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却别过头一脸不想理他样。
“阿颜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师,她总会回到战场上去,我总有顾不上的时候,将她筋脉温养好了,她才能如从前一般练武,我也能更放心一些。”
“这京师日日夜夜明枪暗箭,我总提心吊胆,生怕她出一点儿差错。身子差了可以再养,内力消耗了,可以再练,可我不能再失去她一次了。”
“你们都是情种,就我是个绝情的人。”
墨老哼气,从袖子里甩出一个墨色的瓶子道:“一天三粒。”
柳丞意笑着道:“多谢师傅关爱。”
“谁关爱你了?我是不想给你办后事!”
一个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
墨老一走柳丞意换了身装束,吃了铜伯准备的早膳之后从后门走了。后门一合上,景阳从一株芭蕉树后走出,手中的帕子抓得指间泛白。
她到底该不该将名单交给柳丞意?她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便是逼宫也是经过细致安排,只可惜到底是败了。可手中的名单就是她的后手,一个自小在京师权谋金银窝里泡大的人,哪里会甘心去偏远的定州?
她想要金尊玉贵,想要权柄在手,可野心和心底的盘算在柳丞意的面前却成了小儿心思不堪一击。
如今,她该怎么办?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柳丞意是晌午时分回来的,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回来的时候还换了一身衣裳,铜伯将衣裳小心收好,避免宋玉知发现柳丞意出门。
此时秋雨又飘了起来,铜伯奉上一盏热茶,柳丞意端着热茶在窗前看花,细雨如针,落在花上也不知道它们知不知疼。
白鸽便是这时候来的,飞落在窗棂上咕咕的叫着,柳丞意取下信筒展开一看,而后用内力将纸条化为齑粉。
“安州遭灾了,折子不出三日就会送到睿帝青玉案前。”琇書蛧
正给屋中花浇水的铜伯闻言动作一顿道:“这对主子来说算是好事。”
柳丞意挑眉没说话,铜伯心领神会没再说话,不一会儿景阳施施然而来,她也不进屋去仿佛柳丞意是要吃人的猛虎。
“名单我可以交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一个。”
“三个!”
景阳忽拔高了声音,“你必须全部答应,不然名单上面的人都不会放过你!”
“哦?”
柳丞意似笑非笑,但他看景阳眼中的冷意叫她心底发颤。
“你以为,他们能动我?”
“一份没有在你手中的名单,你以为能用来威胁我?”他忽的冷了语调,“我的耐性并不好,不想跟你讲条件。”
“想死,就抱着你的名单死。”
“铜伯,送景阳姑娘出府。”
他冷冷的下了逐客令,景阳惊叫起来,“你要撵我走?”她气愤道:“陈天知道了,不会答应的!”
“她的主,我能做。”
因下着雨,故此哪怕是晌午时分天色也暗,柳丞意在屋内,因着惨淡的光线她觉得柳丞意像是被包裹在一团迷雾中,此时柳丞意似也失了耐性转身不再理会她,留给她的只有那如墨的长发蓝色的外衫上银色的丝线绣着凤羽翩然得像下一刻就要召风而飞的仙人。
他与陈天是两种人,陈天是一把努力藏自己锋芒的刀,虽有心却总是会露出锋芒,而柳丞意坦坦荡荡在人前,却叫人看不清摸不透。
景阳突然有种无力感,仿佛在柳丞意的面前她无论如何使用她的心机手段,都没有半点儿优势,哪怕她手里握着筹码。
他知道名单不在她身上,只要他愿意,他只用稍稍去查查能查出名单所在,之所以想从她手中得到不过是懒得去费这个工夫罢了。
懒得费工夫罢了。
多少人想要的名单,在他眼里就是轻飘飘的一张纸……这样的人,他想要的东西又该是怎样的令人惊讶,或许他想要九五至尊?
此念一出景阳惊出一身冷汗。
柳丞意已经连背影都没留给她了,面前的人是笑眯眯的铜伯,这里的管家。
“姑娘,请吧。”
手心里湿滑的汗意几乎将丝帕浸透,斜风吹起翘脚檐上的铜铃声音漾开激得她神思一荡。
铜伯又客气的催了一遍,景阳竟觉得迈不动脚,她甚至觉得出了这陈府她就会被外面虎视眈眈的人剥皮拆骨,生吞入腹。
生死在这一刻仿佛凝成了线,她在线上,一不小心就粉骨碎身。
周遭只有寂静的雨声,连铜铃也似哑了般,这雨声落在她耳中宛若密密匝匝的鼓点敲在她心上。而屋内始终无声,柳丞意像已经放弃了她,全然不在乎。
“柳大人!”
她终于临线崩溃,转身欲冲入屋内,可铜伯却将她拦在门外,恭敬道:“姑娘,主人让老奴送您出府。”
“我将名单给你,我要你保我一世富贵无忧!”
屋内依然无声。
“柳丞意,你听到没有?我将名单给你!我给你!”
景阳声嘶力竭的大喊,屋内依然无声,铜伯依旧笑着,景阳的心慌一点点染成了绝望,“柳丞意!”
这一方庭院回荡着她的叫喊声。
“太晚了。”
男声轻飘飘的,比飞起雨丝还柔。
“如果是刚才我还能答应你,可是景阳,我向来不喜欢被人威胁,所以这笔交易我不做了。铜伯,辛苦您。”
“是,主子。”
景阳被铜伯带着往外走,景阳挣扎着,终于似想起什么道:“我用宋颜的消息交换!”
“我发誓,我在定州说的不全是假的,金家,确实有掺合,当年确实有人与他们谋划夺取宋颜江山,他们,他们肯定与宋颜的死有关!”
“不够。”
柳丞意的声音平静无澜,“宋颜已死,你以为,一个死去的女帝,我对她的兴趣会比如今的朝堂更高?”
不是谁人都念着宋颜的。
景阳猛然想起,宋颜其实并不是个受人喜欢的女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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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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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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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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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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