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很好奇被洪老前辈招收为小弟子的人究竟有什么能耐。
但大家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人的组队,竟然是楚弋作为捧哏。
虽然在对口相声中,逗哏和捧哏的地位都很重要,可逗哏作为笑料的输出主力,相对来说考验度更大一些。
看见他们两个走上台的时候,不管是评委还是观众皆是一愣。
只有坐在第一排vip座位的洪知扬露出了高处不胜寒的骄傲,他左右四顾了一番,发现周围没有人可以让他炫耀——相当寂寞。
原本他想让卫婧歌坐在他旁边,但卫婧歌嫌弃第一排的位置不方便她录像;至于陆眠……一想到那个社交障碍型选手,老爷子觉得他还不如自己坐比较自在。
显然陆眠也是这样想。
于是他在订票的时候,毅然决然地独自定了中间的座位。
在认识许昭昭之前,他几乎没有怎么看过相声。
热闹、欢笑,这样的词汇似乎总是离他很远,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比较孤僻,也从来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只有许昭昭是他最美的意外。
前面的参赛选手他一边看,一边做着估分。
他是外行不错,可近半年来他每天都看着许昭昭练基本功,每天都看着她做各种努力,对这个行业也算是有了不少了解。
他的估分不算精准,但至少相差也不会太大。
只是这些人毕竟不是许昭昭,陆眠听着听着便有些走神。
“换做是以前,我压根就想象不到我的儿子居然会有来这种地方的一天。”
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回荡在陆眠的耳边,他扭头一看才发现舒望不知道何时坐在了他的身旁。
自从那次学校不愉快的离别后,舒望就没有再联系过他。
意料之中。
反正从小到大,她联系他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在舒望刚离开的那两年,逢年过节的时候她还会打电话回来,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便只有过年才会打电话过来,再之后就连过年也不会打电话回来了,能证明她还存在的证据只有每年雷打不动的汇钱。
她汇的钱一年比一年多,联系他和外公的次数也一年比一年少。
到了最近几年,基本上算是了无音讯的状态,就连外公生病住院也从来没见过她出面,倒是为了她的羽翼拉下脸面来学校找过他一次。
陆眠收回视线,嘴角边扯出一抹略带讽刺的笑意:“以前?”
十几年前的以前?
舒望仿佛没有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嘲讽:“我知道你怪我,怪我这么多年没有怎么管过你,可我其实也很高兴,你最终选择了跟我一样的道路,血缘这种东西真是奇妙……”
“你今天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套近乎的吗?”
陆眠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根据他对舒女士的了解,她向来不做无用功。
这次出现在这里,且购买了他旁边的票位,压根就不是巧合。
似乎是他的用词过于无情,舒望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这些年她也算是有名的设计者,大家见到她都要恭称一声老师,已经很少有她热脸贴冷屁股的时候了。
舒望顿了顿,之前热络的语气也变得冷淡起来,就像是今年寒假见的那面一样:“这段时间,你应该已经经历过非议的滋味了吧?”
终于到了正题。
“这种滋味不算好受,我了解。”她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继续动之以情,“如果你是单纯喜欢这行,也不急于一时。你今年才刚刚大一,未来参加这类比赛的时间还有三年,更何况大一你学到的东西也有限,设计出来的东西难免有些幼稚。”
海选结果出来的时候,官方也会在后面注明选手的参赛作品,让大家也能看清楚作品优劣。
设计审美的确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比例,但在大的方向上还是有共同点的。
官方公布出选手对应的参赛作品,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杜绝向类似事情的发生。
因此舒望会看到陆眠的作品也就不足为奇。
的确设计新颖,但很多呈现手法还有理念上有些理想主义。
“所以呢?”
“……”
舒望被他的反问给气得半死。
“所以,”她深吸了口气,“今年参赛对你弊大于利,你如果真的急着想有所作为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国内有实力的工作室,在那里你能学到的实际经验更多,那是在学校所学不到的。”
陆眠:“哦。”
“?”
舒望搞不清楚那个‘哦’究竟是什么意思,恰好余光看见许昭昭和楚弋上台。
台上许昭昭穿着素色长衫,开口便是一句经典的昆曲,那唱腔让她格外熟悉。
这是舒望年幼时,在戏园子里听着长大的唱腔。
也是她厌恶透的腔调。
都什么年代了?
怎么还有人喜欢听那老掉牙的戏曲。
似乎设计者也能猜到她这样的想法,在她唱完的第一句,楚弋便紧接着跟上了一句流行曲。
许昭昭横了他一眼,吊高了嗓子唱京剧。
楚弋不甘示弱地掏出了一把吉他。
两人仿佛扛上了似的,你一句我一曲,直接将观众的视线全部拉到了他们的身上。
虽然对从小听到大的戏曲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厌恶,可舒望眼珠一转,想到了新的劝说途径:“昭昭似乎最近跟你有着一样的境遇。”
听到许昭昭的名字后,陆眠才有了些微反应。
“她因为拜了师,被大家揣测是走了后门进去的,你们俩在学校也算是高调,我之前看贴吧的时候,也有人恶意揣度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见陆眠的眼神冷了下去,舒望点到为止,“这样的话的确难听,可你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她考虑一下吧。”
陆眠抿了抿唇。
他没有吱声,视线重新落回到舞台上。
许昭昭站在舞台中央,她原本个子就不高,跟楚弋站在一起更是产生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仿佛一个初中生。
在她刚走出来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下意识便会放在楚弋身上,可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她便抓住了观众的视线。
就如他之前所说的那般,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在他沉思期间,舒望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深知做人不能逼太紧,她愿意给他思考的时间。
只要他愿意考虑她的提议,那么就一定会发现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于是她也靠坐回自己的座位,难得现场看了一场完整的相声。
不知是不是心情放松的原因,舒望竟然看着看着便乐出了声。
许昭昭以传统曲艺和现代流行歌曲的碰撞作为开头,所有的点与梗都串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有头有尾,节奏适宜。
让大家的注意力都跟着他们起承转合,不知不觉五分钟的时间便过去了。
在他们鞠躬的时候,现场一片寂静,就连评委团都安静了几秒。
或许是他们原先便对这个组合没有太多的期待,因此便多了几分惊艳。
甚至评委团中有一位评委老师忍不住扭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洪知扬,那老头子满脸写着得意,一副我早知如此的表情。
那瞬间,评委似乎知道他今年破例收徒的理由了。
在高分评下的瞬间,全场沸腾。
虽然有过非议,可大家更信服实力。
而许昭昭用着自己的实力,完全证明了自己。
随着掌声的响起,舒望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转身看向陆眠:“你考虑好了吗?”
陆眠满脸疑惑:“考虑什么?”
“……??”
舒望:“你刚刚不是在考虑我的提议吗?!”
不然为什么要思考那么久?!
“不是,”陆眠眼神真挚,语气真诚,“是你刚刚吵到我看女朋友了。”
“……”
“我不担心她会因此她受委屈,如果我真的因为此事退让了,才是对她的不信任。她有能力回应所有人的猜疑,”顿了顿,他不再给舒望任何开口的机会,“当然,我也是。”
舒望:“……”
没法聊天!
榆木疙瘩!
她脸色铁青地站起身,冷冷地看向陆眠:“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不后悔。”
“你如果执意要参赛的话,我接下来做的,可能就不只是曝光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陆眠很快就抓住了这段话中间的重点——是舒望举报的。
而非李冰洁。
他从来没有将舒望列入怀疑对象中,可她总有实力证明她比他想象中的更狠心。
“你别这样看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有些事情便是越遮掩越严重,与其到了之后让别人曝光出来,还不如她自己先行一招。
舒望在找人举报的同时,也让记者草拟好了新闻。
当比赛赛程过半,准备好的新闻便会立刻发布。
新闻中有她做采访的录音和视频,在新闻中是她主动表明自己和陆眠的关系,并且表明自己也才知道儿子参赛的消息,而举报这件事是在采访过程中被人无意听到,进行的恶意打击。
录音和视频都会保留录制的时间,远比举报时间要早。
网友们习惯站在弱势群体那方,到时候她只要适度卖惨,不仅可以扭转风评,甚至还会得到一波免费的工作室宣传。
她原本打算劝说陆眠退赛,届时便可以用刚正的标题来引导新闻——当代著名建筑设计师为保证比赛公平,竟亲自取消儿子的比赛资格。
可现如今陆眠不肯,她也不是没有其他准备。
在海选之后,所有创作与评分都是现场直播,她对陆眠会远比对其他选手更为严厉。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是陆眠逼她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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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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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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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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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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