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上已然下旨,也该到了他们做出决断之时。
一个名叫董济,自称凉国皇氏后裔的人,竟是把一帮人纠集在一块称帝建国了,甚至还叫嚣,要剿灭来犯的秦国人。
这些人自是要狠狠地打!
一班老兄弟打算老骥伏枥,好好干一上场。
盛将军已然许久没有登过离王府大门,此时站在书房外,看到无情迎上来,伸手拍拍他肩膀,“你爹还是走得太早,要不然,本将军还能与他并肩作战。”
无情抱了抱拳,面无表情地让到旁边。
“各位随我进去!”盛将军回头看看随他而来的几位,齐齐地朝着书房里走去。
与此同时,赫连城手里正拿着云清宁当年给他的那张凉国堪舆图。
凉国人生性彪悍,不会那么轻易屈服,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精力必定会被凉州郡牵制。
征服一方百姓,绝不会比当日长驱直入凉国容易,赫连城早已做好了准备。
这也是为何,赫连城必须要签抚州之盟,这种时候,他不能腹背受敌。
而今日朝堂之上,赫连城已然请旨,前往凉州郡,灭了那帮乌合之众。
听到脚步声,赫连城抬起头来。
“殿下,我等愿随殿下,前往凉州郡!”盛将军上前抱拳,直截了当道。
“殿下,虽是廉颇老矣,可这把老骨头还提得起刀枪,我等愿为殿下先锋,尽上一份綿力!”又一名将军大声道。
赫连城没有回应,只打量着面前众人。
这几位,除了盛将军,都是盛元帅当年手下得力将领。赫连城少年之时,还得跟在人家后头。
盛将军和众人对了个眼色,又道:“不瞒殿下,我等已商量多时,凉州郡山脉林立,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不过如今乱军四起,各自为政。以我等经验,就算那个狗屁后凉国主也没成气候。她如今正是快刀斩乱麻之时,明着得让他们谁都不服谁,暗着咱们个个击破,不消半年,必能打得他们服服帖帖。”
赫连城手不自觉地扣在面前桌案上。
不能不说,这些在战场上拼杀过来的老将,想法与赫连城不谋而合。
如今形势紧急,必须迅速平定凉州郡。
宁将军的人马一直疲于奔命,所以这一次,赫连城才准备出动大军。
不过,实在还不到,需要老将出马的地步。
“各位心意小王心领了”,赫连城站起身来,“不过是些提不上台面的东西,小王并不放在眼里,各位为大秦社稷,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正当颐养天年之时……”
说到这里,赫连城顿了一下,“他日真要陷入危机,便是各位不提,小王也得亲自造访,请各位出山。”
“殿下,我等虽已老朽,可到底是从战场上打出来的,”
盛将军道:“论到真刀真枪,我等或许不成了,可到底见得比那些年轻将军多些,便是再不能领兵打仗,在边上做一名参将,出出主意总是有的。”
这一回,盛将军拿定了主意。
盛将军心里清楚得很,背地里不少人嘲笑他是太平将军,靠着父荫走到今日。可年轻之时,他确确实实打过仗,也曾刀口舔血,怒杀来犯之敌。
本来到他这个岁数,也生出了安逸之心,然而这一回,盛将军是真想上战场。
盛家军在他手里丢了,盛将军脸上无光,只能安慰自己,盛元帅目光长远,借他过渡一下,最后终究还是要将兵马交给离王,如今也算是还了老父亲的心愿。
然而盛将军还是一族之长,兵权可以丢,可这盛氏一族不能倒,得为子孙铺好后面的路。
当然最要紧的,盛将军还要考虑赫连励前程。
这一切,说白了,都系在他这个无缘的女婿身上。
“殿下,便将老几位带上,我等必不辱使命!”几位老将军一起抱拳,竟是求战心切。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陆续离开,盛将军磨蹭了半天,并不肯走。
赫连城猜出他有话要说,便也不催促。
说来他这位舅父突然生出英雄气概,也是让赫连城哭笑不得。
方才赫连城并没答应这些老将军的请战,只是说再行考虑。
什么时候得把老将都用出来,便意味着离王也快完蛋了。
赫连城可丢不起这人。
“殿下,关于楚王之事……”
盛将军小心地瞧着赫连城,“皇后心疼楚王,那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楚王到底有没有罪,在下还是拎得清的。莫管外头有什么传言,还请殿下置之不理。”
外头甚嚣尘上,盛元帅府已然站到楚王一边,只等着盛将军上书,要立保楚王。
盛将军可不急死了,此次来这离王府,请战是一回事,他还得自证清白。
自个儿老娘糊涂到这地步,盛将军也是欲哭无泪。
可他能怎么办,只好厚着脸皮过来。
如今盛将军明白,为何盛元帅这一辈子唯一信的只有静安居士,实在是夫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舅父的意思,小王明白了。”赫连城淡淡一笑。
赫连辉也是太肆意无状,才至如今众叛亲离。
然而,赫连城终究还是手软了。
静安居士不解,为何他要把赫连辉弄回来,此人出现在秦都,只会是祸害。
赫连城的回应是,他见不得皇后为了那蠢货,变得疯疯颠颠。
静安居士当然不信,谁不知他与皇后早已水火不相容。
可赫连城说的是实话。
便是一见面针锋相对,便是受尽母后冷眼,可赫连城对皇后,终究有几分不忍。
所以,赫连辉以后会被好吃好喝养起来,偶尔可以被允许,让皇后去见一见。但是他想要翻身,绝无可能。
赫连辉只能以一个被废的庶人身份,活在这世上。
“殿下,在下比宁将军大不了几岁,这老骨头还能打上几仗”,盛将军再次表达诚意,甚至还说了实话,“便是盛氏再出不得老元帅一般的英雄,后头这帮孩子,在下总得带着他们,走一条路出来。”
赫连城打量着盛将军。
自个儿这位舅父真心假意,赫连城还是看得出来的。
盛元帅府已现败落之相,是大家伙都看得到的。琇書蛧
其实赫连城也不想盛元帅府就此倒下,传出去便是他的责任。
“舅父回去再想一想,或与舅母好好商议。毕竟您这身后是一大家子。几位表弟若有上阵之意,盛家军依旧还在,如何会不用他们。”赫连城到底松了口。
盛将军心下高兴,这会儿便准备走了。
“玉儿……”
赫连城却问了出来,“您与舅母没想过,再给她找个好人家?”
提到这事,盛将军就有些无奈,“这孩子高不成低不就,前几日中山郡王提亲,她也是不肯。儿大不由娘,真不行,只能养她一辈子,总不会……”
话说一半,盛将军看了看赫连城脸色,又收了回来。
在这位面前说话,盛将军总是小心翼翼,不想让人以为,他们心中有什么抱怨。
“可惜我是劝不得的”,赫连城想了想,“回头若看到合适的,还是得让她嫁。”
亲自送走盛将军,赫连城又给宁将军写了一封书信,便想去看看这几日也回了离王府的赫连励。
无情低着头跟在后面,依旧一副无精打采模样。
赫连城走了几步,回头看看无情,忍不住训道:“一个女人就能让你意志消沉,本王要这样的人何用?”
无情立时站住。
“这几日给我滚远一些,本王不想见你这怂样。自个儿找个地方好好想想,若打算为一个女人,连前程都不要了,本王也不会拦你,你去魏国吧!”赫连城丢下这句,转身便走。
无情在原地愣了片刻,眼瞧着赫连城走出老远,猛地回过神,追上来,“属下誓死跟随殿下,绝无二心!”
赫连城哼了一声,想来那个如月害人不浅。
话说回来,云清宁所谓姐妹,未免过于神秘,很少有人让赫连城摸不清底细,如月便是其中一个。以至于赫连城忍不住怀疑,莫非是月明轩施了美人计,派来消磨他手下意志。
月明轩这人,郝连成最多只相信他三分。
其实两人分开了也好,如月真嫁给无情,这小子少不得被女人牵制住,那还能用吗?
“出去跟我打上几场仗,把你男人的气概,给本王找回来。”赫连城又喝道。
这小子是自己亲手带起来,赫连城也不能他就此废了。
“属下遵命!”无情立刻抱拳。
一个小人儿,冷不丁从眼前跑得过去。
赫连城又有些不悦,云清宁也不知在做什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虽是在自己王府,可身边不带个人,孩子出了事怎么办。
抬脚跟上去,赫连城也不出声,只瞧着小人儿趴在一处院门外,探头往里瞅。
“瞧什么呢?”赫连城被无情激起的怒气,因为安乐,消失得一干二净。
安乐抖了一下,像是被吓到,嘴瘪了起来。
“怎么一个人出来?”赫连城又问。
安乐也不吱声,看着眼睛红了。
赫连城立时遭不住,上来抱起女儿,“爹错了,不该那么大声!”
无情拿眼瞥了瞥赫连城,方才这位骂人时,那嗓门可是山响。
“看励哥哥!”安乐不乐意扭着小身子,不想让赫连城抱着她。
“这有何难,爹带你进去!”赫连城在女儿面前,从来不讲原则,这会儿也不管里头孙文山正在给学生们讲课,直接把孩子带到里头。
“先生,他们说又要打仗了。”
赫连励的声音,从书斋里传了出来:“王叔不是已灭了凉国,为何还要继续打?”
赫连城心下一动,索性抱着女儿走向书斋。
孙文山的学问,他是知道的,偶尔赫连城会跟那位聊聊天下大势。孙文山的一些想法,听着有些道理,只是在赫连城看来,书生气太重。
不过这会儿,他倒有很想听听,孙文山会怎么说。
毕竟凉州郡一直闹腾,也是教人头疼。
“得天下者,最重要也是最难的便是得民心。”孙文山道。
赫连励哦了一声,“是他们不肯归顺。”
“有些事不能只看眼前,识古而知今日。看过秦史的都知道,至少二百年前,凉国便是秦国属地,那会儿百姓可称安居乐业,天下也是太平。只后头凉地的藩王作乱,自立为王。大好江山就此分崩离析,甚至后头,凉王还起了吞并秦国之念。”
“所以离王这一仗,打得是对的?”边上有孩子问。
“从来胜者王候败者寇,乃亘古不变之理。若要真正收服百姓,天下归心,任重而道远。”
孙先生说道:“如今作乱之人,皆是以凉地百姓怨恨被奴役为借口。于他们而言,也知凉国再无复辟之机,他们不过是想浑水摸鱼,正好从中取利。”
“孙先生可否说一说,可有什么办法,不费本王一兵一卒,也能将凉州百姓收服。”赫连城在外面问道。
片刻之后,好几个小脑袋,从书斋里头探了出来。
“励哥哥,陪我玩儿!”安乐看到赫连励,眼睛顿时亮了。
赫连励直摆手,“不玩,我要念书!”
孙文山走到外头,冲着赫连城抱了抱拳,“这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不过未必没有办法。”
赫连城一笑,“这么说吧,若本王平了乱,让孙先生去治理凉州郡,你会如何?”
孙文山略思忖片刻,“若要百姓遵从,只用刀枪远远不够,甚至适得其反。今日平乱,明白还会烽烟再起。在下以为,后面该做之事,乃是教化。”
“教化?”赫连城心道,这位果然还是书生意气。
“假设殿下派我过去,在下别的不要,给我工匠、农人还有桑户。”
“孙先生为何带这些人过去?”赫连励忍不住问了出来。
孙文山笑了,“凉王好战,占了大片土地,却不事生产,以至外强中干,百姓民不聊生。殿下若要让他们安定,便得给他们活路。但要一个个能男耕女织,日子得了安稳,何愁民心归属?”
赫连城正瞧着孙文山,冷煞突然冲了过来,“殿下,凉州郡急报!”
赫连城猛地回过头。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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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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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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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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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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