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看见云清宁放倒所有猎物,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时,心里登时涌出了怒意。
刚才答应云嗣锦胡闹,不过是想看到这个女人拖着残躯受辱的模样。
可她,轻松通过两个步骤就破了题。
他应当震怒的。
只有他有权利决定她的生死,她又有什么资格苟延求存?
如果刚才她在这一场闹剧中屈辱而死,也算是遂了他的意。
可她却命硬的很,偏偏这么倔强地挣扎。
那他今日便亲手结果了她!
“王爷,您的手臂上有伤,若是射箭的话……”
赫连城不耐烦地打断了冷煞的话,“本王自有分寸!”
那抹坚强的身影,莫名让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心底莫名生了抹烦躁。
他不顾劝阻,一把抓过弓弩,将弓弦拉满。
云清宁肉搏十余人后,早已力竭,正气喘吁吁时,灌着烈烈北风的长箭便直冲她命门而来。
又快又急,几乎让她避之不及。
她白了脸色,一屁股坐在地上,勉强捡了一条命。
气息未稳,赫连城带着怒意的冷箭再次射了过来。
云清宁直接就地一滚,虽滚了一身灰尘,但好在避过了杀机。
“王爷,您的伤口裂开了。”冷煞小声提醒。
赫连城恍如未觉一般,连取三支羽箭,搭上弓弦。
一旁的云嗣锦吓白了脸色,他这是打算三箭齐发啊!
赫连城的箭术他早有耳闻,这三箭下去,云清宁哪还有活路。
听说雪瑶被人掳走和云清宁有点关系,但不论这消息是真是假,赫连城对雪瑶真是没话说。
虽说云清宁也是他妹妹,到底雪瑶才是和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求情的话在嘴边饶了几圈,又被他咽了下去。
最后,他索性别开眼去,不去看这残忍一幕。
“嗖!嗖!嗖!”
三箭而去,赫连城受伤的手臂泛出血水,将白纱布染透。
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底噙着解恨。
云清宁死死咬牙。
这个男人一直盼着她死,她偏偏不让他如愿!
她死命躲闪,避开致命的第一箭、第二箭……第三箭直冲脑门时,她才发现已经避无可避。
云清宁拼死一搏,将头用力朝一侧扭去。
随着脸颊处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她知道,她活下来了。
此时她已经顾不上毁不毁容了,保住命是最要紧的。
趴在地上,她痴痴笑起来,今日她再一次从赫连城的魔爪里逃得一命。
直到三箭射出,赫连城才察觉到手臂被震得发麻,伤口处也传来了钻心剧痛。
他脸沉如水,旁边的云嗣锦和冷煞都不敢开口。
云清宁再次抬眸时,赫连城已经来到了跟前。
殷红的血,染红了她半边脸,而她却倔强地勾起了嘴角,“这次,又让离王殿下失望了。”
她注意到了男人满是殷红的手臂,胆子也大了起来。
今天,他应该没力气再折磨她。
“本王有心了结你,可你却不识好歹,那本王要让你生不如死!”赫连城扔下这句话愤然离开。
“离王殿下,离王殿下……”云嗣锦忙追了两步。
赫连城利索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将云嗣锦连同他的焦急一股脑地抛在了身后。
云嗣锦停下来,转眸看向狩猎场中央的女子,不耐烦地挥挥手,“把她送回去!”
……
翌日,清晨。
晨曦透过薄雾静谧地落在雕花木窗上。
云清宁长长的睫毛透过清晨的阳光在莹白的脸颊上投下一排细密剪影。
可惜,右脸颊上一条蜈蚣模样的伤破坏了整体美感。
听着窗外的鸟叫,云清宁睁开眼睛。
轻轻推开窗子,清新的空气一股脑儿灌了进来,带了丝冷冽,却令人神清气爽。
她起床后先给脸上换了药,又给自己施了一遍针,不紧不慢地就着咸菜喝粥。
倒是一旁的香昙着急了起来,“公主,今天还有一堆活儿在等着,您怎么不急了?”
那天干活的时候,公主可比她急多了。
云清宁用了膳,优雅的擦了擦嘴角,“今天不用去干活。”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不止是今天,以后都不用去了。”
香昙顿时兴奋起来,“公主,这是真的吗?”
云清宁还未回答,主殿的方向就传来了一声惊悚惨叫。
“我的脸,啊——”
没多久,发髻凌乱的芍药便戴着面纱闯了进来。
她上来就破口大骂,“云清宁,你对我的脸做了什么?”
见她推搡云清宁,香昙忙拦在前面,“你干什么?”
“干什么?”芍药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纱,“这个歹毒的女人,把我的脸毁了!”
“啊!”香昙冷不丁瞧见那张坑坑洼洼的麻子脸忍不住惊呼一声。
芍药忙把面纱戴好,“云清宁,我不过要了你的长宁宫,你就毁了我的脸,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今日一早,芍药正准备去月华宫,没想到一照镜子就发现她的脸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这还让她怎么去见心心念的离王殿下?
“你说我想毁了你的脸,证据呢?”云清宁神色冷淡。
“这宫里谁不知道你九公主医术高明,随便配个药毁了我的脸还不是简单的很,需要什么证据?”
“一个背主的奴才不值得我用药。”云清宁冷笑,“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两日必是用了我的胭脂。”
“什么你的胭脂,那些已经是我的了!”芍药不屑冷哼。
“不是你的东西,即便给你了,你就会用么?”
芍药气结,“你……”
“你什么你,谁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抢公主的东西,这就是老天爷给你的报应!”香昙撇撇嘴。
芍药恼羞成怒,“你真是阴险歹毒,难怪离王殿下喜欢长公主不喜欢你。你最好治好我的脸,再给我磕头道歉,否则……哼,我的手段你也见识过了,离王殿下不会饶过你的!”
云清宁冷笑,“离王殿下的确会为了长公主发难与我,但绝不会为了一个奴才与我翻脸,你说呢?”
芍药被她说得脸色一僵,眼色逐渐发狠,“奴才怎么了,奴才也比你被厌弃得好。哼,要是我又想到什么关于长公主的事情,不知离王殿下又会如何呢?”
云清宁漫不经心地睥了她一眼,“同样的把戏,就是离王殿下会信,本公主也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m.xiumb.com
她转身,吩咐香昙,“将昨晚我交给你的东西拿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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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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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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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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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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