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如此冷静发问的皇上,杨福康急的都跳脚了,“皇上,老奴知道您不在意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可是今天,在祭祀时天降祥瑞,也是将宁王牵扯进来。宁王的声誉本就在民间极好,当年他又是先帝最为疼爱的皇子,这些年来,在私底下,还是会有人说起当年的那场宫变;谈起先帝的突然驾崩,总是会有些好事者的在背后悄悄说,这大周天下应该是属于宁王的。过去,那些声音也只是敢在私底下偷偷的说,但经过今天一事,只怕这声浪可是要掀到明面上了。皇上,纵然您才是这天选之子,但也架不住无知百姓的口耳相传呐,还有朝堂上那些怀有二心的臣子,他们可是巴不得您从帝位上掉下来,转身亲手扶持宁王上位。”
听着杨福康的苦口婆心,赵仪的表情始终冷静如常,“跟在朕的身边久了,你这本事也算是练出来了,居然也察觉到了前朝的动静,朕很欣慰。”
“皇上……”
杨福康此刻真想跪在地上叫眼前的这位小祖宗赶紧行动起来,要知道,这个时候可真到了火烧屁股的时刻;如果他们再不动作,只怕那些宵小之辈真会联合着宁王干出逼宫这种事儿。
赵仪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眸光清浅,流光溢彩,带着几分懒意洋洋,看着面前摊开的奏折,“你着急什么?朕又没说愿意当一个只会挨打的蠢蛋,这战场才刚刚拉开,真正的主角如果这么快就跳到台子上唱戏,岂不是显得很无趣?杨福康,你要记住,大人物,都是用来压轴的。”
杨福康一个激灵,双眸期盼的看向坐在龙椅上的人,“皇上的意思是,您已经有了决断?”
赵仪从龙椅上走下来,将真的已经跪在地上的杨福康扶起来,“赵渝的贼心,可是从来都没熄灭过。不管是以前在做皇子的时候,还是现在在当王爷的时候,他渴望什么、想要什么,朕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过去,在他面前有几个蠢笨的棋子供他趋势,这才将他完美的藏了起来,只是,这狐狸当久了,又岂会不露出尾巴来?”
“这段时间,朕一直在想,他赵渝的手中还有多少张牌,又有多少人表面上拿着朕给他们的俸禄,实际上却是效忠的他?要知道,想要将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全部都揪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朕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他们觉得他们的机会来了的契机。”
杨福康立刻明白,“原来,皇上您是故意的?故意纵容流言蜚语的扩大?故意让宁王看上去得尽声望?为的,就是引出那些效忠宁王的二心之臣,力求将他们一网打尽!”
赵仪眼尾轻扫长长的龙案,微微仰起头,看着头顶的龙脊,发出一声长叹,“当年的京城,也曾血流成河,皇子互相杀戮,父皇在临终前都在后悔,他不仅天子当的糊涂,就连父亲这个角色,他也没有做好;不然,又怎会一次次的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面对着那样的父皇,朕也曾在心中暗暗发誓,想让自己做一个顾念手足亲情的人,只要他赵渝识时务,不折腾,朕愿意许他下辈子的荣华富贵;只可惜,朕终究是要辜负父皇临终前的嘱托,也辜负自己的誓言,再次跟自己的手足兄弟来一场较量了。”
听出皇上语气中的无奈,杨福康道:“老奴守在皇上身边,亲眼看见皇上您这三年来是如何善待宁王的;先帝若在天有灵,定不会怪罪皇上您,反而会对宁王失望。”
“对他失望?父皇只怕早就对他失望了,不然,又怎会将这大周的天下传给朕?只可惜,那个蠢货至今都以为自己当年干的那些好事父皇都不知情,还天真的认为在父皇那里,他那个好儿子的扮相始终没有被戳破。——赵渝,你我兄弟之间,本是要互相扶持的,但只可惜,前世的仇敌,今生又怎会和睦相处呢?!”
杨福康问,“皇上接下来的打算……”
赵仪道,“要想让其亡,必先让其狂。现在,朕就好好地在台下看这出戏赵渝打算怎么唱下去,也要看清楚,陪着赵渝一起唱戏的人到底有那些;当年,京城皇宫的玉阶上,可是铺了厚厚的一层血浆,让宫人清扫了数遍,才将那些血迹擦洗干净;如今,这延康城的行宫,只怕也是想要沾点血。”
说到这里,赵仪回头看向杨福康,“灿灿那边怎样?她近日来身体不适,不宜过多操劳,朕不希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打扰到她。”wWW.ΧìǔΜЬ.CǒΜ
杨福康回话,道:“刚才派去紫宸殿的宫人回来汇报,说是皇后娘娘的确是有些气恼,回到紫宸殿后,先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不过,娘娘睿智,很快就冷静下来。在宫人离开的时候,娘娘叫了水想要沐浴,香梅姑娘也伺候在皇后的身边,还吩咐了御膳房做了娘娘爱吃的几个爽口的小菜;说是等娘娘沐浴完,就伺候娘娘用上两口。”
赵仪听着自己心爱之人的动静,脸上的宠溺之色几乎是遮掩不住,“灿灿就算是生气,也是气恼赵渝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祭祀大典上动手脚;她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这点风浪并不会让她怎么样,只是她本就不喜赵渝,眼下只怕是更加厌恶上了。”
杨福康道:“皇后娘娘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她又深知宁王是善者不来,当然是会替皇上您担心,会气恼有心之人敢算计您。”
赵仪眼底的柔光几乎伴随着滚烫的血液流到了心底,问:“你刚才说,谢大人也在外面候着?”
“可不是!谢大人可是第一个来的,瞧那架势,像是恨不能大写三百奏折,将那些敢在背后讨论宁王的人全部都参个遍。”
赵仪能够想象到他的御史大夫挥毫泼墨的样子,嘴角勾着笑,看向杨福康,“果然!有个文笔厉害的外家,朕莫名都有一种很有底气的感觉;在朝堂上为官之流,论文笔犀利、辞藻峥嵘者,除了谢家还有谁能做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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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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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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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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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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