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信了,她还能只手遮天!
人,一旦看清了对方,再回头看时,曾经的爱恋就像潮水一样退去,只剩下平常隐藏在平静表象下方的嶙峋礁石。
面目可憎。
丑陋不堪。
也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他以前看见的,不过是自己美化过的皮囊。
拿出照妖镜,一切都现了原形。
“试试?你以为你有机会?”
郑敏娟冷笑连连。
她就当真非他不可吗?
未必。
她之所以抓紧了于若谦不放手,多半还是觉得,有个免费的佣人(备胎)肯定比没有强。
这些日子,于若谦对她言听计从,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人都是有惯性的。
或许,在她没有和她的爱人和好前,她不打算改变。
或许,她对于若谦也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全然无心。
或许,她真就单纯的想恶心于若谦。习惯了舔狗舔自己的臭脚,有一天突然说不舔了,要噬主,她怎么可能允许?
或许……
或许……
她也许有千百个理由,也不会把自己的打算说出口,结果就是,她抓着于若谦不肯撒手。
“于若谦!你信不信,只要我爸一句话,你这份工作保不住!”
郑主任原本是吴显贵的徒弟。不过,在于若谦和郑敏娟结婚不久,他便挤掉了原本的眼中钉,让他的妻子做了科长。
一个是主任一个是科长,大小也是厂里的小领1导,在纺织厂很有话语权。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郑敏娟确实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懂得捡一个人的痛脚捏。
对于若谦来说,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也一直是他忌惮郑敏娟的重要原因。
可今时不同往日!
以前只要郑敏娟祭出她爸这个活招牌,他就不得不偃旗息鼓。
旁人觉得他娶了曾敏娟这位大小姐,所以才攀上了郑家这门好亲。厂里的人排挤他,总是在背后对他议论纷纷。
而郑家人则根本没有把他当作自己人,郑敏娟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刁难他。
因为喜欢她,所以,他默默忍受着。
忍!
忍字头上有把刀。
钝刀子割肉,不出血,却连心疼。
但是今天,他忍无可忍!
既然忍无可忍,自然无需再忍!
-
初夏的深夜,蛙鸣声一片。
大半夜,挨着走廊尽头的那间一向只能听见婴孩哇哇大哭的屋子里,却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老子不要了!老子什么都不要了,行吧?!!
郑敏娟!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
当初,你挺着大肚子跪在我和我父母面前,求着我当你儿子现成的爹。
你忘啦?!!
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和别的男人藕断丝连。而我呢?!
我连你的手都没碰过!
结婚一年半快两年了呀,快两年了,我就没进过你的被窝!
我这个男人,当得窝囊——
你不就是仗着你爸你妈是厂里的小领1导,想裁谁裁谁吗?
行!
老子不干了!
不干了总行了吧!——”
疯狂的怒吼,伴随着“砰砰”砸东西的乱响,以及孩童凄厉的嚎哭,让原本已经歇下了的宿舍楼瞬间活跃起来。
无数次朝动静传来的二楼走廊尽头涌来,并迅速将这里重重包围。
房门大开着。
郑敏娟木然着脸,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任凭孩子哭嚎,眼底是无法隐藏的惊惶。
房间里一片狼藉。
能砸的东西差不多都砸了,碎瓦片到处都是,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唯独女人和孩子附近什么都没有。
男人正快速收拾着衣服,鲜血沿着他的胳膊不断往下流淌,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只是不断加快收拾东西的步伐。
人们以为的惨案根本没有发生。
可现场的情景却人大家明白,事情已经发生了。
于若谦走了。
只带走了自己的换洗衣物,连头也没回。
等郑家那边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时,屋子里早已人去楼空。
看着一片狼藉,郑父才婉转得知事情经过。
倒底没忍住,连女儿未婚先孕都没出手的他,颤抖着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混账东西!
你你……你……xǐυmь.℃òm
等着吧,将来有你后悔的地方!”
郑敏娟捂着脸倔强地反击:
“这怎么能怨我?
平时我也这么怼他,他什么都不说。今天还对我甩脸子了。
等他回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回来?
他如果还会回来,他还是男人嘛他!!
你就等着哭吧!”
郑父气得肝疼,却还是硬。挺着替她收拾残局。
可大半夜的,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人,也都听见了。即便他严厉制止,小道消息还是迅速传开。
“你们知道不?郑家那个读高中的女人在外面乱来,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跪求姓于的小子娶她。”
“我也听说了,说是娶了之后,连手都不让碰。
也不知道都嫁人了,还要为谁守着?
你们知不知道,平时那姓于的臭小子有多可怜!
被呼来喝去当佣人使唤都不算,还要给人养野孩子。可怜哦……”
“嗨!你说,她要不把人伤透了心,哪怕为了手里的工作,对方也会继续供着她不是?”
“你快些小点儿声,郑家的耳朵尖着哩!你在这说他家的闲话,回头连你男人的工作也一并薅去。”
“这,应该不至于吧?……”
“那可不一定……”
不过一个晚上,酝酿了许久的小道消息就已经扩散到厂子外面。
旁人一说起纺织厂,就立马会想到这茬子事。
相比起纺织厂这边的八卦议论,蜂窝煤厂这边却安静得很。
近来过半的工人都被调集去修公路了,眼下也到了用煤的淡季,厂子生产的蜂窝煤数量急剧减少,于若曦也可以睡一个懒觉。
所以,叶建斌也不吵她,把饭做好等两个孩子吃饱,背上小书包送去托儿所,他才急匆匆骑上自行车出门上班。
不料不过才十来分钟,开门再度响起。
“若曦!”
他轻唤着于若曦的名字。
有些困倦的于若曦连眼皮都没睁开:“怎么了?可是厂子里出了什么事?”
“不是。”
叶建斌的眉头紧蹙,一脸郑重:“是若谦过来了,还受了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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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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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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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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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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