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户籍有很多种不同的分类,其中一种就是役籍,相当于今天的军籍。每一位身高、年龄达到标准的秦人都被编入此籍,随时被召去从军。因为涉及到税赋徭役,所以就算是从军,无论生死都会有详细的记录。
与其他户籍不同的是,但凡从军的人,除了在本地会有一份役籍记录外,在他所在的军队里也会有详细记录。如若能查到罗甘所在军队,就能查到他的记录。
秦国自统一天下后,最大的一次战役就是大将军蒙恬北击匈奴。所以陆柒与曹阿虎会在第一时间想到罗甘可能与他们一样,参加了这次战役。
但当时征召各地士伍人数众多,有爵之人也数不胜数。罗甘用的可能是假名,仅凭一个容貌描述就去查记录,无疑是大海捞针。
案子又进入了死胡同,陆柒莫名地烦躁起来。跽坐太久,双腿变得酸麻无力,陆柒撑着矮案站了起来,正弯着腰揉膝盖,突然觉得肩膀一痛,重心不稳,整个人就像被飓风吹断的大树,硬梆梆地倒在地上,发出巨响。
“陆柒!是不是你唆使我家小妹去找罗甘的!你差点害死她了!”
胡致的吼声快要掀翻屋顶,就连曹阿虎都被他这吼声吓得呆若木鸡,忘了去救他的好兄弟。
陆柒摔得不轻,腿脚还没有知觉,他保持着刚才揉腿的姿势,如一张弯弓,无声地蜷缩在角落里,承受着胡致的拳打脚踢。
“右尉可知斗殴的严重性!县廷之内官吏拳脚相向,就不怕传出去被治罪!”
直到秦卓赶来,胡致才住手。
曹阿虎这才讷讷地去扶陆柒,“你为何不还手?”
“无碍,现在血气通畅,总算能站起来了。”陆柒死要面子,故作潇洒地拍了拍大腿和胳膊,表示他四肢没有损伤,这才走到胡致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后,才说:“右尉可是误会了,下吏确实央求过胡姬去见见华露,并未请她见罗甘。”
他怎么可能叫胡姬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就连胡致与罗甘单打独斗都未必有必胜把握,陆柒又怎么会叫胡姬这个弱女子去见他。
胡致打了一顿后,消了气,听了陆柒的解释也不理会,而是对着秦卓说话,“今日小妹来县尉府我就觉得奇怪,她说是奉家父之命来协助我查案,死活闹着要去见华露。我拗不过她就答应了,哪知她与华露聊了一个时辰后,又跑去见罗甘!”m.χIùmЬ.CǒM
原来,胡姬见完华露之后,又说要给流民罗甘送两件干净褐衣和一双麻屦。见到罗甘后,胡姬坚持在亲眼看罗甘试鞋,众人拦不住,只好顺从。
起初罗甘还算老实,不但乖乖试鞋,还与胡姬交谈了几句。本来相安无事,可就在胡姬提起华露时,罗甘就像魔怔了似的,疯狂地抓着胡姬把她往墙上扔。
胡姬撞伤了头,当场昏迷。胡致这才怒火攻心,冲到县廷找陆柒算账。
秦卓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正准备将这个责任担下来,陆柒已经冲到胡致面前,失态地紧抓着他的手腕,高喊道:“胡姬可好?我要见她!”
“你这灾星,离胡姬远点!”胡致抬脚蹬陆柒,他明明可以躲开,却硬生生地站在那里挨了这脚,眉头也不皱,只是哀求要见胡姬。
胡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很不解气,又对着秦卓吼了起来,“看好你的属吏!别再让他惹事生非,否则我要他好看!”
“我会的。”秦卓平静地回答了胡致。
胡致这才气急败坏地离开了县廷。
胡致刚走,秦卓就冷声说道:“今日有谁来过县廷?”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秦卓为何发问。
还是陆柒明白他的心意,说:“今日县廷风平浪静,谁也没来。”
这下众人都明白了秦卓的用意,一起打着哈哈异口同声地谁也没看见。
秦卓还是不放心,“县廷与县尉府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如若县尉府那边传出什么对县廷不利的消息……”
“老子先剁了他!”曹阿虎突然瓮声瓮气地冒出一句话来。
秦卓与陆柒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他缩回头去,听话地跽坐在席上,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秦卓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然后走了进来,“二弟,刚刚委屈你了。”
“不委屈,一切以大局为重。”陆柒知道,刚才他表现得很窝囊,肯定会有不少人私下嘲笑他无能。但只要秦卓知道,他之所以忍气吞声不是为了自己就行了。
秦卓坐下,见陆柒还魂不守舍,便问他:“有心事?”
陆柒摸了摸脸上的伤,恳求道:“我想见胡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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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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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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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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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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