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立在偏殿处,裹着大氅在冷风中徘徊。
眼睛时不时地朝主殿瞥去,纤细的眉不安地拧着。
芍药走过去,往她心里塞了个手炉,“心儿姑娘,下雪了,您赶紧回去吧,当心染了风寒。”
“你不必管我,我再等一等。”心儿回答得心不在焉。
云清宁不从赫连城的寝宫出来,她是放心不下的。
“心儿姑娘,您放心好了,依离王殿下对她的厌恶,是绝对不会和她发生什么的。”芍药被寒风一吹,有些瑟瑟发抖。
心儿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朝着主殿伸长了脖子。
不知过了多久,寝宫的门终于开了。
她并没有看到赫连城,而那抹素白的身影却是从里面抬出来的。
心儿心中一紧,手里捧着的手炉咕噜噜滚落。
“心儿姑娘别慌。”
芍药凑过去,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您仔细看,云清宁嘴角有血,她肯定被王爷责罚了。”
心儿松了口气,嘴角勾起轻蔑,“我就知道,王爷是不可能碰她的!”
说完,转身回了偏殿。
芍药匆匆跟上,“心儿姑娘,今天她害得你差点背上谋害王爷的罪名,不能就这么算了!”
心儿脚步一顿,“你又想做什么?”
回到殿内,暖气一股脑地袭了过来,将她包裹。
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脱下大氅交给身边的人,“你可别忘了,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心儿姑娘,奴婢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您得相信奴婢啊。”芍药垂下的眼睑内划过一丝鄙夷。
她极为瞧不上眼前这位出身花楼的女人。
从前,她好歹是名门闺秀,大家小姐,如今却要伺候一个娼儿,怎么可能甘心?
要不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和长公主一模一样的脸,得到了离王殿下的青睐,她待在她身边能够时时见到离王,她才不会捧着她!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心儿冷哼一声,“你怕是还想着攀高枝吧?”
“奴婢,奴婢不敢。”芍药忙吓得跪在了地上。
心儿抬手挑起她的下巴,“不敢就好,就你这张脸也敢往离王殿下跟前凑,不怕污了他的眼!”
芍药咬咬牙,“奴婢自知貌丑无盐,断断不能与心儿姑娘相比,您多虑了。”
心儿这才满意了,“你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只是上次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了。”
“奴婢这次的计谋绝对可以一举除去云清宁。”芍药凑上前。
……
云清宁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长宁宫。
烛光跳跃,清漏声长,此时已是半夜。
窗外的雪停了,天地之间再次被皑皑白雪覆盖,银装素裹。
云清宁垂眸,看着趴在榻前睡得正香的香昙,忙将人叫醒,“上来睡吧。”
“公主,你醒了!”香昙顿时睡意全无。
云清宁应了一声,“不早了,快睡吧。”
“公主,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香昙翻身上榻,担忧地朝云清宁看去,“冷煞送你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你嘴角有血,是不是离王他又……”
“昨天我是突然晕倒的,可能是胸口的伤没有全好,你不用担心。”云清宁隐瞒了“断魂殇”的事情。xǐυmь.℃òm
香昙就是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只会跟着担心罢了。
“真的?我怎么觉得公主有事瞒着我?”
“我的话都不信了?”
“奴婢自然是相信公主的。”香昙挨着云清宁躺下,“对了,公主昨天被送回来后,宁小世子就过来了,他见您昏迷不醒,还叫了太医给您看诊。得知您没什么事,他仍然不肯罢休,闹着去了月华宫。”
宁陵和赫连城交情匪浅,他就是撒泼打滚,赫连城也不会为难他,云清宁倒是不担心什么。
只是,她得赶紧将闪电医好才行,如此也算全了他三番五次出手帮她的情谊。
似又想到什么,她吩咐一句,“明天你去问一问如月的伤如何了。”
主仆二人同榻而眠,少有的静谧安逸。
第二日,云清宁去找宁陵,才被告知他出了远门。
不止他,就连赫连城也不在越宫。
因着这个原因,心儿也安分了下来,没再隔三差五过来找不痛快。
云清宁的日子舒心了不少,到了晚上,她就在宫内一处处的翻,希望能够找到和母妃相关的蛛丝马迹。
可惜她整整找了五六日,也没有半点线索。
大雪后,迎来了几日好天气,一入夜,便是皓月当空。
眼看着夜空中的明月越来越圆,云清宁的心也越来越不安。
“断魂殇”的厉害她是知道的,她不知一旦发作,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到了十五这一日,她没有向往常一样用了晚膳便换衣服出门,而是寻了个借口将香昙打发了出去。
云清宁一个人窝在寝宫,面前的小几上放了一排银针。
她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无声地等着毒发。
她想,凭她银针探穴的本事,应该总能熬过去的。
可惜偏偏天不如人愿。
云清宁准备好了一切,长宁宫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心儿姑娘出事了,你快去瞧瞧!”
看着傲气凌人的芍药,云清宁本不予理会,可下一句话却乱了她的心神,“心儿姑娘这日子胃口不好,总是吃了就吐,今天下面还见了红,恐怕是有喜了!”
云清宁垂一下眼帘。
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乱。
难道还在想着那个人吗?不!他那样残忍的对待自己,早就应该对他断了念的!
就算云清宁拒绝出诊,芍药依旧有办法,让人将云清宁架到月华宫。
偏殿内,心儿苍白无力地靠坐在榻上,神色怏怏的。
看到云清宁出现,心儿眼神闪了闪,“九公主,我这几日身子不舒服的很,你赶紧过来给我看看。”
既然都来了,云清宁索性上前,为心儿搭脉。
果然……是滑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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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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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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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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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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