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阳却不乐意,“我才不当兵啊,我要做回春堂的老板。”
“你可真有出息。”无情嘲弄,“连个刀剑都拿不起来,还是男人吗?”
赵重阳撅起嘴,将头扭到另一边。
“不得了了,走水了!”桥下忽地有人喊道。
赵重阳立时往四下张望,就在不远处,突然之间火光冲天。
天命叫了出来,“是回春堂那头!”
话音没落,赵重阳已往桥下跑去。
“快去跟我姐姐说,咱们回春堂着火了!”此刻赵重阳站在回春堂外,急得直蹦。
赫连城伸手,将赵重阳拉到了后面。
这会儿回春堂大门紧闭,头是从里面烧起来的,可以听呼救之声。
不少人围过来,但见里面火光冲天,都吓得呆住。
终于有人过来,拿着斧头,想要劈开外头挂着的重锁。
“不会啊”,天命睁大眼睛,“里头住着人的,从不上锁的。”
这会儿斧头砸在锁上,不停地冒出了火星,只是那锁纹丝未动。
赫连城突然冲过去,一把夺过那斧头,随即走到旁边一扇窗前,猛地砸了过去。
没一时,窗棱被砸烂。
赫连城喊道:“拿几床浸湿的被褥,快一些!”
没一时,有街坊提着水桶,又人抱着被褥,冲了回来。
众人眼见,赫连城将一床被子往身上一裹,竟是爬上窗户,随后跳进火场。
正在砸锁的无情见状,将手中斧头一扔,也扯过一双被褥,从那窗里跃进去。
既然有人带领,没一会,又上来几个汉子。
及至天命爬上窗户,要跳进去时,被赵重阳从后面抱住腿,“不成,你不能去,你是小孩。”
“你才小孩!”
天命伸手,将赵重阳往旁边一推,“这里头有好几位是我哥哥,我可不能看着他们出事!”
“你救不了的。”赵重阳反正就不放手了。
“你放开我!”天命恼了,推了赵重阳一把,眼瞧着他噔噔两下,蹲到了地上。
赵重阳急到吼起来,“不行,烧到了好疼的!”
今日安乐来了劲头,云清宁抱着哄了半天,就是不肯睡,睁大眼睛,小嘴嘟囔半天,“我要看灯。”
“刚才阿植舅舅不是给你放灯了吗?”云清宁好笑地问道。
“我要看河里的……”安乐话没说完,打了个小哈欠。
云清宁忍不住笑起来,抱着孩子坐到了床边。
每日如此忙碌,想要好好陪陪女儿,都是难得。
“娘……”安乐口齿开始含糊。
云清宁再低头看时,安乐到底睡着了。
轻轻站起身,云清宁正要将孩子放到床榻上,却发现一只小手扯住了她头发。
“不走……”安乐说起了梦话。
“乖乖,娘不走!”云清宁轻轻地道。
没过一会儿,小手终于松开,安乐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这会儿想着母亲,云清宁将帘子放下,蹑手蹑脚走到旁边的屋。
梅妃并没有睡。这会儿靠在床头,手上拿着一本医书。
“我便知您不听话。”云清宁走上去,伸手抽过那医书。
“你过来做什么,还不陪着孩子,别把她吓到。”梅妃抱怨了一句。
“她睡着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云清宁用手摸了摸梅妃的额头,“总算好些了!”
“我已然无事,过两天我也过去,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那忙。”梅妃说道。
回春堂如今只有云清宁一个大夫,可病人越来越多。
梅妃已然请潘寿帮忙,去问一问当年回春堂的大夫们,可有愿意回来坐诊的。可到底远水救不得近火,少不得梅妃得空,也过去坐了诊。
“不用了,那头我能应付。”云清宁摇头。
若身边有母亲帮忙,自然是好的,可如今有些麻烦。抚州城的百姓,大概都知道白家大姑娘当过妃子了,免不得会对这一位生出好奇。
但要梅妃过来,外头便会来不少看热闹的。
前头也有不少人对云清宁好奇,跑来瞧她,可看习惯了,也就散了。
梅妃却不一样,那一段经历是她心上的刺,经年难愈,但要被掀开,痛不可抑。
云清宁瞧不得梅妃局促,后头索性不让她去了。
“娘就替我把这家照应好,让我能安心在外头挣银子。”云清宁说着,便笑了出来。
“九公主了!”外头突然传来了西春的声音。
怕女儿被吵醒,云清宁赶紧跑出,“大晚上的,叫什么呀?”
“刚才有人报信”,西春话说了一半,朝梅妃的屋看了一眼,拉过云清宁,小声道:“回春堂走水,我这边把人带过去,你心里有个数。”
云清宁顿时愣住,片刻之后,转身冲着屋里的母亲道:“娘快歇着吧,我也回屋睡了。”
这会儿去了香昙的屋,把她叫到自己屋睡,云清宁不敢耽搁,跟着西春出了白家大宅。
回春堂里住着不少位,还有几个行动不便的伤兵,一旦出事,他们连出来都不成。
两人匆匆忙忙赶过来,回春堂外,已被堵得水泄不通。
离得老远,云清宁便下了车,西春在前面带路,两人好不容易挤到里头。
对面药铺的老板正站在不远处,见云清宁过来,忙上前道:“谁想到会出这事儿,还是从里头烧的。幸亏有人冲进去了,已然有受伤的被送出来。”
轰的一声,不知哪处的屋顶被烧塌了。
火光夹杂着烟尘,印到了云清宁绷得紧紧的脸上。m.xiumb.com
“大门何时锁上的?”西春一把拉过,刚与众人从窗口抬出伤者的王掌柜。
“我走之时,根本没上锁!”
王掌柜气得直跺脚,“这指不定是故意有人干的!”
“快给我接着!”里头有人喊了一声。
正站在窗口边的天命和赵重阳一块喊起来,“快来人啊!”
没一时,一个显然已是昏厥的人被运了出来。
便在这时,有人喊道,“门锁开了,大家赶紧进去救人!”
不少人往里冲,西春也要进去,却被人扯了出来,“这是男人的事!”
“姐姐,救人!”赵重阳冲过来,拉住了云清宁。
云清宁看到,一个伤到后椎骨的伤兵被抬到了外面,显然人已然冲到了最里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火势终于弱下来。
云清宁已记不清,她在帮第几个被烧伤的人上药。
阿植走了过来,“师姐,我来吧!”
看了看阿植,云清宁抓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为了救人,她一直在地上跪着,此刻腰都快折了。
再起身时,云清宁眼中所见的回春堂,一片焦黑。
云清宁心里猛地一酸,这才好起来多久,竟是又毁了吗?
“无情哥哥!”天命越过云清宁,朝着正出来的两个人跑了过去。
云清宁眼睛正模糊着,听到这名字,不由一惊,忙擦干了泪。
“还愣着干什么,殿下被砸到了!”无情瞧见了云清宁,立时吼了起来。
云清宁还没反应过来,西春已然冲上去,和天命一人一边,将无情身上的人扶下,放到有人抬来的门板上。
迟疑片刻,云清宁走了过去,看了好久,才从那张黑乎乎的脸上,瞧出了熟悉的轮廓。
“他……”云清宁心怦怦直跳。
赫连城怎么会在里面?
他怎么……来了抚州?
“废什么话呀,赶紧救人。”
无情不耐烦地催着,“是殿下头一个冲进去的,人全救出来了,他才出来,结果被上头的大梁砸了。你且等着吧,若殿下死在你手里,信不信一帮人冲过来,把你们这抚州踏为平正地!”
幸好此时闹哄哄的,没人听到,无情这句警告。
云清宁的脑子,突然间乱了……
天快亮了,大火终于被彻底扑灭。
烧得最厉害的,是后面的作坊,几乎被烧得精光。倒是前面的厅堂,损毁的反而不严重。
这会儿王掌柜一边带着伙计们收拾,一边嘀咕,“这天杀的,故意烧咱们后头,指不定知道有病人住着,想要弄出人命。”
刚才官府也来了人,四下绕了一圈便走了。
王掌柜也知道,这帮官府的人指望不上,到底这把火怎么烧起来的,还得自个儿来查。
“王掌柜,屋子收拾好了!”阿植从外面走了进来。
“赶紧着,把人抬过去!”王掌柜招呼了一声,瞅了一眼,店堂里头横七竖八躺着的病人。
云清宁说了,在回春堂受伤的,她全都给治。
这会儿云清宁租了回春堂东边一处宅院,要把人都送过去。后头回春堂肯定要大修了,加上给人治伤,账上又要出大笔银子。
唯一庆幸的是,还好人命都在,要不然回春堂得赔死了。
这会儿人一个个被抬了进去,
只剩下最后一位,二十来岁的年纪,两条腿烧得极惨。
“他谁?”王堂柜瞧着这人面生。
此人既不是他们的人,又不是那几个伤兵。
众人正面面相觑,有人走了进来。
“西春姑娘,可瞧见过这位?”王掌柜少不得要问一问过来的西春,说不得是她的人。
走到了跟前,西春低头瞧了瞧,“不认识!”
“在下昨晚路过”,那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瞧见着火,便进来救人。”
有人越过西春,走到了那人跟前,弯腰瞧了半天,又伸手在他身上摸了起来。
那人似乎有些紧张,紧盯着无情。
“火是你烧的?”
无情冷笑一声,“说吧,同伙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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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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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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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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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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