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术早就知道她还要去找一个帮手,但他从不打听主子的行动,因此并未搭话。
萧应风更不喜欢多言,倒是剑千里好奇的问:“还有谁啊?就这种事情,除了殿下那样的身手,别人去怕也没什么用。”
“陆怀,你听说过吗?”
“陆怀?”剑千里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陆地的陆,胸怀的怀?”
慕轻狂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反应,有点茫然的说:“对啊,怎么,你认识?”
剑千里咬牙切齿,“他在哪?”
慕轻狂把白庭跟自己说的地址在嘴边绕了一圈,没说,而是试探着问:“你俩有仇?”
剑千里冷笑,眼露凶光,磨着牙说:“他欠我钱!”
慕轻狂的表情有一瞬间没转过来,卡在了一个奇怪的点上,“欠……欠你多少?”
看他这样子,恐怕陆怀欠的还不少。既然自己作为中间人,这次的行动又需要他们二人相助,要不自己就替陆怀还了得了,让他二人和解一下。
可是再想剑千里提起他气的那样,又怕自己还不起。
月擎沧是挺有钱,但这事儿她不好拿月擎沧的钱办,她自己说实话存款还真不多。
正纠结时,剑千里横眉立目,一拍桌子,“二两二钱!”
慕轻狂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就是一向稳如泰山不动声色的萧应风脸部都有些抽搐。
二两二钱,剑千里差这点钱,还是陆怀那位大侠差这点钱?
慕轻狂琢磨着,能因为二两二钱生这么大气,要么是关系好的朋友,要么就真是不共戴天的仇家,怎么看都不是自己帮着还钱就能解决的。
“那个……要不这样,剑兄你在岸上接应,我跟侯爷还有陆怀,我们仨上岛。”慕轻狂试探的说。
剑千里一摆手,“不用。我找了他这么多年,他躲我跟耗子躲猫似的,这回好不容易逮着他……你们去找他千万别打草惊蛇,老子看他这回往哪跑!”
他握了握拳,气的鼻翼都在颤抖。
慕轻狂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看向萧应风,又看看苍术。
但她一想也是,萧应风那是金枝玉叶,月锦年都可能知道的比他多,苍术更不用说了,这闷葫芦对外面无关于她的事情都不闻不问,更不可能知道陆怀跟剑千里的恩怨了。
剑千里把茶当酒一口干了,“什么时候启程告诉我一声,我先睡一觉。”
剑千里走后,慕轻狂叹口气,愁容满面地品着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怎么把陆怀请出山还没想好,这边剑千里跟陆怀又不知道怎么来的仇。一伙的都不能齐心协力,窝里斗,还怎么一致对外?
而且还有另一件事她一直放心不下。
梧桐心眼不够用,万一出点什么事,她还真应付不了。
可是这边这几个人,看谁都不像能离开的,慕轻狂又想,让她自求多福吧。
就这样纠结了两天,直到一行人上路,慕轻狂终于一狠心,对苍术说:“你脑子灵光,功夫也好,回去陪梧桐吧,虽然墨先生不在了,但苍术和雁赤城还在那边,梧桐一个人我不放心。”
苍术其实也不放心,慕轻狂一说,他就已经下意识地停住脚步了。
萧应风道:“不用担心,那边锦年已经过去了。他本来就是南疆大吏,这次也就是进京述职,只是没想到出了这么多事,皇上一时间没顾及他,让他偷了空子找各种借口蹭在京里。你们出发后他就上折子请回南疆驻守,这会儿应该刚跟雁将军会和。有他在,那边的事你就可以放心了。”
“他来了?那行。”
听说月锦年来了,慕轻狂心里确实踏实不少。
“那此间事了,你是不是也不回京了?”
他点头,“我行囊少,锦年已经带去南疆了,回来后我直接去南疆找他。”
一边跟萧应风说着,慕轻狂一边看剑千里。
自打上次说起陆怀,一直到今天出发前,他就没再露过面。琇書蛧
这一路上眼看着要出延州了,他也没说过话,就拎着把大砍刀跟在后头,活像个暴发户家公子出行时带的黑脸护卫。他身后还跟着沉默寡言的黎邦会专攻暗器一路的“第七条龙”老七。
老七四十多岁,身形清瘦,一身布衣,挑着个扁担,里面装的都是萧应风熬药需要用的搭配药材和一些器具。
老七一张冷脸,慕轻狂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剑千里收服的,只是就这几天的情况来看,他唯剑千里马首是瞻,要剑千里真跟陆怀有点什么,到时候那场面她恐怕还真拉不住。
不行,在找到陆怀之前,她必须找机会先撬开剑千里的嘴,问问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走到日落西山时,几个人终于到了江边。
陆怀落脚的地方就在江对岸泊州府的一个小村落里。
为了不显得扎眼,苍术去找了一艘大船。上下两层,一层是大堂,二层是单间。
正是夏日,延州泊州这边好山好水也多,吸引了很多旅人过来游玩。往人堆里一扎,也就不显得他们突兀。
大堂里吵吵嚷嚷,楼上就安静多了。萧应风有一些晕船,自己给自己备了缓解的药物,到对岸差不多要八个时辰,他开个单间打算睡过去。
路上慕轻狂一直在跟老七说给林绾清找暗器的事,老七对这种事很感兴趣,答应给她物色一下适合林绾清的,于是一上船就找个房间闷头画图。
苍术就站在船头守着,也不进来。
舱里只剩慕轻狂和剑千里,俩人在人群里艰难的找到了一个空桌,拉着他坐下。
她把椅子往他身边拉了拉,喊小二要了壶酒,一碟花生米,亲自给剑千里满上,“哥们儿,水路漫漫,来喝口酒吧。”
剑千里把砍刀从背后卸下来,“当啷”一声搁在桌子上,接过慕轻狂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长江这边我还真没来过,”慕轻狂给他续上酒,“看来要到泊州还得一阵子,咱先吃着,一会儿上去睡一觉,又苍术守着,不会出事。”
剑千里手撑着大腿,一摇头,“真没想到他居然躲到泊州来了,我以为他还在荒漠里吃土呢。二弟,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我跟他那都是私人恩怨,跟你这件事没关系。再者,他欠我的钱,这次去不去可就由不得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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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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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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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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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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