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有人这般歹毒,只怕是早有准备。
刺客就地一滚,随后起身,便要跃下。
一只箭飞来,正中刺客后背。
便听得一声惨叫,刺客直接栽了下去。
无情冲过来时,如月身上的火已然从下往人烧起,甚至如月已能感觉到,双臂开始灼痛。
“别动!”无情叫了一声。
如月根本没注意到旁边来了人,只想着摆脱身上火舌。
一把刀伸了过来,如月猛地一抬头。
隔着火焰,她终于看到了无情。
无情又吼,“叫你别动!”
说话间,无情的刀已然挑开如月腰带,随后刀锋一甩,如月也下意识一转身,那袍子转眼被甩了出去。
如月这会儿身上只剩了中衣,虽是险险躲过一劫,可手臂上还在着火,竟是一股灼痛。
“得罪!”无情突然上前,将如月一把抱住,一块跃下屋顶。
落到地上的那一刻,无情抱着如月,就地滚了起来……
“如月!”云清宁的叫声,此时传了过来。
如月在屋子里,云清宁已然替她清理过伤口,正在轻手轻脚地上着药。
“若是疼,你便喊出来。”云清宁看着伤口,心疼之余,还有庆幸。
方才她赶去出事之地,如月身上的残火已然灭了。
听仲平说,有刺客冒充倒夜香的,三更半夜溜进白家大宅,随后便闯到后花园,为此还杀了一个守门的仆人。
多亏如月一直守在乔琬琰屋顶上,及时发现不对,只是刺客阴狠,竟想放火烧死如月。
谁也没有想到,最危险之时,无情会上去救下如月,连他也跟着被灼伤。
“没事儿。”如月咬着牙道。
香昙在旁边看着如月伤口,心疼地直抽凉气,“刚才听仲平大哥说,抓住两个活口,这会儿正审着,也不知道什么人,竟然想对太子妃下毒手。”
“如月怎么样了?”
乔夫人在外头焦急的问,“琓琰让我一定要来瞧瞧。”
“她还好,夫人不必担心。”云清宁忙道。
“夫人回屋吧,您同太子妃说一声,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如月忍着疼,还在故作无事。
好一时后,云清宁替如月缠好伤口,道:“这几日大概动弹不得了,好好歇着,总不能让你留下伤疤。”
“做我们这个的,身上如何没有伤疤。”如月无所谓地道。
“正好你身上那些疤都给你治了,你日后还得嫁人!”云清宁心疼地道。
从第一天认识如月,云清宁便知,她做的是出生入死的买卖。可既是姐妹,总不想看到她伤痕累累。
“里头那位还活着吧?”外头有人问道。
杨春在外头哎哟了一声,“无情将军,这是后院,你怎么进来了?”
“我就来报个信,那两个刺客已然招供,是受凉国三王子所派,意图刺杀太子妃,回头把这事儿栽到离王的身上,这下秦国不想打,魏国太子也不干了。”无情的声音传了进来。
云清宁听得吃惊。
当日赫连城便因为凉国三太子,和月明轩生出芥蒂。却没想到,那人竟做出了行刺之事,且是针对乔琬琰。
如月一转头,冷哼,“看出来没有,若凉国三王子真与太子殿下暗中勾结,他何需对付太子妃,直接冲着离王妃去了!”
没想到自己被提溜出来,云清宁哭笑不得,却也明白,如月说得并没有错。
“一个女人家,一天到晚打打杀杀!”无情吐槽了一句,看来是准备要走了。
“无情”,如月却喊了一声,“今日你救我一命,我心里记下了,他日若得机会,还你一命便是。”
“听着意思,还盼我死怎么着?”无情显然不肯领情。
“去问问他有没有上药,回头让阿植过去。”云清宁对着香昙说了一句。
这会儿再不打岔,两位只怕没完没了。
香昙犹豫一下,走到外头。
没一会,里头便听到无情哼了哼,“不劳,在下死不了!”
云清宁哭笑不得,看向还一脸不屑的如月,“从今儿开始,香昙就跟在你身边,这伤疤若不根除,后头复发,便有得罪受。其实你这些年忙忙碌碌,不如借这机会歇一时,回头我再给你调养一下身子。”
“这话说到我心里,是该好好歇一歇,太子妃那头,你便替我看好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总不能让她出事儿。”
数日之后的一个晚上,一队人马停在了白家大宅的外头。
此时大门两边站满了人,无情先一步上前,抱拳,“殿下一路辛苦!”
赫连城翻身下马,上下瞧了瞧无情,“伤好些没有?”
“皮肉之苦,不足挂齿。”
赫连城伸手拍了拍无情,看向另一边的人马。
仲平上前,也是抱拳,“离王殿下。”
赫连城点了点,略思忖片刻,“王妃与小女当日来抚州,多得仲将军一路守护,今日遇见,本王亲自道一声谢!”
仲平看了赫连城一眼,“在下不敢当!”
他也是方才从无情那儿得知,赫连城会来抚州,心中不免直打鼓。
太子妃此行,仲平不敢有一时懈怠,此时看到赫连城,可不更是警惕。
倒是赫连城神色平和,甚至还客气地同他寒喧,有些教人捉摸不透。
赫连城抬脚要往里走,忽地又停了停,回头问道:“你们太子何时能到?”
仲平直接愣住,“在下没收到消息。”
赫连城一笑,“我瞧着他也未必敢来,你们辛苦了!”
说着话,赫连城便踏进白家大宅。
朝着仲平瞅了一眼,无情立刻跟上。
“那小子还不肯说实话。”转过照壁,无情笑道。
仲平看着随和,可到底是月明轩的亲信,怎么可能没有心眼。
今天无情有意地无意打探,仲平可是一点口风都没漏,到这会儿还装得跟真的一般。
赫连城忽地训了一句,“派了这么多人,竟挡不住刺客,看来你们在抚州待得太安逸。”
无情神色一凛,立时站住,“属下疏漏,还请殿下责罚!”
“下不为便,若再来一回,无情你也该滚蛋了!”
赫连城回头看了一眼。无情赶紧跑上来。
“给我送信的话说得可不好听啊,你当时趁人之危,抱着女孩儿家不放手?”赫连城这话里,突然带了调侃。
无情眼角抽了抽,“属下冤枉,事急从权,若不如此,她只怕得烧死。殿下自是知道,属下绝非好色之徒。再说了,那女人身子硬邦邦的,也没什么好抱。”
赫连城笑了一声,“你这事儿过分了。那个如月与王妃交好,回头她准定要跟我闹。本王想好了,真不成便你赏给如月,也是保全了女孩儿家名声。”
无情头皮都要炸起来,赶紧求饶,“殿下,属下就算再错,也不能这般惩罚我吧,回头把个不男不女的带回家,我到爹娘跟前,也是没法交代。”
无情暗自叫苦,当时真没一点邪念,谁在想这还能被套上。
赫连城哼笑一声,不再说笑,“让这边守卫人马都给我打起精神,月明轩这几日使会来抚州一见。便是他不仁,我也不能不义,但要魏国太子在这待一日,绝不出任何纰漏。”
凉国三王子如今龟缩在齐国,赫连城索性按兵不动,就想看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
果不其然,此人还真有所动作。
只是手伸到抚州,赫连城就不能忍了。
想来不能忍的,也不止他一个。毕竟凉国三太子这回想干掉的,可是月明轩的太子妃。
经此一事,赫连城倒有些信了,月明轩说不得真没胆子给凉国人当靠山。
这一次会面,是魏国使节来见赫连城,说他们太子要去一趟抚州,希望离王能保证月明轩安全。
赫连城答应得也爽快,并表示想同月明轩在抚州一见。
云清宁一听打仗,便跟他翻脸,其实赫连城也不想没事就打起来,尤其是刚灭了凉国,这么急着出兵,他未必稳操胜券。
“这一次,本王便要在白家大宅会一会月明轩。”赫连城吩咐。
无情自然不敢多问,“属下遵命。”
安乐平日睡得早,倒是云清宁靠在床榻边,拿着医书在瞧。
门从外头,被人轻轻扣了扣。
云清宁猛地坐起,心口怦怦直跳。
前头乔琬琰那儿刚出了事,难不成刺客又找到她这儿了?
好一会后,敲门声又响起来。
云清宁壮着胆子问道:“谁!”
“我!”外头回了一声。
云清宁愣了半天,这会儿点亮烛灯,抬脚走了过去。
隔着门,云清宁看了半天,外头黑糊糊的,看不太清,可人影还是熟悉的。
打开了门,云清宁第一句便是,“你怎么来了?”
烛灯之下,赫连城一幅风尘仆仆的样子。
“来瞧瞧安乐!”赫连城一脸冷淡,转头朝着床榻那边走去。www.xiumb.com
实在指望不上云清宁笑脸相迎。
云清宁还有些懵,愣怔地瞧着赫连城。
“烧些水来,今日太累了,我要洗洗。”赫连城头也不抬地道。
云清宁缓过神,竟有些慌张地朝着外面走去。
隔壁梅妃向来睡得浅,此时问道:“宁儿,外头怎么了?”
云清宁赶紧走到梅妃屋外,“安乐她爹爹回来了,娘不必管了。”
梅妃明显惊讶,“这么晚过来了,你问问他饿不饿,到厨下为他做些吃的。”
夜深人静,外头母女俩的对话,原封不动进了赫连城的耳朵。
赫连城借着烛光看着床榻上的女儿,竟是挪不开眼。
这母女俩定是在他心里下了蛊,前脚刚走,后脚赫连城便坐立不安了。
所以这一回,赫连城定要在抚州见月明轩,也是想借此机会见见妻女。
方才赫连城进来时的不愉快,因为云清宁口中的“安乐他爹爹爹”,顿时散去了。
不管怎么说,云清宁总算明白,谁是她夫君。
云清宁出去好久,没一时拎着一桶热水进来,“先洗漱一下,姑姑在替你做吃的,我一会儿给你去拿。”
虽是意外,可人都到了,也不能将他赶走。
赫连城走上去,一把接过云清宁手里的桶,想着这位嘴上不会说好听的,可事儿做得也算周到,不亏他马不停蹄地从秦都赶过来。
“那头还好吧?”
净室里,云清宁拿着赫连城前头留在这儿的衣裳,走了进来。
哗哗的水声中,赫连城笑道:“励儿老在问我,你们怎么还不回来,要不是这会儿有急事,我一定把他带来。”
赫连励……
云清宁想到,她们离开那日,赫连励巴巴看过来的眼神。
那孩子也是可怜,正是需要父母疼爱的岁数,却像个孤儿一般,又因为身份,被人争来抢去。
“不过重阳回去,他还挺高兴,天天跟屁虫一般跟在后面。”
云清宁心里一叹,突然又回过神,“你过来有什么急事?”
赫连城痛快地洗着澡,“月明轩要来了,少不得本王得亲自会一会他。”
云清宁不免有些愣住,“你……”
“这一回本王要来个瓮中捉鳖。”赫连城故意道。
“你不会……”云清宁神色立时变了。
赫连城可是一直要跟月明轩过不去的。
“反正你就没把我当过好人”,赫连城说着话,看了一眼云清宁,“还不过来侍候,把本王侍候舒服,说不定还能改了主意。”
云清宁瞪过去一眼,将衣裳放到旁边,转身出了净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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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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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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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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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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