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出来,香昙便叫起来,“咱们那位小爷又跑了!”
可不是赵重阳淘气,云清宁也是哭笑不得。
没一会儿,侍卫把赵重阳带回来,已然忍不住求饶,“小爷能消停些吗,你们谁出了事,我们回去都要吃瓜落。”
赵重阳冲人嘿嘿一笑,“刚才那个小娘子哭厥过去了,瞧着真可怜。”
顺着赵重阳手指的方向,云清宁不免望了过去。
不远处的地上,少妇竟是昏倒在那儿。
便在这时,一个样貌猥琐的男人走过去,低头瞧了妇人片刻,先是鬼鬼祟祟往四处瞟了瞟,随后竟将少妇扯起,扛到了肩膀上。
“快去救人!”云清宁一惊。
话音刚落,两名侍卫已冲过去,一前一后挡住那男子。
走马街的一处客栈,香昙扶着少妇走了进去,云清宁拉着赵重阳跟到了里面。
少妇眼睛红肿着推开一间屋门,回过头道:“多谢几位救命之恩,进来坐一时吧!”
“你如今怀了孕,既要照顾病人,也照顾好自己啊!”香昙一边往里走,一边劝道。
少妇抽泣了一声,看向后面的云清宁,“夫人,我真的有了?”
方才被那见色起意之徒扛起时,少妇已然醒了,吓得大叫不止。被救下之后,云清宁给她把了脉,才知这位是孕妇。
“我夫君被他们抓走,这头婆婆又是不醒人事,我怎么办啊!”少妇大哭起来。
“姐姐,你帮她瞧瞧吧!”赵重阳走到床边,看着昏睡的病人,回过头道。
“我们夫人是大夫,说不得让她看过,你婆婆就好了呢!”香昙耐心地劝。
少妇还在抽噎,“婆婆已然五日水米未进,家中都在准备后事了。可我夫君不死心,听说回春堂的药能起死回生,昨日亲自驾车过来。本想着人能缓过来,可现在……什么神医精方,竟是唬弄人的!”
“我外祖过世快三十年,不过有人借着他的名义,在骗人钱财。”云清宁忍不住道。
少妇愣了愣,看向云清宁。
云清宁走到床边,将手搭在那位瘦到脱相的妇人腕上,“令堂为何病倒?”
“她是累坏的。家中人口众多,多赖婆波治家有方,儿女们都成家立业。本是顺心之时,谁料婆婆突然倒下,说是头晕目眩,胸口疼得要命,心里也烦闷,有时候还干呕。大夫诊断是心痹。”
少妇走到跟前,“若不是怀着一线希望,我们也不会从钦州赶过来。”
“姐姐,能救吗?”赵重阳忍不住问道。
云清宁没有回应,从脉相看,左弦大乃是肝风内动,右脉滑而数是虚劳之征,病情确实不轻。
“夫人,让婆婆多活一日也好,等我相公回来。”少妇巴巴地看过来。
“放心吧,能活下去。”云清宁回得笃定。
少妇怔住。这一路过来,看了多少大夫,皆说无药可医。
“真的?”少妇嗫嚅道。
云清宁也不多说,到旁边写下方子,让香昙去方才那间药铺去抓药。
到底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云清宁呆不了多久,这会儿说好明日再来,便带着赵重阳回去了。
香昙带着一名侍卫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然黑下来。
进到屋里,香昙一脸兴奋,“我瞧那小娘子没什么主意,便留下来帮了一时,眼瞧着汤料一口一口地喂进去,病人后头竟睁眼了。”
云清宁不由笑起来。香昙居然会说别人没主意了。
梅妃正好过来,不免问了一句。
云清宁便将今日发生之事说了。既是心痹,云清宁便开调肝清热,开郁安神的药,瞧着应该有了效果。
梅妃开始还频频点头,等听香昙提到回春丸,眉头不由自主皱紧了。
“哪有什么回春丸,也不知伍大富捣什么鬼。”梅妃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云清宁和香昙对视一眼,母亲似乎有生气了。
离开客栈,云清宁同人家说好,第二天再去复诊。
次日应约面来,这家的男主人已然被放回来,竟是与妻子一起等在了客栈外头,见到云清宁和香昙过来,一揖到底,“昨日之事,拙荆怀孕之事,我们都还不知,多谢夫人提醒。”
“先恭喜二位,今日若令堂能好些,再开几副药,你们便回去吧,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云清宁劝了句。
“能回去了?”少妇一脸惊喜。
男子却在犹疑,“家母病势沉重……”
“令堂今日如何?”云清宁问。
“我回来时,母亲睡得极好,早上起来,已能睁眼认人。”
“若是醒了,便再无危险。”云清宁说着,便由夫妻二人领着,往里走去。
有位老妇不免好奇,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到了人家屋外,瞧着众人进去,老妇拉了一下走在最后的香昙,“姑娘,那位夫人是大夫?”
“是啊,我们夫人可是白石千的亲外孙女,什么病都能治。”香昙一脸骄傲。
老妇一时睁大眼睛,“我儿子有腿疾,本是来求回春丸,可十两银子,我们如何拿得出来,能不能请您家夫人帮我们看看?”
香昙迟疑一下,“我回头帮您问一问?”
这会儿进到屋里,云清宁又给病人把了脉。
病人这会儿瞧着云清宁,虽有些虚弱,却吐字清晰地道:“云大夫医术高明,多谢您了!”
“也是咱们有缘,对了,您这就要添孙,总得养好身子,以后有您忙的时候。”
病人瞧着云清宁,到底笑了出来。
云清宁则开了温胆汤调辰砂益元散,这一次,亲自看着病人服了药。
倒是香昙过来,提到外面又有人求诊,反正要等一时,云清宁便过去。
等她忙完那边,再回来时,病人已然开始喊饿,又说心头松快多了。
“好了,再开一副药,回去慢慢调理。过几个月,你们再过来,找这边云想衣坊的东家,我来为老夫人复诊。“云清宁又治好一位,自己心里也高兴。
少不得一家人感激不尽,正要付诊金,云清宁摆了摆手,指着桌上一只匣子,“我便要这回春丸?”
小夫妻俩都有些愣住。
“云大夫笑话了,您便拿去吧,本来就不是好东西。”
还是老夫人发了话,“可诊金必是要付的。”
少妇忍不住问道:“云大夫要去何用,它治不得病。”
云清宁索性走过去,打开匣子,取出了一颗蜡丸。
十两银子……
便说这世上根本没有起死回生之药,就算是有,也不至于十两银子,换这指甲盖那么大的东西。
拿起药丸,打开外头的蜜蜡,云清宁闻了片刻,随后用手一捏。
看了好一会,云清宁气到笑出来,“我还好奇,里头有什么好东西。”
“是什么呀?”香昙凑过来问。
“麦面和蜂蜜。”云清宁直摇头。
这伍大富奸商无疑了。
云清宁刚回了三里巷的潘宅,家里便来了客人。
“云姐姐,我爹爹到了。”阿植在后院门口喊道。
“快请进来!”云清宁答应了一声。
孙文山除了每日的汤药外,云清宁还在给他做艾灸,便为了湿经散寒,让他血气通畅起来,然后行气通络,扶正固本。
“辛苦了!”孙文山进来,照旧先客气一句。
“先生可见了我娘?”云清宁随口一问。
不出意外,孙文山脸上露出了红晕。
阿植在边上揉揉鼻子,偷瞟了云清宁一眼。
他爹与白姑姑的过往,这院里谁都不敢提,除了这位云姐姐。
云清宁今日也是心情不错,请孙文山坐了,又让阿植帮忙将他上衣脱了。
“我爹爹这几日睡得好多了。”
阿植说道:“多谢夫人费心!”
云清宁看了阿植一眼。这孩子才十五,模样长得周正,人也聪明,每回瞧见他,总爱捧着一本书看,想来倒是肯学上进的。
唯有一点,阿植有些稳重过头,甚至过于拘谨,果然是被孙文山带大,才会有样学样。
“听我娘说,她要收你当徒弟?”云清宁问了一句。
阿植腼腆地笑笑,“姑母说我资质尚可。”
孙文山接过了话,“这孩子打小跟我一块儿,也没过什么好日子,我能给他的,就是肚里那半瓶子醋。我们那一辈还想着‘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如今皇帝都要委曲求全,看秦国一个小王爷的眼色,这仕途要来又有何用?”
云清宁轻轻咳了一声,看向阿植,“你便好好学吧,若有不懂的,也可来问我。”
“多谢云姐姐。”阿植眼睛亮了一下。
“阿植哥哥,我娘叫你过去。”赵重阳从外头跑了进来。
“去吧!”
孙文山叮嘱了一句,“学医不是一朝一夕,当上好大夫,更是长路漫漫,不可操之过急,须得勤学苦练,耐下心思。”
“爹爹,我知道了。”阿植乖巧地回答。
等到阿植出去,云清宁忍不住夸赞,“这孩子实在懂事,先生教得极好。”
就是……教得有些迂腐。
并不爱笑的孙文山,唇角勾了勾,“当年我听得你母亲被送去秦国,便跟了过去,未料路上遇到凉国与秦国交战,我看到这孩子的时候,他爹娘横尸在路边,只留下还在襁褓中,全不知出了何事的孩子。那会儿兵荒马乱,若我不带上他,一条命便没了。”
“但是要打起仗来,最苦的还不是平民百姓”,云清宁忍不住感慨,却突然反应了过来,“先生知道我母亲……”
孙文山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她走之后,音讯皆无,我等不急了,便去寻找。当日我有同窗在越都做官,我便请他打听,才知道你母亲被……纳入后宫。”
话说到此处,孙文山神情黯淡下来。
许久之后,孙文山喃喃地道:“后头那些年,我进一个太监的府里,给他那些义子当教书先生,只为了偶尔能听到一些宫中消息。我曾经想,就这么着吧,但要她还活着,总归有个念想。直到有一日,太监喝多了酒,说到宫中之事,我才知,你母亲早被贬为庶人,送去了秦国。”
云清宁默默听着,直到后头,提醒了一句,“对我母亲而言,那是她一生的耻辱,未必愿意让孙先生看到。”
“我不会说的,如今她能好好的,而且还有了你和安乐,我替她高兴”,孙文山低下头,“清宁,拜托将我眼睛治好,你说得没错,我想看看你母亲,就算只有一眼,这一生也无怨无悔了。”
听到这一然,云清宁心下竟有些酸楚。
这般情深意重之人,若是当年能与母亲喜结连理,该是多么圆满之事。
为孙文山披上了衣裳,云清宁扶着他走出屋外。
赵重阳正在院子里,围着香昙怀中的安乐打转,不时对她扮鬼脸。
小丫头咯咯笑得开心,两只小手还扑腾扑腾。
“是安乐吧?”
孙文山笑道:“每回见你母亲,都在听她说你和安乐。”
“孙先生以后不走了吧?”云清宁忽地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啊”,孙文山摇了摇头,“我已然是废人,又到风烛残年,唯一的指望便是阿植。他以后去哪儿,我便跟着他了。”
云清宁心里不是滋味,上天总是亏待了有情人。
“云姑娘”,潘寿走了进来,“也不知怎得,今日不少人来我这间铺子,打听云夫人,想要重金求诊。”
云清宁也有些不解,倒是香昙抱着孩子过来,“别不是上回在客栈治好了人,一传十、十传百吧!那日我还看到儿子有腿疾的老婆婆,说是人已然能下地,还一个劲地夸,咱们夫人是女神医。”ωωω.χΙυΜЬ.Cǒm
“过誉了!”云清宁哭笑不得。
“这会儿有几位就等在衣坊,云姑娘……”潘寿问了一句。
“你去瞧瞧吧!”
梅妃带着阿植走进后院,“求过来的人,自然都有难处。当年你外祖定下过规矩,但要有人上门求诊,绝不推拒。”
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云清宁点了点头,“我这就过去。”
倒是这会儿,梅妃又嘱咐了一句,“把阿植带上,回头有什么事儿,让他在旁边帮忙,该要教他的,你用心去教。”
阿植睁大了眼睛,巴巴地看着云清宁。
“那就走啊,回头学机灵一点。”云清宁笑道。
阿植愣了愣,没明白云清宁的意思。
“不懂啊,你跟我重阳学一学。”云清宁说话间,看了赵重阳一眼。
“好嘞!”赵重阳应了一声,转头跑进屋里,再出来时,手里提来了云清宁的药箱。
云想衣坊外,一清早照例排起长队,直排到了隔壁客栈门外。
一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半天都没走。
“李师爷,这事儿您可不能等闲视之。”伍大富隔着窗瞅了半天,此时放下车帘,对车里的另一位道。
今日把这位知府身边的亲信请来,伍大富自是要出一口恶气。
李师爷啧啧两声,“这个嘛,人家开堂坐诊,你也没法儿说呀!”
伍大富哼了一声。
开堂坐诊倒没什么,抚州大夫多得是,可专为来抢回春堂的生意,便要看伍老爷答不答应。
尤其,还是白石千的外孙女过来叫板。
是可忍,孰不可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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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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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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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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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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