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的秦都之行,什么事都没办成,还见证了赫连辉的后路,被断得一干二净。
如今东宫归了赫连励,还有旧太子什么事啊!
此刻站在楚王府正院里,云雪瑶也觉得无趣。
她是被那个“天生凰命”给唬了,才会走错了路。皇后之位是算计不到了,还得受赫连辉这个混账东西的气。
赫连辉可恨,赫连城更可恶。就为她一时糊涂,赫连城说翻脸就翻脸。
当初云雪瑶可以在秦都,过自己快活日子,便是赫连城,非要将她送到这儿,一点旧情都不念。
更可恶的是,小九竟被赫连城捧上了天。
她算个什么!
屋门从里面打开,赫连辉头发披散,敞着怀走了出来。
拿眼看了看云雪瑶,赫连辉只吐出两个字,“如何?”
千里迢迢回来,没有一句问候。
云雪瑶的余光中,一个人影从门里一闪而过。
这是赫连辉的新宠,容貌长得极美,却是个醋意十足的,每回见到云雪瑶,都要摆出不可一世的嘴脸,还真将楚王妃当成了对手。
云雪瑶却在看笑话。
钦州这破地儿,哪有什么好货色,不过一个小相公,连赵毅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还喜欢恃宠而骄,只怕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不想说就滚!”见云雪瑶半天不说话,赫连辉不耐烦地骂了出来。
门内的人伸出半个头,眼中露出得意。
云雪瑶忽地笑了起来,“恭喜殿下!”
立刻,赫连辉眼神闪了闪,上前一步,“可是要让孤回宫?”
“妾身离开之时,秦王宫刚举办完封储大典,您的励儿,如今已是皇太孙了,”
云雪瑶说得实在解气,“临走之时,母后让妾身给您带句话——但要过一段时日,会再劝劝皇上,能让殿下回京。”
赫连辉想回的哪是秦都,他想回东宫。
可惜啊,那地方被他儿子占了。
秦都风云突变,倒是被云雪瑶瞧个正着。
刚开头,云雪瑶还有纳闷,难不成皇上与离王反目,才出了这一招,想要借此钳制住离五,未料封储大典,赫连城亲自陪同赫连励登上社稷坛,拜祭天地,也就是说,连他都承认了这个皇太孙的地位。
听人说,如今赫连励被交给了皇上最信任的静安居士,连皇后也等闲见不着皇太孙,瞧着意思,是真要把这位带起来。
这以后,哪还有赫连辉什么事儿?
不出意外,赫连辉的脸色已然铁青。
“殿下,不如多歇一会儿?”屋里那个男人走了出来,娇嗲地将头靠在了赫连辉的肩上,眼神却对向云雪瑶。
突然之间,赫连辉一把拎住那男人脖子。
云雪瑶吃了一惊,眼看赫连辉没头没脑地打了起来。
站了一院子的人,全部低头,全当没看见。
楚王如今脾气越发暴戾,近乎古怪,冷不丁便能来这么一下。
云雪瑶冷眼瞧着,当年她真是瞎了眼,竟觉得赫连辉心有城府,做事深谋远虑,可不就是帝王之相。
如今看来,他在赫连城面前算个屁,活该混到这下场。
那男人平日里花枝招展,细皮嫩肉,就是一点都不经打,先头嗷嗷直叫,到后头被打到头破血流,彻底没了声息,立时被几个侍卫拖了出来。
赫连辉终于解了气,拉过下面人递来的热帕子,擦去手上沾着的血,冷笑,“赫连城瞧明白了吧,便是他蹦得再高,皇上也没由着他。这皇位离他十万八千里。让他给孤等着,总有一日我会回去,那大殿之上的宝座,除了本太子,谁都坐不得!”
虽心有不屑,云雪瑶却不准备触这位霉头,赶紧附和,“好歹皇位还在咱们这头,殿下倒不必着急。”
赫连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问了一句,“秦都又出了什么事?”
“倒是有一桩。”
云雪瑶撇了撇嘴,“云清宁如今本事大,在外头生了个女儿,听说离王死活认定,孩子就是他的,不但到皇上跟前求封了郡主,后头还为小九要了个正妃之位。”
赫连辉哼笑,“女人有什么好的,不过,盛家能忍这一口气?”
提到盛家,云雪瑶心头突然而起的那股窝囊气立时散了,“盛家军的兵权都落到离王手里,他们又能如何。”
赫连辉面色再次阴沉下来。
才几年功夫,赫连城的势力竟又大了。
这个同胞兄弟,是赫连辉从小到大的对手,而如今在赫连辉看来,已然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
最教人恨得咬牙切齿的是,如今那一位春风得意,而赫连辉却被困在了钦州。
他如何肯认这个输!
片刻之后,赫连辉突然想起一事,“你可知,云清宁如今在哪儿?”
云雪瑶也是随口一答,“自然是被带回了离王府,不过一直没露面。听说盛安玉如今都住在盛元帅府,少不得被鸠占鹊巢了。”
“人就在抚州。”赫连辉冷笑一声。
这消息还是底下人得来的,抚州白家回春堂又开了张,东家是白家外孙女,而那一位还有个身份——越国九公主。
云雪瑶一脸诧异。抚州虽在越国,却与钦州离得不远,云清宁居然跑这儿来了?
倒是赫连辉看了云雪瑶一眼,阴恻恻地说了句,“离王妃本该是你的。”
云雪瑶愣了片刻,立时跪到地上。
这家伙又来了!
赫连辉无事就喜欢找人麻烦,或打或骂,厉害的如刚才,直接将人杀了,就为了发泄心中郁闷。
这一回,茬子找到了云雪瑶头上。
赫连辉一伸手,将云雪瑶的脸抬了起来,“可还惦记着那一位。”
云雪瑶眼神闪了闪,心里琢磨着,但要赫连辉动手,先把脸护住。
“你就不恨,他如今把你那个庶妹捧上了天,你却摔得那么难看?”
“能与殿下同共苦,是妾身……不……臣妾的幸运。”
都混到这程度了,赫连辉还用“孤”自称,云雪瑶这是怕到,不得不陪着他玩。
赫连辉一把甩开了云雪瑶,冷哼道:“若我是你,定要将云清宁弄死不可,才解心头之恨!”
云雪瑶栽到地上,才算明白过来,赫连辉是想动云清宁。
“殿下但要吩咐,臣妾必竭尽全力。”云雪瑶立时跪到了地上。
这是赫连辉想敲山震虎,其实倒不难,派几个人过去把人杀了就成。
不过看他绕来绕去,只怕是忌惮赫连城,不敢出手。
云雪瑶心中对这一位更加鄙夷,人家无毒不丈夫,这位就是个孬种,还想跟赫连城斗!
“此事便交给你”,赫连辉冷笑,“你去一趟吧!”
这是让她去当刺客?
云雪瑶牙齿都要打颤了,想了半天,道:“殿下,杀一个人容易,只是人死在妾身手上,离王能不因为我,想到钦州?”
他们两个,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那就做得隐密些”,赫连辉转身往屋里走,“不管用什么法子,要让赫连城听到云清宁的死讯。”
他现在只想出一口恶气。
白家大宅的外头,云清宁坐上马车,看了一眼边上闭目养神的西春,“这才好了多久,回头要有人杀过来,也不知咱俩谁护着谁。”
“要不要打一架?”西春斜过来一眼。
香昙也上车,这会儿捂着嘴直乐,“西春姐姐会斗嘴,可不是真好起来了。”
西春哼了一声,怀里抱着自己的刀,再次闭上了眼睛。
马车徐徐开了出去。
偷瞟了西春一眼,香昙拉了拉云清宁的袖子,贴在她耳边问,“又来信了,公主真不看了?”
云清宁立刻递过去一个眼色。
西春在旁边,这话能说吗?
香昙做了个鬼脸。
离王让人送来了银子,云清宁毫不含糊地收了。至于隔几日便送来的信,一封都没拆过,云清宁让香昙全塞进箱底。
该讲清楚的,云清宁都讲得明明白白。赫连城再说什么,都是他自说自话。
如今云清宁只想把家业撑起,将女儿养大,再不沾染外面的纷纷扰扰。
唯一的烦恼便是赵重阳,可有些事情,不是她有能力扭转乾坤的。
只盼着孙先生在旁边督着那孩子,别被赫连城带坏了。
“老夫人今日收到秦都的书信”,西春开了口,“皇上圣旨已下,册封九公主为离王正妃,正一品夫人。”
云清宁与香昙一块儿看了过去,练武的耳力果然不得了,这么小声都听到了。
“九公主是谁?”云清宁白过去一眼。
西春一脸好笑,“殿下在信上说,他不日便过来求亲。真好笑,孩子都生了,还玩那么多花样。”
云清宁的脸沉了下来,赫连城从来都是如此,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绝不管别人想法。
“西春你麻烦了,居然背后议论离王,这是以下犯上哦!”香昙也学会了插科打诨。
只西春一眼扫过来,香昙立马缩了回去。
“你觉得秦都容得下我?”云清宁冷着脸道:“当日闹得那般厉害,你觉得我回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儿满是尔虞我诈、互相倾轧,云清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陷入其中。
更何况这儿有母妃,和她们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家。云清宁想不出来,赫连城还有什么,值得她抛下一切,生死相随的。
西春想了片刻,“离王妃与殿下早就貌合神离,已搬回娘家。九公主不同,殿下偏袒,还有郡主加持。秦都之中,谁敢找你麻烦?”
云清宁转过头去。
关于秦都那边的事,她已然不想知道。那个地方于她,如同上一世了。
香昙听到这儿,忍不住开了口,“那个离王妃很厉害吧?”
杨春姑姑常提当日离王府的事。九公主前头有个孩子,便是因为受了刚进门的离王妃欺负,竟是流掉了。
香昙每听到这一段,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你听错了吧,九公主更厉害,连离王妃都敢打!”西春瞟向云清宁。
“到了!”云清宁忽地道。
她们的车,已停在了回春堂外。
经过几个月的修整,回春堂不能说焕然一新,应该说,几乎重新盖了一座回春堂。
果然是秦国最好的工匠,如今的回春堂,飞檐斗拱,灰瓦白墙。但要有人站上走马街,第一眼看到的,肯定是回春堂。
云清宁正在门外看了半天,心里却在叹气。
当日真不该答应赫连城插这个手,她忘了,赫连城花别人银子的时候,向来爽快极了。
这富丽堂皇的,可不是秦王宫的太医院吗,回头病人指不定被吓得不敢进去。
问题在于,云清宁让王掌柜同那些工匠说了好几回,随便修修就可以了,结果人家根本不理,只管照着据说赫连城亲自绘制的图样。
为此,赫连城送过来的银子已然用光。
对面药铺的掌柜瞧见云清宁过来,笑着招呼,“云大夫,您家请这老几位的手艺实在是高,这回春堂气派啊,日后笃定是抚州一景。”
云清宁哭笑不得,抬脚踏进里头。
“你又矫情什么呀,这是殿下的心意。”西春说了一句,显然看出云清宁并不太高兴。m.χIùmЬ.CǒM
“离王殿下还会造房子?”香昙好奇,她还以为,离王就只会带兵打仗。
西春得意,“我们殿下不仅饱读诗书,武艺高强,琴棋书画皆是一流。”
云清宁忍不住腹诽,赫连城最绝的,是花别人银子如流水。
“云大夫!”
一名衙差从外头进来,“知府大人请您去府衙一趟。”
云清宁愣了一下,她和衙门平日并无交道,这是又惹什么麻烦了。
“为了何事”西春问道。
衙差呵呵一笑,“云大夫去了便知。”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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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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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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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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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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