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妈能想到,自来到延康城之后,皇上就越来越难伺候,不光逼着他们礼部改动祭祀敬天之词,现在连祭祀的环节都要逼着他们删减;这可是大周皇族三年一次的祭祀大典,太祖皇帝亲口定下来的祭典,关系到我朝国运,就算是给他一百个脑袋,他也不敢擅自删减更改啊。
但奈何现在的皇上跟魔怔了一样,冷冷的眼刀子射过来,吓的他两股战战,差点当场就去见了先帝;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只能来寻找皇后,看看她能不能想法子劝一劝这妄图更改祖宗礼法的当今圣上。琇書網
沈灿灿从内殿走出来的那一刻,就看见曲尚书正一脸愁云惨淡的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年事已高的他看上去保养的不错;跟当年去她父亲面前告她状时一样老当益壮、面色红润。
只是,若这脸色再好一些,就更好了。
听见耳边传来动静,曲老尚书立刻跪下行礼,“老臣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金安。”
沈灿灿瞅着老曲头儿那花白的胡须与头发,赶紧示意秦有来将其扶起来,“老尚书免礼,不知老尚书这么早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曲尚书用余光瞥了眼外头日上三竿的太阳,脑海里转了转皇后娘娘亲口说的‘这么早’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一抬头,就撞见了沈灿灿那张含笑的脸。
当场,沈灿灿亲眼目睹这曲老头儿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在地上,惊的秦有来赶紧上前搀扶着他,忙低声询问。
瞅着如此受惊的曲尚书,沈灿灿在心底发出嘿嘿冷笑。
她很清楚为何老曲头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谢芳菲的这张脸,实在是跟她当年的那张脸生的太像了;再加上她这一身藏也藏不住的王霸之气,就连赵仪都亲口说;若有人将现在的她误认为成三年前的沈灿灿,也是可行的。
当年,她对小曲学子干出过那种事,这让爱子如命的老曲头儿可是留下过很深刻的印象;如今,瞅着她这样一张鲜活的脸,兴许又勾起了老曲头儿的噩梦,这才让他一时情难自禁,差点当场栽倒。
沈灿灿讪笑着瞅向身躯摇摇欲坠的老曲头儿,深深为当年的混蛋自己羞愧着,就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几分示好,“老尚书这是怎么了?若身体不适,本宫可以宣太医来为老尚书瞧瞧。”
曲尚书听着这熟悉的音调,再抬头看了看那张对他来说十分熟悉的面孔,一时双手带着颤意,连连摆手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老臣、老臣并无大碍;老臣只是觉得娘娘的容貌很像老臣认识的一位小辈,太像了……,让老臣都有些看花了眼。”
沈灿灿脸上尴尬的笑容就没停止过,她就知道,当年的她的确是为祸一方,不仅祸祸了不少良家少年,连带着少年的家人们,都受到了连累。
想到过去无耻的自己,她真是很不能让时间倒流,好让自己亲自回去,揍过去的自己一场,“呵呵!老尚书所提之人,本宫多少也能猜出来;这沈家的嫡姑娘过去的确是个荒唐的性格,今日吓到了老尚书,本宫很是歉意。”
“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老臣可不敢受娘娘的一声道歉。”原本还需要搀扶的老尚书忽然面露慈祥,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痛色,道,“不瞒娘娘,老臣虽听说过您的容貌与沈家姑娘的相貌生的颇为相似,但今日一见,这才知道颇为相似这四个字还是不够准确。老臣当年有幸同那沈家姑娘有多几面之缘,您的眉眼,包括神态气度都跟她几乎一模一样;看着这样的您,老臣就想到了她,那是个可怜的孩子,……命运待她,着实有些不公!”
阿莱?
——这曲老头儿是被她的这张脸吓疯了吗?不然怎么会突然之间说出这种疯言疯语的话?难道,他不该是厌烦她、嫌弃着她吗?
——赵仪哎!你快来看看你家礼部尚书啊,老家伙被她给吓傻了,居然开始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说八道了!
深陷回忆的老尚书显然是没有听见沈灿灿在心底的呼唤,继续低垂着头,出声道:“娘娘有所不知,我曲家同那沈家姑娘还算是有几分缘分,家中最小的犬子同沈姑娘曾一起念过书;那个时候,犬子年幼,再加上胆子太小,被那沈家姑娘吓哭过。”
——是啊是啊!当年的她真的不是个人啊!不仅吓哭了你家儿子,还调戏你家听话乖巧的小包子,将他诱骗到树上,把小包子吓的一抽一抽的,哭的小舌头都直打颤。
“起初,老臣因为犬子还去过沈府,找过沈老将军告过状,可是后来,老臣就后悔了!”
——啊?您老人家没必要这么恨她吧!告状都无法息您心头怒火?难道,您这是后悔当年应该将她直接扭送报官吗?
老曲头儿低头一声笑,继续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家中最小的犬子是老臣年纪大了之后,才得的儿子;平常时间当真是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让他长大的。可就是这样娇生生的养着,却将他养的身体娇弱。后来,经过那沈姑娘一闹,老臣发现,犬子的胆量慢慢变的大了些,也不再像以前府中那般,总是一个人孤坐着,常常会跟府中的小厮一起玩闹在一块儿,竟慢慢的将孱弱的身子养的壮实了许多。那个时候老臣才恍然明白,这男孩子嘛,就该养的皮实些,哪能将一个小子养的跟个姑娘似的,走两步路怕他累着,太阳一晒就怕他晒伤?”
“沈姑娘教犬子爬树,其实这才是一个调皮的男孩子该去做的事。是老臣以前没有将这个儿子教养好,沈姑娘暗中帮了忙,老臣还腆着脸去告状;您说,老臣是不是糊涂啊?”
沈灿灿咧动着嘴角,错愕的看向抬起头朝自己望过来的老曲头儿,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她能告诉这老曲头儿,您老人家实在是将她想象的过于高尚了些吗?
当年,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小包子在曲府是个什么样子,她哪成想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无意之间的调皮捣蛋居然会点醒了这曲府上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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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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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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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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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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