曹阿虎顺着陆柒的眼光看去,也吓了一跳。
那浅绿身影竟是胡姬。
“糟了糟了!这事若是让右尉胡致知道了,二哥会吃不了兜着走啊!这可怎么办啊!”
曹阿虎替陆柒着急,眼见吕珠又要扑向陆柒,想都不想地抬起腿,想踹飞吕珠,免得她再生事。
陆柒看见,急忙拦住曹阿虎,“万万不可伤人!”
曹阿虎硬生生地放下脚,吕珠再次不顾一切地抱住了陆柒,开始痛哭流涕,“呜呜呜,陆君,吕珠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胡姬远远地看见这一切,下意识地将手中食盒藏在身后,慢慢后退。
陆柒心急如焚,可吕珠就像蛇一般缠在他身上,怎样也推不开。
“陆君你可知道,我终于有亲人!我本以为我父母双亡我便再无亲人……呜呜呜,你知道吗,你刚去漆垣县没多久,我的姑姑就来找我了……我有姑姑了,我有亲人了!陆君,我一直想找到你与你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是你总不回来!你都去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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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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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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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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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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