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一伸长臂,不费工夫地勾住天命脖子,“好大的胆子,殿下可是下过令,谁都不许靠近这位,你倒如入无人之境,可是不想要脑袋了?”
天命哇哇地求着饶,“无情哥哥,我错了,您就当没看见呗!”
“你这是自己死了不甘心,还要拖个垫背的,走吧,到殿下面前请罪!”无情作势便要拉天命。
“哥哥饶命!”
无情也不松手,就瞧着天命在那嚷着,余光却对向了不远处的营帐。
“殿下让你去跟着她,你就死心塌地把这位当成主子了?”无情大声道。
“欺负个孩子,算什么本事!”营帐里头,有人说了一声。
“笑话,这军营里头能有孩子?”无情嗤笑一声,还回头看了一眼。
一群人走了过来。
无情放开了天命,伸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把,小声道:“喊几声‘救命’,若把营帐那位引出来,明日带你骑马去!”
天命眼睛一闪,张了张嘴,结果却没出声。无情哥哥待他不错,不过也不能欺负九公主吧!
离王都快到跟前了,天命却掉了链子,无情也是急了,冲着天命屁股踢了一脚。
“救命!”天命这会是真疼。
“住手!”帐帘终于被人从里面挑开。
无情顿时乐了,又把天命拎了回来,拍拍他屁股,“救谁的命,跟个女人一样,唧唧歪歪!”
话到这儿,无情一抱拳,“殿下!”
赫连城已经到了跟前,“怎么回事?”
“这小子惦记九公主,偷偷跑过来见她。”无情接过话,眼睛看向营帐。
天命差点要哭了。
军营之中,谁敢违背离王殿下旨意,都逃不过一顿板子。
“九公主,不如出来对质!”无情急不可待地来了句。
九公主都抓回来了,离王却不说如何处置,只管把她扔在那儿。
开始无情看不太明白,直到昨晚离开军营之前,离王突然让西春同他一块,去了九公主营帐。
在里头足足待了半个时辰,离王才出来。琇書蛧
后头跟西春打听,无情才知。
九公主趴地上眯过去了,离王不但将人抱回床上,后头还对着个睡着的人,发了好一时的愣。
无情恍然大悟。
离王这是中了女人的毒。
营帐里头,半天没有动静。
无情也是被气到不行,这位九公主怎么就非要矫情,走到外头能要她的面?
“将各位将军请到本王营帐!”赫连城收回对向营帐的目光,吩咐道。
远远瞧着赫连城走了,天命小心地看看无情,“明日骑马?”
“还骑驴呢!”无情翻了翻眼,转头便走。
“我喊救命了,屁股现在还疼!”天命追过来,口中卖着乖。
“晚了!”无情哼了一声。
天命嘟起了嘴,一脸悻悻,却还跟着无情。
无情不耐烦这小尾巴,“躲远一点!”
“无情哥哥,昨晚亲兵营的哥哥们说,咱们以后都不用打仗了?”
“以后谁再敢这么说,便传我的话,”
无情直接拉下了脸,“不想打仗的,都自个儿麻溜滚出军营,离王手下容不得贪生怕死之辈!”
天命一下站住,怕再问下去,惹恼了无情。
听说太子却了一趟凉国,与魏、凉结了盟誓,日后再不跟他们打仗了。
哥哥们不是贪生怕死,可不是都气坏了。谁不知道凉国跟秦国是世仇,如何今日反而做起了兄弟?
赫连城的营帐里,将军们都在发着牢骚。
“太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是不分敌我!”
“如今凉国国势渐衰,已是强弩之末,若要取之,易如反掌。”
“殿下末将请命,前往讨伐梁国!”
“良机已现,若不抓住,时不我待。日后凉国恢复元气,对秦国乃是莫大威胁!”
众人皆是义愤填膺,唯独赫连城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只拿着手中邸报,低头看着。
大家伙面面相觑片刻,都在打量赫连城的神色。
好一时后,赫连城终于开了口,“各位到本王跟前发些牢骚,倒也无妨,但要出了这军营,若再有什么大不敬之言,本王知道了,定当军法处置。”
营帐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这一次签订盟约,乃是皇上亲自用了国玺,便是国之政令,身为子民,自当遵从不悖。”
赫连城说着话,将手中邸报往旁边一扔,“我等身为军人,维护的是大秦安宁。”
话说到这儿,赫连城忽地有些出神,竟是想起云清宁包袱里,那个绣着“安宁”二字的香囊。
“殿下……”
赫连城突然愣住,边上的冷煞小声提醒了一句。
立时,赫连城醒过神,继续道:“如今战事平息,太子殿下此举顺应民心。若一个个还把打仗放在口边,便是欺君犯上,到时候,连本王都要受你们连累。”
“属下不敢。”众人心下个个吃惊。
“不敢就好!”
赫连城摆摆手,“退下吧,养兵一日,用兵一时,便是不打仗,也不许有任何懈怠!”
没一时,将军们都退了出去。
冷煞站在旁边,悄悄打量赫连城的神情。
如今朝廷之上,一个个都快把太子捧上了天。尤其是那帮文官,简直就是弹冠相庆,倒是以为,一份盟誓便能让大秦从此高枕无忧。
可他们都不会用脑子想一想,人家凭什么要跟你秦国签订盟约,无非是你兵强马壮,声威赫赫,无非你有一位但要横刀立马,便能教人噤若寒蝉的大将军。
冷煞嘴皮子笨,可心里清楚得很。
太子这回借三国结盟,摇身一变,由一个昏庸无能的太子成了替秦国带来太平的功臣。
而当日为了秦国不再遭外国欺凌,一刀一枪树立起大秦威望的人,却成了众矢之的。
这便是我本将心付明月,未料明月照沟渠。若换了一位,这会儿连造反的心都有了。
可离王……绝不会。
离子从小得了盛元帅调教,将家国天下看得无比珍贵。若不如此,堂堂王子为何不安享富贵,何须身先士卒,无惧生死。
可此时离王这心中的憋屈,也只有他们这些跟在身边多年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更憋屈的是,在朝堂上受尽白眼,离王的后院还失了火。
冷煞正思忖着,有人大踏步进来,敷衍地冲赫连城抱了抱拳,说了一句,“殿下可是有事儿瞒着我?”
看着宁陵进来,还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冷煞便觉得不妙。
果然,跟在宁陵后面的无情,递过来一个眼色。
“瞒你什么?”赫连城反问。
“我可听离王妃说了,九公主跑了。”宁陵气鼓鼓地道,“我不管别的,定是殿下待她不好。九公主本就是个有苦不肯说的,如今把她逼到走这一步,想来殿下心里高兴得很。”
冷煞直摇头,果然是为了云清宁的事。
“你摇什么头?”宁陵炮火又对向了冷煞,“你还有无情都是帮凶,欺负一个女子,还真好意思!”
冷煞将脸扭到另一边,倒是无情笑出了声。
宁陵转头看看无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昨日他回来,兴冲冲去了离王府,就为了在外头搜到了孤本医书,知道云清宁喜欢,赶紧送过来。
未想到,西苑就跟遭了劫一般,里头就剩一个仆妇。
宁陵头一个便想到盛安玉,指不定她又怎么欺负人,结果,宁陵被盛安玉一脸激愤地抢白了一通,还说云清宁与月明轩有了首尾。
身为男人,宁陵不跟盛安玉一般见识,当然要来找赫连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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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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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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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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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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