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清白,毁名声,逼她退位,这都不叫无所不用其极,还有什么算?
慕轻萍抬起一双淡然无波的眼,“凌王府只有清狂大殿炸了,其他院落依旧完好,慕轻狂不去宫里,不去李府,不去行宫,偏偏选在慕府落脚,绝不只是想搞垮慕家那么简单。林绾清其人生性软弱,慕轻狂与慕照仁断绝关系,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却依旧守着三从四德,不肯与慕家闹翻脸,但实际上她的生活已经很难以为继。慕轻狂这次回慕府,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为了林绾清来的。”
宫女把糕点和琼脂露端上来,月芜华拈起一个吃了,“你有计策?”
“慕轻狂虽无法无天,但她与母亲感情深厚,其实很孝顺,沾了林绾清的事,她必然会再三沉思,也必然会做出一定的让步。”
“林绾清……”手里的方形糕点出现几道裂缝,继而碎了一地。
月芜华拍拍手上的渣滓,叫来宫女,“之前番邦那个小丫头送本宫的那两个小东西还都活着么?”
宫女躬身回答:“活的好好的。”
“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该拿出来遛遛了。”她对慕轻萍道:“慕府本宫不方便去,就送给你吧。那丫头还留了个什么巫师,你也一并带走,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此间事了,你我也算各取所需。”
慕轻萍点头,接过了月芜华递过来的小巧玲珑的糕点,咬了一口。
这一口还没咽下去,一个宫女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公主不好了!皇上在华京城门外被灾民堵住了!”
“什么?!”月芜华扶案而起。
灾民有一部分到了华京,被阻拦在城门外,闹起事来。月危毕竟年纪小,又生出了要集中皇权的念头,就想趁着月擎沧不在,偷偷出去镇压灾民,也算是对自己的历练。
然后他才明白,历练这词往往是伴随着另一个叫“历劫”的词而生的。
月危没经验,想着既然是微服私访,也就没带几个护卫,大喇喇就出了城门,带了几碗粥就敢搭粥棚,完全没掂量过自己几斤几两,也没提前打听打听这有多少灾民,结果锅还没掀开,连米带锅碗瓢盆就被灾民给洗劫一空。
看月危穿的好,有的还胆大包天惦记起了他一身绫罗绸缎的头面。
幸亏月晔巡逻路过,救了月危,保住了他的一身衣服,没让当朝天子裸奔。
月晔从一个孩子手里抢回他的金玉腰带,月危一把抓过来扣上,哆哆嗦嗦地说:“朕、朕要给你封王!”
于是乎,“晋南王”热腾腾地新鲜出炉了。
罪臣佩亲王之子,待罪之身的原八世子月晔,现任参将,摇身一变,又成了王爷,用时十个月。
慕轻狂听完这个消息,有半刻钟没说话。
月晔就不该留,但月擎沧对他总是心软。
“苍术,去查查那些胆大包天的灾民到底是何方人士,还有月晔身边亲近的人,把祖宗十八代都给我翻出来。”
苍术一言不发地领命出去了。
慕轻狂不相信会有什么巧合,所有巧合都是阴谋,充其量是“人的阴谋”和“天的阴谋”的区别罢了。
月危回宫后很快又下了第二个旨,让即将进京的月锦年和萧应风先不用急着进京,先去协助相关衙门把城门口堵着的灾民疏散开。
慕轻狂立马写信把这边的情况稍作总结,送去了月擎沧那边。
这边信鸽刚扑棱着翅膀飞走,另一边就飞回来了一只信鸽,慕轻狂顺手解开小竹筒,里面的字迹却有两种。
那个陌生的字迹说月危下了旨,让月擎沧把受伤的西戎公主小心翼翼的带回华京养病。
另一个字迹是月擎沧的,但不像以往那么飞扬,很拘谨地写了两行字:
第一行是一句不分青红皂白的认错:我错了。
殿下的认错态度绝对是值得学习的。
第二行是:都是皇上的圣旨,我没有,我不是,我不喜欢那个公主。
语气之诚恳急切由用词可见一斑。
慕轻狂看完却不见喜色,而是把眉头狠狠一皱,叫来梧桐,“怎么回事?这个公主到底什么来头?皇上还亲自叮嘱殿下小心伺候?”
梧桐服侍慕轻狂多年,对她的脾气还是了解的,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心情很不美好,当即狂奔出门,“我这就去打听!”
苍术站在书桌旁,手里握着墨石,“主子回信吗?”
以往他是不会问这样的智障问题的,但他多年来行走于死亡边缘的直觉告诉他,今天还真不一定有回信了。
果然,慕轻狂把远方来的信纸拍在桌子上,“本王妃都气的吐血了,还能有精力写回信?”m.xiumb.com
说完就躺床上……看话本子去了。
苍术把墨石放下,默默的叹了口气。
门口的白茶偶然听见了这么几句话,回房间铺纸研墨,有条不紊地写了封不长的信,让信鸽送去了月擎沧的落脚地。
月擎沧已经成功接到了使者,正带着他们往京城赶,算来还有四天便可进京。
冷弦捧着信进来时,他正指导当地守将如何镇压起义灾民,一举打的他们翻不了身。
“你带人开路,先把我和使团送出去,然后按照我说的做,十天之内我要看见成绩。”
守将应了声“是”,出去了。
月擎沧接过信纸,里面是白茶刻板的楷书,话不多,一副公事公办的书面语,内容很明确:王妃看了信生气了,故意不回信,建议殿下回来时好好哄一哄。
月擎沧看完低声一笑。
正要再写信时,一个穿着异域服装的女仆闯了进来,大叫道:“不好了殿下!公主刚醒了,又不吃药!非要殿下去陪!殿下快些动身吧!”
月擎沧脸上的笑依旧,却没了那份真心实意,笑意不达眼底地看着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轻声问:“看着本王,说,本王是医师吗?”
丫头无端觉得这笑有些冷,哆嗦了一下,“不是……”
“是奴仆吗?”
“当、当然不是……”她缩了缩脖子。
月擎沧往后一靠,脸上笑意全无,“那你家公主不吃药,让本王过去干什么?把她脖子砍了往脖腔里灌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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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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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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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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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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