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死我了!”如月声音传了过来。
绝对不会有人想到,立柜后头有一处夹墙,虽是不大,却足够搁下一张绣榻。
那晚云清宁眼瞧着如月腿上的纱布再次被血染个通红,知道她一时半会出不去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就算无情道了歉,也未必代表,他就对长宁宫全无怀疑。云清宁甚至可以肯定,人家已经安插眼线,守在了宫外。
如何藏住如月,是个教人伤脑筋的问题。
直到后来,也是无意之间,云清宁发现,床榻后面竟有乾坤。
云清宁端着汤药走进夹墙,递到了如月手中。
对自己的医术,云清宁还是有些自信的,休养了几天,如月的伤口已经在渐渐愈合。
可无论如何,前头箭伤未愈,便添了新伤,如月这一回吃了大亏。
“阿九,我已经好多了,今晚便走。”
如月一醒来,便急着要离开,口中说睡在这夹墙里,快要把她憋死,心里却是觉得,留在此地非但帮不了云清宁,还会给她带来危险。
“到了我这儿,便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长宁宫归我做主。”云清宁故作生气。
如月的想法,云清宁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堂堂倚月楼主,居然被你阿九治住了。”如月嘟起了嘴,竟显出几分小儿女态。
云清宁一时没忍住,到底笑了出来,这会儿又递过去一只馒头:“吃吧!”
“不是说御膳房那头好几天没送吃的了吗?从哪儿弄来的?”如月不解地问。
心儿嘴上认怂,可心里却不肯。
那晚之后,长宁宫算是被盯死了。
先是大半夜的,有人围着宫门装神弄鬼,打着吓死几个的主意。
这倒无妨,云清宁把无情叫来,请他瞧了会热闹,听说无情后来去了趟月华宫,于是神鬼皆遁。
后头便是心儿姑娘声称丢了一根赫连城送的金簪,事出没多久,月华宫一大帮人“无意中”闯进长宁宫,又很“无意地”在云清宁的妆匣里发现了失物。
云清宁看过无情拿来的簪子,只是好奇地问了句,离王殿下如何穷成这样,宠姬戴的钗子居然是镀金的。
月华宫似乎不在意自讨没趣,再后来,御膳房过来告知,月华宫的心儿姑娘下了令,长宁宫人口太少,单开一处膳食过于奢靡,让云清宁同香昙跟月华宫的宫女们一块用膳。Χiυmъ.cοΜ
好吧,这是明知道云清宁她们不可能去月华宫,出了这种损招。
“吃呀!”
云清宁将馒头塞给如月,“御膳房当差的一位老太监知道我们这边断粮,悄悄送过来一些米面,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看!”
有人寻衅闹事,恨不得将她们踩死;也有人知恩图报,暗中帮衬。
说来也是一段因缘。老太监曾得过生病,就要被人抬出宫等死时,正好遇到云清宁。云清宁将人接到长宁宫,帮他扎了半个月的针,又喝了好几副汤药,人活蹦乱跳地回御膳房了。
如月拿起那根硬得如石头般的馒头,咬了一口,给出评价,“一股药味。”
两个女孩互相看看,一起笑了出来。
可突然之间,如月眼眸一紧,说了句:“有人来了!”
如月耳力极好,云清宁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出来。
不过云清宁信如月,便道:“你先休息,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管。”
瞧着立柜又被挪回原位,如月眉心蹙起。这几日在长宁宫这儿,她听了太多龌龊事,这宫中哪是人呆的地方。
若不是云清宁放不下她娘,如月早带着她和香昙远走高飞,在外头自由自在不香吗?
云清宁走到寝宫,香昙正被芍药带着的人推到地上。
赶紧跑上前,云清宁将香昙从地上扶起,蓦地发现她脸上好大一块淤青,显然刚挨了打。
“天天摆出一副主仆情深的样子,你们不恶心?”
芍药的声音传了过来。
云清宁转头看去,来的何止芍药,还有心儿,带着月华宫的一干人等,摆明了黄鼠狼又上了门。
全当没看到这些牛鬼蛇神,云清宁将香昙扶到床榻上,从边上药箱里取来跌打膏,赶紧帮她敷上,女孩子家最不能伤的便是脸。
“我说九公主,你也是越混越回去了,”
芍药从来都是冲锋陷阵的,“指使香昙跑去御膳房偷拿东西,这宫里的规矩,让你们都败坏了!”
床榻上的香昙眼中含着泪,冲着云清宁一个劲摇头。
云清宁已猜出了几分端倪。
那位老太监腿脚不方便,上回已经劳动人家亲自送了一回东西,这一次香昙便和云清宁商量,她到御膳房去取。
看来月华宫又找到了修理她们的理由。
心儿坐在宫女们从月华宫带来的绣墩上,冷眼瞅着云清宁。
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云清宁面前吃了瘪,心儿那股火卡在腔子里,无处发泄,还是芍药说得对,她不该忍气吞声,如今这越宫实际上的女主人是她,便想做什么,谁敢说个不字。
尤其是这会儿,赫连城还在外头,天时地利人和,也用不着韬光养晦了,那些该死的。先弄死了再说。
云清宁淡淡一笑,“越国已经亡了,你怎么还提越宫的规矩,我劝你说话小心,若是让离王殿下或是他身边人听到,还当你念及旧主,怀着贰心。”
芍药立时翻了个白眼,云清宁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这一天天的,越来越不像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九公主。
“我说的是月华宫定的规矩,前头你们偷心儿姑娘的簪子,她已经大度,不跟你们计较,这回你们又摸去了御膳房,到底要不要脸。”
“你说的簪子,是镀了金的那只?”云清宁故意问道。
心儿脸色立时变了:“不必再提!”
想到那事,心儿就气到心痛。当时芍药的意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可赫连城赏的头面,心儿一个也舍不下,便挑了只从倚月楼带来的金簪,谁想竟是假的,还被云清宁抓到机会,打了脸。
心儿拿起帕子抹了抹唇,拿眼看了看芍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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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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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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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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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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