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挽起衬衫的袖子,又解开了领间的两粒纽扣,所有动作都是从容不迫。
“怎么,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张达阴阴一笑,“你小子碰上我们算是你倒霉,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我们不在乎再多两条人命。”
“他那个女朋友怎么办?”
“自然也一起杀了,不然留着去报警啊。”
最先冲上来的是李有财,也是勒死乐成化的罪魁祸首,大概是杀过一个人的关系,他下手特别狠,锄头落下的方向就是要害。
时霆不慌不忙的一偏头,避开了他的锄头,紧接着抬起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李有财的胸口,李有财一声闷哼,身体向后飞了出去。
时霆回身接住了张达自后面劈下的一锄头,用力一拽,张达的锄头脱手而出,他借着锄头的把手向前一抛,张达的肩膀被击中,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一起上。”吴一为和钱进想从两面包抄,而时霆甚至不用去看,光凭耳朵就能听出两边呼啸而来的风声,他向后一仰,腰身弯下几近九十度,吴一为和钱进的锄头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响。
时霆单手撑住地面,右腿向吴一为下盘一扫,吴一为便被击倒在地,膝盖处传来断裂般的疼痛。
钱进见时霆功夫了得,根本不能硬拼,立刻将目标换成了那边的言卿。
他打算先劫持言卿进行威胁,这样不但能取得一线逃跑的机会,说不定还能顺利带走尸体。
就在他抡着锄头向言卿冲去时,言卿不慌不忙的按下了轮椅上的开关。
一根黑色的枪管弹起,枪管正对着发疯而来的钱进,她毫不犹豫的按下了发射键,子弹脱膛而出,带着一股火花射向了钱进的大腿。
钱进一声惨叫瘫倒在地,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如果他选择继续跟时霆过招,最多受些皮肉之苦,而他错误的以为言卿是软肋,结果却是挨了一枪,痛得满地打滚。
“张秋跑了。”言卿急道。
时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声道:“她跑不了。”
张秋见大势已去,本想趁机逃跑,结果没跑几步就被人堵住了。
堵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旅馆的老板和护林员老头。
老头的眼中闪动着火光,一巴掌抽在张秋的脸上,张秋不禁打,直接就被打翻在地。
“把顺子还给我。”老头此时像是一只暴发的狮子,冲着地上的张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老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拉住了他,“老孙头,消消气,法律会制裁他们这些恶人的。”
老头儿听了这话,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两只浑浊的眼中落下一串悲伤的水珠。
对别人来说,顺子不过是一条狗,甚至是一只畜生,但对老头来说,顺子是他的亲人,家人,是他相伴了近二十年的老朋友。
这些人杀了顺子,对他来说如同割骨削肉。
老板和时霆一起动手将这五人绑了起来。
别看老板爱财如命,却也是个正义之士,在时霆向他亮明身份之后,他毫不犹豫的答应进行协助,并且作为证人指证这些人的罪行。
“七哥。”不远处亮起一排排手电的光亮,白锦带着十几个人从四面包抄而来。
时霆今天以挖蘑菇为借口返回到了林外的车中,他开车找到电话亭给白锦布置了任务,所以白锦此时才会出现在这里。
吴一为被绑成了麻花,膝盖的疼痛钻心一般,但他还是抬起头,用一种迷茫的目光望着时霆:“你到底是谁?”
“你们这些瞎子。”白锦踢了他一脚,“军警司大名鼎鼎的时司长,你们竟然都不认识。”
张达想到自己刚才还在放言‘报了军警司有个鸟用’,没想到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竟然就是军警司的司长。
他们此时才彻底相信,人家抓住他们确实是依靠推理完成的,在只有一丝怀疑的前提下,顺藤摸瓜,层层排查,最终布下天罗地网。
白锦指挥众人将这五人带上警车,而他则向时霆报告案情进展。
“乐成化的老爹乐在年当初交了赎金却没有赎回儿子,他自知乐成化凶多吉少,情绪激动之下得了中风,从此卧床不起,生活不能自理。乐在年的老婆早逝,他取的小老婆比他小二十岁,这个小老婆为了独得乐在年的财产,于是瞒着乐成化的死讯没有报警。”
时霆道:“既然乐在年卧床不起,为何又要在三年之后刊登寻尸启示?”
“乐在年病情加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临死前的愿望就是与儿子同葬祖坟,希望他的儿子能够魂有归处。乐在年告诉他的小老婆,他在银行存了一个保险箱,里面的金银首饰价值二十多万,只要她能帮他找到乐成化的尸体,他就把密码告诉小老婆,小老婆见钱眼开,便登报寻尸,她知道当年的绑匪在看到启示后一定会把尸体还回来,而她这么做的目的,并非想要抓住这几人,不过是为了那二十多万的黄金首饰。”
时霆冷笑:“我猜乐在年根本没有这二十多万的黄金首饰。”
“七哥你猜对了,这个老头的财产已经被他的小老婆搜刮一空,哪里还有什么黄金首饰,那个保险箱里放着的,不过是乐成化幼时的几张照片和一个长命金锁。”
“这个乐在年也真是可怜。”言卿摇头感叹,“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人间悲剧,而他自己还不能为儿子报仇,这三年来,他虽活着,却是行尸走肉,苦不堪言。”
时霆摘下手套:“先把乐成化的尸体运回军警司,做完尸检报告后送回乐家,再把凶手绳之以法的事情告诉乐在年,也算是了其生前所愿吧。”
“是。”白锦敬了一礼,忽又想到什么,“对了,言小姐,你五姐今天去过军警司。”
“言琴?她去做什么?”言卿皱眉。
“她能做什么,就是千方百计的打听七哥的消息,听说七哥出外勤了还追着不放,哦,她好像还问起你,问你是不是跟七哥在一起。”
白锦嘿嘿一笑,冲着时霆眨了眨眼睛,“七哥,我们可没有出卖你。”
时霆看向言卿,言卿正好也看着他,两人似乎都读懂了彼此的想法,言琴这趟云军警司,怕是没那么简单。
时霆问道:“现在几点了?”
“三点半多了。”白锦看了眼手表:“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回到市区天都该亮了。”
言卿心中暗道一声糟糕,现在往回赶,怕是来不及了。
~
夏日的早晨,刚过五点天就蒙蒙亮了。
言府的下人们起得早,做饭的,井台打水的,打扫院子的,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景象。
“阿娘,你相信我这一次,只要你现在去言卿的院子,一定见不到她。”言琴拉着时夫人蒙秋的手臂。
“她不在院子能在哪儿?”时夫人很不耐烦,“这一大早上的,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言卿那个贱人,已经两晚没有回来了。”言琴咬着牙,“我昨天去军警司打听,他们说时司长也是两日没去司里了。”
“所以呢?”时夫人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眼神也随之明亮起来。
“她定是和时司长去哪里鬼混了,孤男寡女在一起,你说能发生什么事?”言琴冷笑,“她现在不在房里,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你昨天半夜怎么不去?”
“阿爹刚刚才回来,昨天半夜去了有什么用。”言琴急道:“而且我还叫来了时雨桐,若是让时雨桐知道这件事,她回到时家一宣传,时家人就知道言卿是一个簜妇,还没成亲就跟别的男人厮混,夜不归宿。”ωωω.χΙυΜЬ.Cǒm
说话间,外面已经响起时雨桐的声音:“言琴,一大早的,你叫我来干什么啊?”
言琴急忙拉上言夫人一起迎出去。
“雨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言卿跟别的男人出去鬼混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竟然有这种事?”时雨桐一听就兴奋起来,“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告诉言老爷。”
言老爷此时刚刚回到府里,他坐了一夜的船,已经非常疲惫,正准备回屋里休息,言夫人就带着言琴和时雨桐浩浩荡荡的迎了过来。
“你们这是知道我要回来,特地来迎接我的?”言老爷让听差先拿着箱子进屋。
言夫人笑道:“不是我们,是言卿那孩子,这两日就吵着想你了,说是你一回来定要去她那儿露个脸。”
“是吗?”言老爷心情大好,脸上的疲惫也散去了不少,“那好吧,我这就去看看她。”
“我也去。”言琴道:“我也有两日没看到六妹妹了。”
言琴和时雨桐相视一笑。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来到言卿的院子前,院门还关着,里面没有声音。
言琴上前敲了敲门,“六妹妹,阿爹回来了,要来看你。”
慕榕和静知听到声音,立刻从床头坐了起来。
静知急道:“老爷怎么过来了,小姐还没回来呢。”
慕榕努力冷静下来,“先去挡一挡再说,总之不能让老爷知道小姐夜不归宿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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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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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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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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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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