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阿虎定睛一看,眼前两位正是吴发和小端。他依葫芦画瓢地对着他们也行了个礼,不爽地也跟着说:“高奴县区水亭亭长曹阿虎见过两位监御史。”
吴发上前,扶了他们一下,笑道:“陆令史和曹亭长客气了。”然后指着小端介绍道:“他才是监御史。”
言下之意,这里只有一位监御史,并非两位。
陆柒错愕地看着吴发,心有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曹阿虎是个急脾气,客套完了便恢复了本性,“你不是监御史,那你是谁?”
吴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小端微微颔首,示意他过来说话。
小端笑嘻嘻地走过来,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个油滑机灵的小子,哪有半点监御史的严肃和威严。
小端打量着他们,沉吟片刻,才说:“你们若是不信我的身份就罢了,后面的话我也不必再与你们细说。”
“监御史乃朝廷派往各郡监督本郡各级官吏的监察官员,直属于御史中丞。如果你是监御史,郡府或者县廷都应知道才是,怎得会突然为了调查一个左尉而费劲假扮阳周县更卒?”
陆柒不是不信,而是没有有力证据之下,他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
小端看了陆柒一眼,撇撇嘴,神情很是不屑,也很无奈。
直到这时,陆柒才隐约从他的眼底余光中看到他的凛然傲气,与众不同。
吴发双手抱胸,哈哈大笑起来,“小端,你输了!我早就说了,陆令史是出了名的严谨细心,心思慎密之人,怎么可能凭着你一句话就信了你是监御史!”
“是你非要找他问话,我本就没打算暴露身份的!”小端有些气急败坏,看起来他们之间的私交不错。
吴发纠正小端,“我们早就暴露身份了,否则就不会着了陆令史的道。你被曹亭长扔出去也就罢了,只是着地是痛了一下,我可是被打得差点断了脖子,险些没命的。”
曹阿虎见他们扯着扯着又扯到自己身上,当下嚷嚷起来,“谁叫你们鬼鬼崇崇,又道行不深!我没把你们当坏人给宰了就不错啦!”
小端听到这话,脸立刻拉了下来。倒是吴发大人大量,不以为忤,只是呵呵笑了两声,从小端的怀里掏印绶,递给他们。
陆柒这才相信,眼前这个个子矮小的小端,正是监御史。
曹阿虎倒吸一口冷气,缩缩脑袋,灰溜溜地躲到了陆柒身后。
是他扔的小端,也是他打的吴发。如今小端摇身一变变成了监御史,吴发恐怕来头也不小。他一下子得罪了两位大人物,只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陆柒镇定地将印绶还给小端,“二位想必也是用了化名吧,不知是否可以告知你们的真实姓名?”
吴发还没开口,小端已然拒绝,“你不必知道,也不必改口,他是吴发,我还是小端,回到高奴县也是如此。”
“回到高奴县?”陆柒的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二位还要到高奴县继续调查哪位官吏?”
“你可真敏感,我不过说漏了一句话而已,你就联想翩翩。罢了罢了,我也懒得跟你兜圈子,这次我与吴大哥来找你,是想问问你驿站遇袭之事,以及你此行的目的和收获。”
小端表现得很不耐,这时,陆柒已经隐约感觉到他高高在上的官威,和不容置疑的强势。
曹阿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怕陆柒会受牵连,想上前说两句话,却被吴发打发到别处喂马,不许他多事。
陆柒知道遇到了他们这两个程咬金,今晚是不可能再赶路,便吩咐曹阿虎安顿好马匹之后,升火烧水,煮羹烤肉,自己则与吴发、小端坐在旁边,将他此行的经历从头到尾地详细说了一遍。
吴发和小端早就在公文中了解到陆柒遇袭之事,只不过书面上的描述过于概括,不够详细,听陆柒的描述之后,他们仿佛身临其境,对这件事也有了新的认识。
“你认为是私仇?”吴发问。
陆柒点头。
吴发似乎很信任陆柒,见他很肯定这个猜测,便不再追问下去。琇書蛧
“我们可以帮你查。”小端严肃起来,脸绷得一丝细纹都没有,说话时成熟稳重,仿佛瞬间就老了十岁:“不管是断发案的幕后黑手,还是在驿站袭击你的神秘人,我们都可以帮你查。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请说。”
“你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是否会有联系?”
陆柒深思熟虑许久,才摇头,“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彼此之间有联系,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高奴县突然发生几件大事,难免让人生疑,担心案情之间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多留些心眼也是对的。”
小端与吴发对看一眼,默默地点点头,小端才又继续发问:“不知陆令史可有揣测一下断发案幕后黑手的身份?”
陆柒神情古怪地看了看吴发,似乎有意要隐瞒他什么。
小端给他吃定心丸,“你不必顾忌吴大哥,他既然是我的同伴,自然是值得相信的人。”
陆柒这才回答:“我秦国人分三六九等,由上至下为士、农、工、商,地位如此,家财也是如此。纵然是家财万贯的商人,因地位低下处处受置于人,难以干出什么大事。至于农、工两类人也因官府层层管辖,就算其中有自由人,也不可能一夜暴富。即便突然发了财,也定会有人知晓,财富的来历也会被人追查了解,所以不敢轻易使用那些通过为非作歹所的横财。”
“我秦国以法治国,上下一心,国泰民安,百姓们虽不是个个富庶,但只要勤劳节俭,还是衣食无忧的。各级官吏严格管理,不管是赌博还是酗酒,懒耕还是斗殴,都会一一秉公处理,时时刻刻追踪了解。在这种大环境下,还能铤而走险绑架孩童敲诈勒索,并想出如此曲折迂回的办法来敛财的人,肯定不是简单的人。”
吴发和小端隐隐约约已经听出陆柒的言外之意,他的推断与他们的猜想不谋而合,便不约而同地点头说道:“我们也觉得,这个幕后黑手绝非普通百姓,应当是个……”
小端在地上写了个“士”字,然后又用脚将这个字擦去。
陆柒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如若想继续追查下去,下吏觉得应该从这两个出发点去追查:一、谁有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大的财富;二、大费周章地弄到这笔巨款的目的是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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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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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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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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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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