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时霆小时候,因为她已经不受宠了,一生下来就得不到大帅的关注。
就算是生病,也不过是让大夫来看一看,无人关心,无人问津。
她常常一个人抱着才出生的孩子垂泪,抱怨命运的不公,抱怨大帅的无情。
可时霆小时候又比这个孩子幸运的多,虽是无人疼爱,但是衣能穿暖,饭能吃饱,有病可医。
洛怀梦不由把目光投向了言卿,她想知道言卿是怎么想的。
言卿从来都不是狠心之人,特别是现在,她即将身为人母,看到这个孩子被如此的被作践,她顿时心生不忍。
她知道,如果她袖手旁观,这个孩子只有一个下场,他会死在那些人的手里。
“母亲。”言卿说道:“大帅临终前说,他希望时家的子孙能够和睦相处,互相照应,再也不要发生手足相残的悲剧。这个孩子,他应该姓时,不管他的父亲曾经犯下什么大错,他都是无辜的。时家本来就子嗣单薄,如果再让这个孩子流落在外,怕是被别人诟病我们不够大度,连时家的子孙都容不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洛怀梦见言卿与她想法一致,不由欢喜。
时广虽然坏事做尽,但是祸不及子孙,更何况,大帅临终遗言历历在目,大帅希望她能好好的经营这个家,让从前的悲剧不要再上演。
他希望时家能够枝繁叶茂,哪怕没有滔天的权势,只要子孙和睦平安就好。
“静知,你把孩子抱过来。”言卿说道:“天气这么热,可别一直捂着。”
静知急忙上前将孩子从青梅的怀里接了过来。
青梅看着静知抱走了孩子,痴痴的目光一直附在孩子的身上不肯离开。
慕榕见她神色悲戚,不由说道:“你放心吧,我们家少夫人可不像你们秋草姨娘,只要她答应了,就一定会善待这个孩子。”
“多谢少夫人,多谢二姨太。”青梅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少夫人和二姨太的大恩大德,青梅只能来世再报了。”
慕榕见青梅十分可怜,于是问道:“你要去哪?以后有什么打算?”
青梅目光茫然的说道:“我是偷跑出来的,那些人一定在四处找我。”
“那你还不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不能不管秋草姨娘,如果我走了,他们会打死她的。”
慕榕感叹一声:“你倒是个忠心的。”
青梅没有说话,又磕了几个响头才起身离开。
直到青梅的身影消失不见,慕榕才说道:“她这一回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去找秋草,并非因为忠心。”言卿看了眼青梅离开的方向:“她除了去找秋草,已经别无选择。她知道时府不会再接纳她,如果要逃的话,也逃不出顺城,与其都是一样的结果,还不如回去讨顿打,倒是能留得一条生路。”
“唉,这两个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洛怀梦对于她们的遭遇没有多少同情,事实上,她对秋草陷害言卿的事情仍然心存芥蒂,哪怕秋草现在沦落至此,她也不会觉得她可怜。
“倒是可怜了这个孩子。”洛怀梦走到静知面前,掀开包裹的一角,只见这孩子面黄肌瘦,好像一只小猴子,一双大眼睛里裹着一包水,脸蛋因为发烧而泛着异样的红色,大概是哭得发不出声音了,此时倒是安静了下来。
洛怀梦摇摇头:“快去找个大夫来给看看。”
香秀应声去找大夫了,静知则把孩子抱回了院里。
“你还怀着孕,就放我那里养着吧。”洛怀梦建议。
言卿也好奇的去看那个孩子,见他虽然脏兮兮的,但小脸的轮廓十分好看,一双大眼睛更显得天真无辜。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轻轻戳一下,结果手刚伸过去,就被孩子的小手一下抓住了手指。
孩子握着她的手指,像是握住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一直紧紧的攥着不放。
“这孩子。”洛怀梦笑道:“怎么还知道抓你的手。”
这么小的孩子自然什么都不懂,或许是出于本能,或许是因为喜欢言卿身上的味道。
言卿见他的一只小手又瘦又小,抓着她的时候却十分用力,她试着挣了一下,却是没有挣开。
“这小家伙,还挺有力气的。”言卿眉眼一弯,看着他的目光顿时温柔起来,“母亲,把他放在我那里吧,你最近身体不好,经不得吵闹,这孩子病着,必定少不了啼哭,影响到你休息就不好了。我现在睡得实,一般的动静也吵不醒我。”
洛怀梦见这孩子一直紧紧抓着言卿的手,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言卿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最近的心病确实又严重了一些,大概也是因为担心时霆的原因。
晚上但凡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因此,在她休息了之后,院子里都要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就连走路的声音也不可以有。
“母亲放心吧,府里不是请了两个奶娘吗,先让她们照顾着,不会影响到我的。”
“那就先让他在你那里呆上一段日子,等行之回来后再做安排。”
言卿见洛怀梦答应了,于是抽了抽自己的手指,“喂,小家伙,松手。”
那孩子竟像是听懂了,神奇的松开了小手,直看得众人惊奇不已。
孩子被放进苕苑后,便跟奶娘住在一起,大夫看过,说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发育迟缓,发烧是因为感染了风寒。
大夫开了一些药,并且叮嘱,这些药都很苦,若是孩子不喝,就只能让奶娘喝下去再喂孩子母乳。
静知把药煎好后,果然药汁又黑又苦,连她这个大人闻了都觉得呛鼻。
但欣慰的是,这孩子只是开始的时候皱了皱小鼻子,把嘴巴扭向了一边,听见言卿在他身边说吃药可以治病,他就把小嘴张开了。
“少夫人,小少爷可真听少夫人的话。”奶娘欢喜的说道:“虽然他现在根本听不懂,但是只要少夫人发出声音,他就会乖乖听话。”
言卿看着小家伙把药一口一口吞下去,药很苦,他的眉头也紧紧的皱着,可他依然张着小嘴往下咽。
言卿笑着蹭了一下他的小脸:“好好吃药,早点好起来。”
这孩子来到时府之后一个月,之前的病早就好了,身上的肉也越来越多,从前的瘦弱小猴子已经变成了一个肉乎乎的小球。
他十分喜欢言卿,只要言卿过来,他就会咧着嘴笑,一双小手小脚更是不停的挥着。
言卿对这孩子也是格外上心,饮食方面更是让人仔细小心的照料。
她和洛怀梦翻着大帅留下的信封,从大帅取的一堆名字中找到了一个名字,大名时琛,字子莫,小名莫哥。
莫哥过百天的时候,顺城已经进入初秋,但是秋老虎依然兴风作浪。
本着节俭的原则,时家为莫哥办了一个简单的百日宴,来参加宴会的都是时家的亲戚。
莫哥被奶娘抱着,一双大眼睛却总是在找言卿。
如果看不到言卿,他就会挥舞小拳头抗议,如果言卿来了,他就会眉开眼笑,因为他现在是个肉蛋儿,所以笑起来好像弥勒佛,十分的讨喜。
言卿现在已经进入待产阶段,平时很少走出院子,一心一意只等着孩子出生。
今天莫哥百日宴,她才出来透口气,自然被众人拉着嘘寒问暖。
现在大帅去世,时霆一回来就要坐上大帅的位置,她这个未来的大帅夫人自然是被捧得高高的。
言卿在逗莫哥玩儿,有女客便聚在一起说话。
“少夫人还真是菩萨心肠,那时广当初与少帅是劲敌,势必要治他们于死地。少夫人竟然大人大量,还肯收留他的孩子。”
“时广有罪,但孩子是无辜的,他到底是时家的血脉啊。”
“看少夫人这样子,是真心疼这个孩子。听说那孩子也十分依赖她,只要是她说话,他就会乖乖听。”
“夫人说了,以后就让莫哥叫少夫人叫母亲呢,若是那样,那莫哥的身份就不一样了,哪怕是姨太太生的,爹还是个有罪的,但是跟着少夫人,那就是时家的大少爷,以后只要他肯听话,时家必不会亏待于他。”
对于莫哥的身世,这些亲戚们都是知道的,有的看好,有的不看好,大家心怀各异,只当是茶后闲谈。
百日宴散后,天已经黑透了。
言卿正在房间里逗着莫哥玩儿,奶娘进来说道:“少夫人,宾客都散了,我抱小少爷去休息吧。”
“好。”言卿有些不舍得这个肉团子,在他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莫哥,去睡觉吧,今天得瑟一天了,见谁都笑。你呀,将来一定是个讨女孩子欢心的家伙。”
奶娘上前想要抱走莫哥,结果莫哥却抓着言卿的手不放。
言卿小声哄道:“莫哥乖,快去睡觉,明天再陪你玩。”
奶娘也试图将莫哥的手从言卿的身上拿开,但是轻轻挣了几下后,莫哥却抓得更紧了。
奶娘再拉,莫哥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着,手上的力气也越大,直把言卿的手指头都捏疼了。
“好了,好了。”言卿无奈的说道:“今晚就让他在这里睡吧,去把他的小床搬过来。”
“那会不会吵到少夫人?”奶娘担心的说道。
“就睡一晚,也不会怎么样。”言卿怜爱的看着莫哥哭花的脸,拿起手帕轻轻擦着。
大概是听到言卿说让他留下来,小家伙立刻就不哭了。
两个奶娘把莫哥的小床搬了过来,言卿不放心,就让她们放在了自己的床边。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孩子就会让她忘掉烦恼,开开心心微笑。
她不会从他的身上想到他父亲的影子,相反,她经常会忘记他的父亲是谁。
莫哥粘她,她也喜欢莫哥,至于其它的事情,早就被自然而然的忽略了。
上一代的恩怨,何必要牵扯到下一代,莫哥这么可爱,他不该被无辜连累。
言卿哄着莫哥睡着了,又给他掖了掖被角。
“莫哥。”言卿望着她熟睡的小脸,“等你长大了,不必在乎别人怎么说,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我相信,你一定是个优秀的孩子。你现在是大哥了,以后你会有弟弟妹妹,他们还要让你照顾和指导呢,你可得有大哥的样子才是。”
莫哥在睡梦中抿了抿唇,像是听进去了一样。
言卿笑了笑,转身回到床上躺好。
“时霆,等你回来看到莫哥,也一定会喜欢他的吧。”她轻轻闭上眼睛,“时霆,快点回来,我和我们的孩子在等你。”
言卿不知道睡了多久,睡梦中她是被一阵疼痛惊醒的。
她睁开眼睛,刚想要起身,结果身子一动竟然从床上滚了下来,她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从一个山坡滚落而下,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处在床铺的边缘,因此这样轻轻一动就掉了下来。
经过这样一摔,肚子上传来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她感觉有湿热的液体不断的流出。
她知道自已快要生了,但她已经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努力张开嘴,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急得一张脸煞白煞白。
言卿趴在地上,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气,一双手更是焦急的想要够到什么东西让它发出声音。
慕榕和静知就在外间,只要她出声,她们就能知道。
就在她的手乱抓的时候,还在熟睡中的莫哥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声。
莫哥很少这样哭闹,多数时候,他都非常乖。
但是现在,这哭声一阵高过一阵,别说是外间的慕榕和静知,大概院外的人也都听到了。
慕榕和静知听见声音走进来,一眼看到了地上的言卿。
慕榕急忙打开灯,就见言卿的身下有血迹一片,她当即吓得一声大喊:“快,快叫稳婆来。”
慕榕和静知进来后,莫哥也停止了哭闹,闭着眼睛又睡了过去。
一时之间,时府里的灯全部亮了起来,各个院子里的人都被惊醒,下人们进出匆匆,一片紧张之色。
洛怀梦在丫鬟的搀扶下也来到了言卿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两个稳婆正放下床幔,静知和慕榕在换热水。
“怎么样,怎么样?”洛怀梦焦急的问。
静知含着眼泪说道:“少夫人突然从床上滚了下来,现在一直在流血。”
“怎么会从床上滚下来?”
“大概是做了什么梦。”静知抹了一把眼泪:“幸亏莫哥的哭声把我们引了过来,不然,不然少夫人就危险了。”
洛怀梦看了眼那张小小的婴儿床,此时也顾不上莫哥,而是快步来到床前:“王婆婆,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王婆婆说道:“少夫人的情况不太好,恐怕,恐怕要难产。”
“怎么会这样,言卿平时的身体都很好的。”洛怀梦顿觉脑袋里嗡的一声,“大夫也说这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
“少夫人摔了一下,再加上本身有些隐藏的不易察觉的问题,才会导致这种情况。”王婆婆见多识广,安慰道:“现在我想办法先止血。”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
洛怀梦急忙退到一边,但是根本没有心思坐下来,而是不停的走来走去,目光始终不离开那张床。
眼见着静知和慕榕端出来的水里都是血水,洛怀梦更是坐不住了,可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去干扰稳婆,只能不停的捏着手中的珠子,嘴里念着阿弥陀佛。ωωω.χΙυΜЬ.Cǒm
“夫人。”一个稳婆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夫人,少夫人难产,现在根本使不上力气,如果时间再久一些,孩子大概会被憋死在肚子里。”
洛怀梦从进来时就没听到言卿的声音,原来是她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洛怀梦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她掀开帘子,紧紧握住了言卿的手:“言卿,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你不能有事的。你答应过行之会等他回来,你答应过大帅会将时家的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
言卿听着洛怀梦的话,眼中不由涌出泪来。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使出力气,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
“参片来了。”
香秀推门而入,“三姨太让人送来了一棵千年老参,快让少夫人含住。”
洛怀梦亲自把参片放进言卿的嘴里,“言卿,快,这千年老参最是管用,快含着。”
言卿含着参片,洛怀梦一直寸步不离的握着她的手,莫哥的小床已经被抬走了,人由奶娘照顾。
静知换了一盆热水,眼泪也掉了一路。
“慕榕,怎么办?”静知声音哽咽的说道:“小姐她,小姐她……。”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突发情况,本来大家都认为言卿身体健康,就算生孩子也会顺顺利利。
慕榕抹了一把眼泪,仰起头把泪水流回去。
“小姐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
结果两人刚进屋就听到稳婆在和洛怀梦说话。
“夫人,少夫人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洛怀梦一咬牙:“保大人,无论如何都要保大人。”
稳婆有些吃惊的看着洛怀梦,她做了这么多年的接生婆,像这种富贵人家都是子嗣为大,遇到女人难产,全部都要保孩子。
女人可以再找,但孩子一定得生下来。
洛怀梦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
她说着就垂泪道:“言卿,无论如何,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孩子没了,可以再有。我答应过行之会好好照顾你,你可别让我食言了。”
洛怀梦的哭声就在耳边,但在言卿的世界里却仿佛离得很远。
她想使力,无奈身体不受控制。
她在迷迷糊糊中,眼前仿佛起了一层雾,在那片雾里,是她熟悉的那个人的影子。
他离她那样近又那样远,她想叫他的名字,可是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眼见着他越走越远,一直走进了迷雾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卿卿!”
耳边的一声呼唤如此清晰,言卿几乎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另一个世界。
“卿卿。”这声音再一次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卿卿,是我,我时霆,我回来了,聊聊,你听到了吗?”
“卿卿,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他一声接一声的呼唤,几乎没有停歇,而在他不间断的呼喊当中,言卿终于睁开了眼。
在她模糊的视线里,一个身影逐渐的清晰。
他穿着一身衣装,衣服上还有硝烟的气息,他的胡子没刮,头发没剪,蓬头垢面的让她有点认不出他了。
但他仍是她熟悉的那个他,是她日日夜夜等了很久的他。
言卿望着面前这张脸,终于露出了笑容,“霆……。”
“是我。”时霆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吻了又吻,“卿卿,是我,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呀?”她张开嘴,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这句话却让周围的人惊喜不已,因为她终于有力气出声了。
“是,我回来了,我回来看我们的孩子出生,我回来陪你了。”时霆的眼泪掉在她的手背上,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这一次,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他不断的吻着她的手,“卿卿,答应我,坚持下去,不要放弃他,更不要放弃我。还记得临走时你说过的话吗,你说你和孩子会好端端的等我回来,你要让孩子知道他有一个好父亲。”
他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如果没有你,那我打多少胜仗都没有意义,卿卿,别抛下我,别让我孤单一人,求你了。”
言卿的手背上被烫了一下,她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别哭。”
她抬眼看向稳婆:“再给我含几片人参。”
“好好好。”稳婆急忙拿了参片过来让言卿含下。
“少帅。”稳婆有些犹豫的望向这个风尘仆仆的男人。
时霆声音坚定的说道:“我在这里陪她。”
“可是女子的产房是……。”
历来男子都不可以进产房,更不能陪产,就是怕沾了晦气。
时霆再次重复,“我说了,我在这里陪她。”
稳婆急忙去看洛怀梦,洛怀梦冲她点了下头。
太阳一点点升起,北方的大地被一片光芒所笼罩。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时府上下传来了无数的欢庆之声,门口更是挂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九月初一这一天,时府的少夫人生下了一个女孩,母女平安,少帅遵从大帅的意思,为这个女孩取名时灵萱。
黄金九月,北地大胜西南,当初的几个城镇也重回囊中,西南受到重创,退回老本营休养生息。
九月末,少帅继任大帅,正式入驻府邸。
九月……
言卿对时霆说,霆,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未来,故事的主人公也叫言卿,是个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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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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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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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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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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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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