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康谨慎的看了眼皇上,艰难的吞咽了几口口水后,道:“上面清楚地写着朝廷的兵马是由什么时候离开的京城,什么时候到达的乾州,又是由什么时辰直攻山头拿下的贼匪;最后,在朝廷兵马的英勇作战之下,悍匪尽数伏诛,诸如此类。而在宣威将军记档的最后一句,写着一句话,那群悍匪瞧着各个面色饥黄,虽有反抗之势,但很快就被朝廷兵马镇压,最后无一人呼喊嚷叫,死于兵刃之下;兴许是这些悍匪意识到当年他们所杀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面对天子之怒,丧失了斗志,这才如此。”
说完,杨福康讲出自己的看法,“沈家是功勋世家,是真正靠着军功和一腔忠诚的骨血换来的京中地位和百姓的爱戴称颂;那群悍匪虽然没有人性,但是想必事后他们也会后悔吧。因为他们所杀害的是对整个大周有护佑之恩的沈家人;尤其是沈老将军,年轻时在战场上伤了腿,年纪大了之后行走颇为困难,后来又失去了独子,打击更是极重;如果不是关键时刻沈姑娘及时站了起来,恐怕这沈家军的传承就要断送了。如此忠勇之家,最后却已这样的方式惨淡离世,实在是让人心生不公,觉得老天无眼。”
说着,杨福康就抬起头看向皇上,只是这一看,着实让他一惊:“皇、皇上……您、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这般差?老奴这就去叫太医来看看。”
“杨福康!”赵仪陡然拔高嗓音,喊住了匆匆要往外走的杨福康,杨福康回头,瞅着双眼骤然充血的皇上,惊的赶紧又跑回来,伸手扶着这看似摇摇欲坠的一朝天子,只听赵仪的声音再度传来:“难道,你只从宣威将军的记档中看到了这些?”
杨福康担心的看着皇上,这还是他第一次瞅见露出这样神色的他,“皇上,老、老奴愚钝,不明白您这一问是想知道哪些;但,您现在脸色实在是不好,就算是你不愿意让太医瞧瞧,也坐下来歇歇吧;老奴实在是担心您啊!”
赵仪一把就将扶着他的杨福康推开,用几乎喋血般的声音道:“宣威将军杨集当年师从与沈老将军,是沈家军出身,这也是朕为什么选了他去剿匪的真正原因,因为朕知道,自己恩师一家蒙难,杨集就算是拼死,也会为恩师一家报仇;再加上此人心细如发,绝对不会放过一个该死的匪贼。他既然在大理寺的档案中留下自己的记档,为什么你们以前没有发现?他那记档中的话,何止是有意思?分明就是藏有内情,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杨福康立刻跪在地上,回忆着暗卫汇报上来的内容,可不敢在这上面做出大胆的猜测:“老奴、老奴愚钝!”
“到底是真的愚钝,还是你不敢想?”赵仪情绪激动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满心满眼里都是无限的悔恨与自责,“朕真是妄为天下之君,这些年来竟没有一天发现当年沈家人之死里藏有古怪。杨集说,那群悍匪各个面色饥黄,虽反抗但最终兴许因心中悔悟而俯首认诛,这种天真的话,谁听了会信?如果那些悍匪当真是有丁点的人性,又怎会在当初犯下如此滔天大案?既然做下此案,那就说明这群人根本就毫无底线良知可言。其次,天下当真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朝廷兵马前去围剿的时候,这些悍匪偏偏就各个身体不适,让派去的兵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的性命取走?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杨福康,灿灿说的没错,到最后,沈家人果然是朕‘杀’的,朕常常自诩聪慧,有识人断事之明,可是最后呢,朕连自己想要护住的人都护不住,连他们一家遭受如此惨祸的时候,连为他们报仇都报成现在这个样子;朕这个天子,真是白当了。灿灿怨恨朕、责怪朕,见到朕给朕脸色看,都是朕活该,朕就该受着,该受着这一切……”
“皇上……皇上您千万不要这么说,皇上啊……”杨福康跪行到赵仪的身边,紧紧地抱着他的腿:“是那幕后之人太过狡猾,才会让我等受骗至今,这根本就不是皇上您的错。这些年,您为了沈姑娘,为了沈家日日饱受煎熬,这份痛苦老奴时时都看在眼里,老奴相信,沈老将军一家早已在心里谅解了您。您虽贵为天子,但也只是肉眼凡胎,又怎会事事都能做的妥帖呢?老奴求您,千万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责罚自己,折磨自己,老奴看见您这样,心里痛啊!”
赵仪抓紧了胸口上的衣襟,攥紧的拳头早已将上面抓住了一道又一道的的皱褶,足见他此时所用力之大;如果说当初在听到沈灿灿亲口说出沈家之人的死事关京城的时候,他是震惊的、错愕的,甚至是冤屈的话,那么此时在确定了某些事情之后,他除了悲愤,便是无穷无尽的自责与懊恼。
杨集记档上的内容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不相信这些奇怪的内容当初大理寺官员在看见的时候,不会心生疑惑;可为什么无一个官员将杨集的记档拿到他面前来?没有一个人向他提起过有关于杨集还写下过记档?
赵仪重重的喘着气,争取让自己在愤懑之中慢慢冷静下来,“杨集呢?朕要见他!还有当年负责沈家案子的大理寺官员,朕都要见到他们。”
杨福康不敢有片刻的耽误,赶紧道:“皇上您忘了吗?此次您率领群臣前往北地祭祖,让宣威将军杨集留下来驻守京城,直接负责京畿治安;所以眼下您若是要见他,只怕是要令御林军快马加鞭回去,宣他过来才是。至于当年大理寺的官员,大理寺卿早已告老还乡,当年的少卿大人因半年前父亲离世,眼下正在家乡丁忧;至于其他人……”
赵仪不等杨福康说完,凶狠的眼神就已经朝着他看过来。
“……”杨福康一哆嗦,飞速转动着脑子,回忆着:“对了,当年有一个寺丞还在大理寺中任职,只是此人眼下也在京城里,皇上,咱们不着急,老奴这就让御林军统领唐大人派人回京,以最快的速度将您要见的人带来。”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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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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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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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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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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