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
许昭昭终于从震惊中缓和了过来:“……我觉得这个可能不太适合你。”
“多掌握一门特长总不是坏事。”他记忆力很好,背诵得相当流畅,“介意我去你房间里面坐坐吗?”
“不介……”许昭昭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和卫婧歌的聊天对话框忘记关掉了,当即改了说辞,“不!介意!”
生怕他会进来看见她的聊天记录,她下意识将他推出了门外,并一把关上了门。
她快速地拧上了门锁,背靠着房门大声道:“我明天再教你!”
陆眠揉了揉被门拍到的鼻子,从怀中掏出笔记本,在上面的第一条旁边写下四个字——以观后效。
第二天,她生物钟准点将她从床上喊了起来。
她打开门正犹豫要不要喊陆眠起床时,就看到他已经穿戴整齐地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许昭昭:“???”
他是认真要学相声的?!
她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陆眠登台说相声的模样……没能想象出来。
抹了一把脸,她冲去洗漱间:“等我五分钟。”
她要洗漱清醒一下,以免现在是在梦中。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确没有做梦。
等她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陆眠还等在门口:“今天先学什么?”
“先学贯口吧。”
她当初学相声的时候便是从这些基本功学起,陆眠比她有优势的是,他对各行戏曲都很熟悉,虽然角儿有擅与不擅,但至少比她这种半吊子要好很多。
冬天的清晨,阳光出来得总是格外慢。
两人摸黑去了小区的草坪角落。
在路灯下,他们面对而立,气氛颇有一丝尴尬。
许昭昭屏住呼吸,差点憋气将自己给憋过去。
还是陆眠拍了拍她的脑袋,率先道:“放松。”
“……”
她觉得自己放松不下来。
陆眠的这个举动太过反常,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鸿门宴的前兆。
她越想越觉得他是知道了自己帮他报名建筑比赛的事情,所以才会跑来学相声,就是为了告诉她——他宁愿来学相声,也不愿意去参加建筑比赛。
昨天晚上,根据卫婧歌发给她的资料和情报来看,当年a大那名夺得金铭杯金奖的学生便是舒望。
陆眠的母亲。
虽然知道了这个劲爆的秘密,可她最终还是用陆眠的学号帮他报名了比赛。
许昭昭咽了咽口水,万般犹豫自己要不要坦白从宽……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陆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啊?”
“的确有。”他想要告白,却又想起自己搜索出来的告白攻略,告诉自己不能心急于一时,“但现在不能告诉你。”
许昭昭的面色一阵苍白——完了,他果然知道了。
她垂在身侧的指尖开始颤抖,看起来现在坦白从宽也没什么意义了,她好好教他讲相声是不是能将功补过?
胡思乱想了一通,她觉得还是将功补过比较靠谱,当即便颤声问道:“你、你想练哪段贯口?”
陆眠以为她冷,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绕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一圈一圈绕地认真,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工作。
两人的距离拉近,许昭昭可以察觉到他的鼻息。
很近。
她的手缓缓摸过围巾的绒毛,没出息地又想乐。
陆眠将围巾两端绕在她的脖子后面,在她的后脖颈处打了个结:“你擅长哪段?”
她没好意思说都擅长,便说了个报菜名。
“那就报菜名。”
许昭昭发现他今天格外好说话,更令人惊喜的是,他连‘哦’和‘嗯’等招牌聊天结束词都没用,这让她的心又稍微往回放了放。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她先是按照加速版地念了一遍,又按照正常语速重复了一遍,“能记住吗?实在记不住的话,可以先对着手机上面读。”
她在最初练贯口的时候,便是捏着老师打印出来的文档开始读,等读熟了之后才开始学气口,学怎样说有韵律节奏,怎样加快速度也不觉得字音混乱。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她光是背熟那一长溜的菜名便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背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被老师用戒尺抽了好几下。
所以她教贯口也有一个私心,陆眠背熟那些菜名也需要一段时间,经过这段时间的冷却,说不定可以让他恢复往常。
可许昭昭没想到的是,他记忆力奇佳,不过十分钟便将那些菜名记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
听着陆眠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些菜名,她忍不住一阵面色抽搐。
她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美色做不到的事情。
即便顶着陆眠这张脸,她也没办法允许有人这样报菜名。
抠着自己的耳朵,她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陆眠:“要不你加快一点语速?”
“好。”
他答允:“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
“?”
学习相声这么多年,这还是许昭昭第一次听到有人报菜名可以将菜名给分开来的。
鹿尾儿之间的那个停顿是怎么回事?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人打开一扇门,就势必会多关几扇窗。
偏偏陆眠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垂下眼,语气如往常一般别无二致:“怎么了?”
许昭昭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挺好的。”
在心中给攻略打了个高分,陆眠的眼神暖了下来:“那我继续练。”
“……好。”
意识到这声‘好’有些冷漠,她还双手握拳往下一划,“加油!”
这一练,便练了一个多小时。
待冬日第一缕晨光升起时,许昭昭已经彻底双目无神了。
陆眠整整练了一个小时,除了最初的记忆力让人惊艳外,剩下的五十多分钟没有一丝一毫的进步。
而更让人有些绝望的是,这天早上并非是陆眠的一时心血来潮。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他每天早上都雷打不动地跟许昭昭一起去练相声。
当然他从头到尾练的都是报菜名,并且没有任何进步。琇書蛧
第二周,许昭昭终于受不了了。
她摸了一把自己憔悴的脸,委婉道:“你为什么要练相声啊?”
“要不今天练点别的?”
“练什么?”
“练戏怎么样?”她开始极力游说,“各个戏种都需要会,相声讲的便是一个杂学,所以要吃百家。”
陆眠看了她一眼,看得她的心拎到了嗓子眼。
幸好他最终同意了。
虽然陆眠说不好贯口,但他从小耳濡目染,一口戏腔倒是好听得很。
许昭昭来了精神,一边听一边学,时不时还要再问上两句,很快便回到了学校里的生活。
事情的发展虽与陆眠预期相差甚远,倒也算殊途同归。
只是他的满足很快便戛然而止,因为楚弋打电话过来了。
他这次打电话并非单纯地聊天,而是为了传达他师父的意思——让许昭昭准备一段相声,等年后初春,老前辈准备喊她一叙。
说是一叙,其实就是为了检测她这段时间以来进步与否,也是许昭昭能否拜师成功的最终步骤。
当初四级考试那天,老前辈展露出了对她的兴趣,可并说过要收她为徒。
“当初准备好的双人相声其实还没表演完,要不就按之前的剧本来说?”
那次的考核考得基本上都是临场发挥,所以许昭昭之前和楚弋准备好的剧本没有派上用场,而这次不同,这次前辈直接表明需要她提前准备。
“但上次我们借用了其中的一些段落,”许昭昭迟疑了片刻,“我再想想吧。”
“修改或者新剧本都可以。”楚弋道,“你记得看微信,我最近看到了几个不错的段子发给你,改编一下也许可以应用进去。”
“谢谢……”
“跟我这么客套,是因为我上次跟你告白吓到你了?”
对比起许昭昭的不自在,楚弋倒是坦然得多:“你最好提前适应一下,我下周三准备来a市。”
“你下周三要过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下周三就是小年,难道他不用过年的吗?
然而楚弋没给许昭昭提问的机会,笑着说了声下周见便挂了电话。
许昭昭满脸懵地捏着手机,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了陆眠面无表情的脸。
……看起来有点可怕。
“楚弋?”他冷声问道。
“……是。”
不知道为什么,许昭昭总有一种正宫逼问夫君小三的感觉。
更奇怪的是,她心底也油然而生起一股忐忑。
陆眠摊开手掌:“手机给我。”
她云里雾里地将手机交了出去。
片刻后,陆眠拨通了楚弋的电话,并且按了免提。
“才刚刚挂电话你就想我了?”
楚弋不着调地戏谑声从声筒里传来。
“我是陆眠,”他直接进入正题,“你下周不用过来了。”
“为什么?”
“我会给许昭昭捧哏。”
“……为什么???”
第二句为什么明显比第一句为什么的疑惑更浓。
说实话,许昭昭也被这一句给惊得不轻。
捧哏?
谁?
陆眠?
然而他们都没想到的是,更让人吃惊的在后面——
“因为我喜欢上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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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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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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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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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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